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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黑暗,我的心也沉入到了黑暗中。m.xssilu.com 丝路文学网 首发
我看到了许多戴着面具与面罩的人。
他们穿着简单的衣服,多数都打着补丁,沾满尘土。
透过手腕与脖子,那些矿石病的结晶清晰可辨。
尽管手中拿着铁棍、木棍作为简单的武器,可他们却明显没有接受过基础的训练。和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暴民没什么区别。
可是,远方的火光和烟尘却不会作假。这个燃烧中的城市所吞噬的生命,更不可能为他们平反。
拿着如此简单的武器,却还要战斗下去,他们已经不是暴民,而是被憎恨和复仇洗脑的机器,无视痛苦、无视死亡地执行着某个“伟大的计划”,以完成某个“伟大的愿景”。
他们不可能退却,他们也绝不会求饶。
“离开,否则死。”
我环视他们,他们每个人身体都缩了一下,却依然不肯离去。
“你这个家伙……不要小瞧我们!”
“死吧!加害感染者的家伙!”
仿佛恐惧被点燃后却无路可退一样,感染者们挥舞着那些比玩具还要可笑的武器,朝我奔跑而来。
“愚蠢至极……”
一个人倒下了,因为大腿肌肉溶解而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另一个人倒下了,因为手指骨骼断裂而咬紧牙关。
第三个人倒下了,因为两个肺叶突然衰竭,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第四个人终于冲到了我的面前,却被我的拳头轰开,身体与墙壁相撞,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不知道内脏成了什么形状。
轻轻一挥手,所有人向我冲来的感染者都倒下了,因为看不见的力量折磨着他们的身体、制造着疼痛。而这些疼痛犹如干冰一般,迅速扑灭了他们心中的憎恨与狂热。
剩余那些没有冲击的感染者,纷纷颤抖着握住自己的武器,睁大眼睛盯着我,仿佛我是从噩梦来到现实的怪物。
这样的眼神很让我怀念……对,就是怀念。
在许久之前,我就是被常人这样看待的。
现在,舍弃了自己的盾牌,为了安格拉而再度被如此注视,反倒让我轻松了许多。
再度扫了一眼这些感染者,寒如极夜的声音在这阴暗的角落中响起。
“我现在给你们三种死法:一、脊椎形成的骨刺刺穿大脑。二、胸骨形成的骨刺刺穿心脏。三、全身的骨头变成骨刺,刺穿内脏、刺穿肌肉、刺穿表皮,脊椎深深地刺入大地,将血液、胃液、脊髓液一点点地从身体里排除。要么留下来选择其中一种死法,要么就远远地给我滚出这里——选择一个吧,无论是滚开,还是选择死法。”
“我们……我们不会害怕你的威胁!”
“我们感染者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怕死的人不配加入整合运动!”
“除非你杀光所有的感染者,否则整合运动永存!”
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令我无比烦躁。
果然,正如最坏的预测那样,这些人根本不会选择离开。
那么……
“那么就死吧!”
十二个人类,像是被白骨尖刺从内部爆开的血包,鲜血飞溅,身体破碎,唯有脊椎形成的巨大骨刺深深地刺入地面,使得他们像在古老的帝国被钉在木桩上的死者一样,成为给众神的燔祭。
消化器官的各种气味与血液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充斥在这个阴暗的街道。
鲜血溅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上,可我却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不过是重回过去罢了,不过是舍弃掉一些无所谓的坚持罢了。身为被排斥的怪物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
“怪……怪物!!”“怪物!”“怪物啊……!!”
但,果然,从他人的口中说起“怪物”这个词,还是让我不太舒服。
“你们刚刚说了……怪物对吧?”
我没办法让他们离开,但我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让一个人闭嘴的最简单方式,就是死亡。
“呃……啊啊啊啊!!”
在惨叫中,在哀嚎中,在痛苦中,在无可阻挡的死亡中,名为人类的东西,像破布丢入垃圾桶一样,脱离了所有的痛苦,却又在永恒痛苦的梦境中一点点地死去。
在古时,有预言说,瓦伊凡是邪龙,是比萨卡兹更可怕的物种。
也有预言说,只有最冷酷、最恶毒的瓦伊凡才是邪龙、也是唯一的邪龙,作为唯一的“魔鬼”①,统御着那些憎恨的“恶魔”。
因此,瓦伊凡这个国家比萨卡兹人的卡兹戴尔还要被外界排斥,整个国家几乎像是处在七百年前一样,大多数人连电器是什么都不清楚,以为是什么古怪的魔法②。仅仅只有少数瓦伊凡能以佣兵身份走出了自己国家,却都在鲜血与死亡中冷却着自己的心灵,逐渐沉沦。
我曾经以为这两个预言是错的,但到了现在,我才意识到,这预言根本就没有错误的地方——瓦伊凡,至少是个不再把自己当做人类的瓦伊凡,是个比血魔还要冷酷的东西。
在确定没有活着的感染者后,我转过身去,返回安格拉那里。
不过在那之前,我动用自己的源石技艺,清除掉了身上的血迹。
就算我自认为是怪物,可是在那孩子面前,我必须像个人类。
但是,就在我看到安格拉的那个瞬间,理智立刻溶解了……
……
……
“看起来,机会确实很难找到啊。”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冰冷,虽然没有塞雷娅冰冷,却比华法琳要冰冷些。
“是谁!?”
杜宾立刻护住了我,可是紧接着而来的,确实灼热无比的热浪。
是的,单纯只是热浪。看不见形态,也没有气味,却能融化地面,燃烧街道,使之成为一个个巨大的火炬。
很快,杜宾倒下去了。
她的衣服被烧掉了很多,脸上和肩膀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烧伤。
如果不是看到她胸口还在起伏,如果不是看到她的眼睛还有焦点,我真的以为一路上一直陪伴着我的杜宾教官,就这么死去了……
生命很脆弱,太错了,比我想象得要脆弱得多……
“杜宾!”
随着一声呼唤,华法琳立刻冲到杜宾的身旁。
而我,则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眼前都是幻觉,仿佛置身于什么都没有的死亡之中。
但下一刻,有人抓住我的黑色短衫,把我给提了起来。
“小安格拉!”
华法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远。
透过视线的余光,我看到她跪坐在杜宾身旁,慌张地看着我。
——原来,华法琳没有她看起来的那样冷酷无情啊。
心中不知所谓地发出这样的感叹,大脑完全没搞清楚情况。
“你的名字叫做安格拉,对吧?”
视线转移到声音的来源,我看到了一名绝美的女性。
是的,很美,非常美,比塞雷娅美丽,比凯尔希美丽,比华法琳还要美丽,可能仅次于镜子中的自己,不太像是活生生的人类。
“我……我……”
只是,我的大脑依然恍惚,我的血液依然在沸腾。
我没有办法说话,甚至都没办法判断眼前这个美丽的女性究竟是敌是友。
而那双金色的眼睛,也正如她的声音那样,比大多数时候的塞雷娅要冰冷,却没有塞雷娅杀死吕岑的时候冰冷。
“那位对你而言如母亲一样的瓦伊凡女性,她的名字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小安格拉?”
“……塞……雷娅。”
“塞雷娅吗……确实是个好名字啊。”
“放下安格拉,现在,立刻。”
冰冷刺骨的声音,压制了燃烧的响动,在燃烧的街道里回荡。
这是塞雷娅的声音,是我感觉最为亲切的声音。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塞雷娅女士。”
“……放下安格拉!!”
塞雷娅很冰冷。她越是冰冷,就说明越是生气。
我想,现在她的生气程度,已经能让我感觉到害怕了。
——就像,她杀死吕岑的时候那样。
可是这个自称是塔露拉的女性,却对这种冰冷毫不在意。
“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只要您同意了,我自然会放下这位血魔小姑娘。”
“我说——放下安格拉!”
“塞雷娅女士……”
“你……听不懂人话吗!”
随着塞雷娅的一生咆哮,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伤疤。
这道裂痕从塞雷娅身前一直延续到塔露拉身前。而伴随着这道裂痕的出现,大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燃烧的房屋轰然倒塌,将一切都照得通红,犹如地狱。
微微笑着,塔露拉松开了手,把我放了下来。
“好,如您所愿,我这就放下她。”
在塔露拉放下我的那个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本能行动。
我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塞雷娅身边,躲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那个塔露拉。
塞雷娅紧皱着眼神,咬牙切齿地看了眼我的手臂。
我低头一看,看到了一抹鲜红。
——是……血?
——我……流血了……?
我慌张地看向四周。
在那地面上,我看到了一颗带着血迹的石子。
我又看向了自己的手臂,眨了眨眼睛,彻底愣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像是蜂蜜,像是奶茶,像是红酒。
塞雷娅很快治好了我的伤口,可手臂上的血液却依然附着在我的手臂上,顺着我的指尖滴落在地面……然后,滴在了我的心里。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牢笼。
那东西憎恨一切,比之前盯着我的人还要强烈千万倍,其差别犹如太阳之于烛火。那东西非常可怕,比凯尔希那个坏女人还要可怕几十倍。
我很害怕……比之前被盯着还要害怕……
那个东西……很快、很快就要出来了……
“塞雷娅……我……”
我想要解释,我想要求救。
可是塞雷娅却盯着塔露拉,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或者是把我的眼神错当成了别的意思。
没有办法,我只能忍耐着,任由塞雷娅和塔露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却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些话印在记忆里——
“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来这里。”
“我的名字是塔露拉……想必你听过这个名字。”
“塔露拉……整合运动的首领?那个洗脑大师?”
“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合作。”
“我的合作已经决定了,就是罗德岛。而且,你攻击了杜宾,绑架了安格拉——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敌人。”
“敌人吗……或许是敌人吧。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我不会和任何敌人成为朋友。”
“看来您误会了。成为我的朋友,可不是遵循自愿的制度。”
“你觉得你很强吗,整合运动的教主?”
“但您真的想要战斗吗?如果在这里发生战斗,先不说这两名罗德岛的成员。光是您怀里的小姑娘,恐怕就很难保证安全吧?”
“你……在威胁我?”
“如果您认为这是威胁,那么它就是威胁。”
“敢用安格拉威胁我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相非常凄惨、过程非常痛苦。”
在这一刻,我想起了吕岑。
吕岑就是因为拿我的生命威胁塞雷娅,才死得那么的惨。
但是,给我更深印象的,是那些顺着大楼流淌下来的血液。
那些血液……似乎很香甜……似乎很美味……
一点粘稠的感觉都没有……比任何饮料都好喝……
可惜,耳边还是很聒噪,对话的声音连续不停。
“我看到了您攻击我的部下的手段——但,我还是决定战斗。”
“你就这么想死吗,塔露拉?”
“您……觉得呢?”
“轰!”
随着一道闪电般的轰鸣声,足以熔化地面的热浪席卷而来。
可是在我的眼前,却多了一层白色半透明的薄膜。
热浪被薄膜阻挡,热量无法触及到我和塞雷娅。
可是,眼前的地面却变成了橙黄的半液体,那么的明亮,那么的灼热。
“你很自大,自大到了极点。”
“果然,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您可以挡下我的攻击。”
“那你还不赶紧滚开?”
“除非您成为我的朋友,否则我不会离开。”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塔露拉。”
“如果不试试,您根本不知道,成为我的朋友,究竟是怎样的荣光。在这腐败的大地上,成为我的朋友,又意味着怎样的利益。在这场战斗中,您会明白一切——至少,能明白我是谁。”
好聒噪,好多废话,好想让塞雷娅和塔露拉的话就这么结束掉。
可是不行……不行的。一旦把这个想法付诸实施,那个可怕的怪物、那个沉睡在我体内的“黑神”就将苏醒。
它会控制我,它会杀戮,它会用他人的血液把我锁在囚牢之中。
我宁可自己死掉……也不想让它出现……!
“塞雷娅……我……”
我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我真的要马上变成变成坏孩子了!
那个“黑暗之神”马上就要占据我的身体了!
我真的……马上要被撕开了!
可是……可是!塞雷娅依然没有看我!她竟然还看着塔露拉!
“呆在我的身边,安格拉。只有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可是……”
“就像过去一样。相信我,好吗?”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想尽办法无视掉身上的血液。
可是……我究竟能忍耐多久呢?
这种要被撕开的感觉……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我不知道……
我只能……尽可能地忍耐着……
忍耐着……
直到超出极限……
①:于基督教神学概念中,魔鬼(Devil,注意D为大写)特指撒旦本身。而恶魔(demon)则是撒旦的追随者。
②:出自香草的资料档案。她来自于瓦伊凡(指国家),见到自动门都会一惊一乍的。这里的预言是一种成见和歧视,与其他种族对萨卡兹的态度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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