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吕岑的愚行，我只有这一个回答。m.xssilu.cＯm 丝路文 学网 首发

几乎是瞬间，身体遵循着战斗的本能，冲着吕岑疾驰而去。

脚底犹如抹了黄油，身体仿佛没有骨头，吕岑以各种近乎不可能的姿势闪避着我的攻势，完全不像是个刚刚被打断了几根肋骨、胃都成了碎片的样子。

“塞雷娅，看起来你很想让小安格拉死掉啊！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你以为我会开启这个计划吗！塞雷娅！”

“你会，因为你是疯子。疯子都喜欢赌博，喜欢杀人的疯子更是如此。我曾经见过一个疯子，说什么为了手段可以不择目的——你和他一样，你也将和他一样。”

“你确实可以挡住这些弩箭……但是你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呢？”

在这个瞬间，仿佛嗡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中炸裂。

我停止了攻击。冷冷地注视着吕岑，内心蔓延着最大的恶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这句话原本是形容炎国的龙族，不适用于瓦伊凡。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这天台上，我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安格拉是我的逆鳞，安格拉是我的底线，安格拉亦是我的梦魇。

极致的憎恨，在我的脑海中激荡。极致的狂怒，在我血管里燃烧。

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天前。

于猩红的血泊之中，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却为那个作恶者而哭泣。

这个画面化作逆鳞、化作底线、化作梦魇，铭刻在灵魂的最深处，永远不会褪色，永远不会遗忘。

我必须让安格拉活着，我必须让安格拉好好地活着，最好每一天都能露出轻松的笑容，最好每一天都不需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任何敢威胁安格拉生命的家伙，其结局只能有一个。

——死。

“吕岑，我劝你不要玩火。”

“哈……哈哈！哈哈哈！”吕岑狂笑着，几乎直不起腰来。“塞雷娅！都到了这种程度了，你还劝……不要玩火？要是你有能力杀了我，那就杀了我吧！”

“找死……”

就在攻击的念头出现的那个瞬间，三架弩炮同时发射。在吕岑的源石技艺的加持下，犹如三道闪电，划破城市的霓虹。

不过，我还是能反应过来。

轻松地在空中抓住一枚箭矢，然后击飞另两只交错飞行的箭矢，将其丢弃。

正如我预料的那般，弩炮内置了箭匣，是标准的连发弩。

重复之前的动作并不难，在连发状态的弩炮无法大规模调整方向，所有的攻击绝对不超过新手的程度。

总计射击了十五次，弩炮停了下来。

十五枚箭矢钉在了附近两栋大楼上，使墙壁开裂。

吕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挂着欠打的笑容，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的弩炮可是自动的连发弩，接下来你的每次攻击，它们都会立刻启动。到那个时候，你能否接下所有的弩箭，保护小安格拉的安全呢？我很期待……我很期待啊！”

“愚蠢至极……”

要想处置这些弩炮，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微微抬起右手，白色的钙粉在我的周围旋转，暗红的源石能量在我的身旁澎湃。不要说是这些弩炮，就连这栋大楼、乃至这个世界本身，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已经厌倦了这场战斗。

我，决心结束掉吕岑的生命。

“吕岑，不会真的以为，我对这些弩炮没有办法了吧？”

“你……不可能！这些弩炮可不是由钙做成的！为了排除钙的成分，我特意没有用优质的木材，而是……而是……”

“是高碳钢，对吧？就是制作出渔具那种的高碳钢。”

“不可能的！这些弩炮……这些弩炮……！”

吕岑慌了，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慌。

她是个佣兵，但为了活下去，还是要被迫学习一些基础的知识。

而这其中，自然也有材料学这个分支——

“为了提高良品率，顺应产能的要求，以及提高钢材的稳定性，几乎所有的钢铁在钢水状态下都会进行钙处理，以脱氧、脱硫。也就是说，只要是钢铁，就必定存在有钙的成分——虽然很少，但对我而言，这些成分已经足够了。”

人体的钙成分不过2%左右，人体结构极其复杂，我就能操控其中的钙质，用于伤害或治疗。钢铁的结构要比人体简单得多，就算其中的钙质数量较少，我也能够透过那些钙来操纵钢铁本身。

于是，我轻轻一捏，正前方的弩炮的弩机立即弯折，像根狠狠砸了下地面后突然变弯的劣质钢管。

除非矫正，这架重型弩炮已经完全报废。但高碳钢的矫正是何其之难，还不如重新制造出新的弩机。

狠狠地咬着牙，再也笑不出来的吕岑微微低着头，犹如野兽一般仇恨而又冰冷地注视着我。

“你的能力……竟然是这样吗！原来，钙质化是这个意思！”

“你明白得太晚了，吕岑。在企图伤害安格拉的瞬间，你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你，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个亡灵的回响而已——所以，到了地狱里再忏悔吧。那里，才是你这种杀人兔的归宿。”

几乎是瞬间，我夺下了剩下两架弩炮的控制权。

炮身转动，包裹着一层金刚石的箭头瞄准了它们原本的主人。

“塞雷娅……要杀要剐你尽管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话多了！我吕岑从来都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这些话不是对你说的，而是对一直沉默的安格拉说的。

吕岑永远不可能明白这个道理了，因为她即将死去。

轻轻地将食指挥下，弩炮的箭矢瞬间发射。

预留在弩机内的源石被我完全引爆，在炸毁弩炮的同时，也以极限的蛮力推动者箭矢的前进，箭矢本身包裹着我的暗色力量，使之不再像一条闪电，而是一条暗红色的光。

犹如雄鹰的尖啸，箭矢划破空气，划破霓虹，划破夜晚，刺入吕岑的身躯。

这还没完。被巨大的动能冲击的吕岑，冲破栏杆的阻挡，狠狠地装上另一座大楼的墙壁。而弩箭像是巨大的钢钉，将她的身躯钉上隔壁的大楼。

尸骸在墙壁上无力地垂下，血液顺着大楼缓缓地留下，仿佛太古时期的图腾。

唯有鲜血能浇灭我的暴怒，唯有死亡能压抑我的憎恨。

这副画卷、这枚图腾，向世人宣告着，完全惹怒我，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终末。

过去，为了生存，我被迫成为恶徒。

现在，为了安格拉，我宁可成为恶徒。

吕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是谁在操控着吕岑，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那些人终归会死，永远地死，正如此刻的图腾。

“呼……”

收拾好自己的心态，我转过身来，看向我的梦魇，那个明明有资格怨恨一切，却在最后选择遗忘一切、怨恨自己的女孩。

她脸色苍白，似乎第一次看到这样残酷的死法。

而我，不顾她的反应，紧紧地抱住了她。

就像一只菲林兽，在地震之中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

“结束了……安格拉。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

她的声音异常沙哑，仿佛快要脱水的人。

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感受着她那些湿润的泪水，企图用柔和的声音对她说——

“嗯，真的结束了。”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结束。

在即将到来的未来，在作为罗德岛的干员时，在应对那张无形的堕落之网时，在人与人皆化作互相厮杀的野兽时，这样的死亡还会继续发生——并且，一直发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