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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莫问何处来？

请君莫问何处去！

浮此禁觞千万锺，

消沉无常记忆往。

（鲁拜集）

得知安斯使者“法尔博”，厅中顿时四下无声。

裴靖早得知这位出身高贵，性子高傲的使者，但见面，还尚未见过。

曾信无奈道：“安斯人可真心急，这才第一日就谈公事。”

裴靖道：“怕是来者不善。”

说话间，法尔博与译者一并到了客厅，简单单手行礼后，译者道：

“旧闻曾老将军大门，在下安斯使者，备了一份薄利给老将军。”

曾老将军笑道：“薄礼就不需要了。”老将军招手道：“这时，我儿从京中带来的好茶，各位客人请喝茶。”

一旁的裴靖打量着位初次见面的外国贵胄，针尖对麦芒，心下此人不是善类。

法尔博也撇了一眼裴靖，暗想这小子，该就是大景皇帝的养子，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译者道：“敢问曾老将军，公主现居于何处？”

来谈公事吗？纵横沙场与官场三十余年的曾老将军捋了捋厚髯道：“既然安斯使者也来了，在下也邀大景使团的两位正副使者，前来一叙。”

约半个时辰后，正使萧将军和副使卫子班姗姗来来。紧跟着的还有一位边民打扮的中年人。

卫子班作揖道：“在下和萧将军来迟了，让安斯特使与曾老将军久等了。”

“这位先生是在下请来的译者，他经商多年，不仅精通安斯国语，更熟知西域诸国多种言语。”

卫公子是难得外交奇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好缜密部署。卫子班上前到曾老先生附耳讲圣人的想法告知将军。

曾老将军开诚布公道：“法尔博特使，你有何事来我府上。”

安斯译者道：“曾老将军，两位使者，在下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带公主归国。现可否将公主转交给使团保护。尊国的国君已同意将公主交付我国。”

角落中的裴靖道：“安斯人的目的果然只是为了那位小公主”

卫子班道：“圣人是同意让公主归国，但也特地嘱咐公主出西域前的安全由我国的官兵保护。”

角落中另一个小男生曾信道：“圣人确实该如此处理，万一小公主到了安斯人手中就死的不明不白，就危险了。”

裴靖小声道：“现就怕，这气势汹汹的使者不会善罢甘休。”

安斯译者道：“曾老将军可否安排法尔使者拜访小公主，想验明小公主是否就是我国王子的孙女。”

曾老将军与萧将军商议后，道：“安排三日后，由副使卫公子与法尔博使者一并拜访公主如何，与公主做细谈。”

“法尔博思索后，同意这个提议。

三日后，卫副使只带了一位译者前往安斯小公主的府邸，同行的还有两位甩不甩开，推也推不掉的两位公子哥。

一路上，曾信吹嘘道：“安斯小公主可是一位仙颜玉色，风姿绰约的小美人。”

裴靖小眼半眯笑道：“小爷在江南美人见多了，也想在去瞧瞧外邦美人”。

小公主居于城西，往来客商不断，鱼龙混杂，不单单有安斯人，还有西康曹人，羌人，连北面的漠北人和高余国人都有混住于此。

裴靖正了正他的窄袖胡装的衣领，小爷终于能和这凉州小犬戎一样穿的舒坦一点，小手还不忘摸摸腰间的小胡刀。

步伐在前的卫副使很是担心这两顽皮子弟会不会闹事。

远远望去安斯使者法尔博正，孤零零一人立于安斯公主府邸前，大门关的紧紧的，禁的连一丝细缝都透不出。

卫子班上前行礼道：“法尔博使者好”

法尔博未回礼，而是双瞳如老鹰的目光般，片刻不离开已褪色腐朽的木门。

裴靖小声道：“那眼神真像恶鹰遇见了猎物般，难怪小公主不开门。”

“碰碰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卫副使让译者用安斯话道：

“在下是大景使者卫子班与贵国使者“法尔博”一起前来拜访公主。”

晃荡一声，积灰的木打开一道细缝，一位蒙着轻纱的少女来了门。

一位安斯老者立于门后，用汉话向客人问好。

“公主已在客厅等诸位。”

庭院中人不多，公主的仆人似乎只有一位年轻的少女，与另两位年纪极大的老仆。

众人到了灰色暗沉的客厅中，窗户上挂着暗红色的粗绸窗帘，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地上铺着传统安斯地毯，五彩斑斓的颜色，却因岁月的沉淀，早已不复往日的光彩，公主跪坐于客厅中央，未带面纱，昏暗的烛火下，一张瑰姿艳逸，明眸善睐的容颜正等待着客人而来。

卫子班先于法尔博，道：

“臣大景国西行副使卫子班特向安斯国公主行礼。”

安斯公主坐起，宽大艳丽异国长袍随风摆动，裙袍上的碎碎银片发出叮当声，用汉话道：

“有劳大景使者为我安排归国之事。”

安斯特使既不行礼也不说话，而是用他的碧眼眸子察着这位小公主，他不远万里而来，是要带走真正的公主。

裴靖瞧了公主后，拖着腮，啧啧道：“长的是不错，但与仙女还是差了几分”

曾信端着下巴道：“是很漂亮，但记忆中的小公主是另一种感觉。”

“都老久了，那位安斯特使可真沉得住气，既不发话，也不对公主行礼，冷冰冰的像一颗柱子。”

裴靖道：“小爷，在路边看到几个摊贩不错，要不我两先走。”

曾信道：“也好，反正他们事与我们无关。”

两淘气少年一前一后出了客厅，只顾着讲话，却忘记了看前路。

轻脆的“叮当”声响起

一个银茶壶并几个银杯掉落地面，原来是毛糙小子裴靖不小心撞到了正走进客厅的安斯少女。

小少女的轻纱也裴靖撞落，裴靖不好意思道：“姑娘你没事。。。。吧”

裴靖瞬间脸翻红晕，都红到耳后了。

少女轻抚她的脸庞，才发现面纱已不在她的脸上，一双瞳子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官乌眉端鼻，肌白若雪，容胜巫云。少女很美，一身旧袍子，也难掩她动人气韵，长长的青丝编成带着银铃的两条长辫。

裴靖愣愣呆呆，红晕尚未在他脸上褪去道：“在下不是有意，敢问姑娘有没有受伤？”

少女眼神迷离地瞅了裴靖一下，她立刻慌张地收拾好茶壶茶杯，神色紧张地离开。

听到动静，老者出门，裴靖忙向向老者打听少女。

长者定然道：“她是我孙女，也是公主的侍女，小女不懂汉话，方才得罪了两位客人，还请原谅。”

裴靖追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长者稍顿，最后道：“莎儿。”

厅中，卫子班与用汉话公主聊的正欢，法尔博终于开口了，他用安斯话道出了他的姓名与他的家族，刹那间，原是欢声笑语的公主倏然停止了笑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向掌心，两眼隐约露出血丝，蓦然抬头，恨不得拔剑砍向此人。

法尔博兀自冷静地观察着公主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她应该是真正的公主”

只有真正的公主才会对他的姓氏有如此血海深仇。

法尔博轻敲了一下小指，国王的礼物还是不要太早给这位公主好。

卫子班从译者口中得知法尔博只是做了简单自我介绍，并无他话，且法尔博使者也无其他想再与公主所说的。

夜晚，小公主在卧房，公主道：“我们正的回安斯吗？”

少女道：“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回去，而是有人逼着我们回去。”

“但更可能会把我们杀死于半路上。”

“黛儿，我想到一个办法，一同与曾老将军小儿子来的贵族少年，据说是大景皇帝最喜欢的养子，还有大景皇帝的一位养女也来了。”

“利用一下他们二人或许我们有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