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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在裴靖的眼中曾信还是如同恶狗一般看着琬儿，正主倒是无所谓，裴靖因去江南，不用学堂，曾信咬着笔头足足羡慕嫉妒了一个夏天。

抵华严寺后，没成了车夫的曾信，到成了裴靖的苦力，被使唤提一个少说也有二十斤重的食盒，裴靖则学斯文拿着纸笔，琬儿手拿一小食盒，里面放着江南水路来的送他父亲的月饼，可一想到送个快递，需要爬一百多个台阶，琬儿心中就打颤。

“你们寺中主持在何处？”

来了这多次寺院，裴靖仍没学会礼佛的模样。

“一空法师在何处？”

与上次一样，靠礼佛之人曾信问到主持的去处。

骚扰喜欢清静的小沙弥，他心中怕是厌倦这几个俗人。

红叶白帝落古道，瑟瑟凉风秋来袭。

踩着飘了的枯叶，数人入了寺院□□

“你的礼物，小爷从江南带来了。”

裴靖还未入小沙弥书房，就大喊着。

小沙弥正拿笔写完一横，被裴靖一吼，顿早了，好好的一副字给毁了。等众人不请自来，小沙弥徐徐抬头，空气冷寂半晌后，缓缓道：“

多谢。”

去年从新结识的故人，还是兀自冷寡，裴靖不悦道：“换住所了？”

小沙弥老语气道：“没换，小僧不过将上一任主持的居所改成书房。”

与刚来就闹小性子的裴靖，曾信知礼道：“大德，在下托居于凉州的家人找了一些古籍佛经特地送给大德。”

言罢，恭敬有礼地将佛递给了小沙弥。

小沙弥起身，一边看佛经，一边走几步道：“小僧对古籍兴趣不大，不过上面的字倒是古朴，很有韵味。”

细细品味完，小沙弥将佛经收藏于书架之上，笑道：“小僧去拿一下茶具，给几位施主煮茶。”

琬儿听到小沙弥要泡茶，连忙道：“大德，在下也给带给大德礼物。”琬儿从小食盒中拿出一包茶叶，没有早春的新茶，但也是上好的江南绿茶。

琬儿道：“每次见大德喝茶，想必是一个爱茶之人，所以特地从江南带了薄礼而来。”

小沙弥接过茶，看了看后，对琬儿笑道：“多谢，县主。”

“小曾最近也新得了一套茶具，来给各位煮茶。”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裴靖，才想起来，你们是陪小爷送礼物的才对，怎么喧宾夺主了。

裴靖将纸笔堆在小沙弥前，一贯高傲道：“送大德的江南礼物。”

堆的纸与他们差不多高的宣纸，你把小沙弥当复印件吗？

裴靖道：“还有一部分纸，在小爷家，下次有空，等你用完了，再送来。”

小沙弥不语，开始地认真煮茶。

裴靖将又大食盒拿到小沙弥面前，盯着小沙弥道：“里面是吴中南华寺的素月饼，要尽快吃了，不然就要坏了。”

小沙弥仍没有反应，曾信故意吃醋道：“阿靖你就送在下就二十贴纸和五只笔。”

“却送这个小师傅如此之多，还有月饼，在下也想吃。”

裴靖用射杀的眸子拒接曾信。

两个幼稚的公子又开始斗嘴了，茶水出色了，小沙弥见琬儿也拿着食盒，心想是琬儿送他父亲的月饼，小沙弥淡淡问道：“是不是送给半檻法师的？”

琬儿颔首，小沙弥瞧琬儿不想去。

笑道：“县主怕麻烦，不想山上送月饼，贫僧可以让寺内的僧人代劳。”

说罢，便唤武僧，托他送月饼给半檻法师，后从食盒中拿了五六个月饼，放于案上的瓷碟中。将其他月饼分给寺内其他僧众。

琬儿得知不用爬一百多台阶，心中大喜，后立马喝好刚出炉的热茶，心中的喜悦之情，露于样表。

琬儿玩笑道：“在下也是一个不喜动之人。”

小沙弥替众人斟好茶道：“茶水都好了，多谢应国公的月饼配小僧的茶。”

裴靖终于收住他小醋包的脸。

少女少年唠起家常，小沙弥说起，最近他遇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五宗山修行的圣平公主，邀他去参加公主的雅集。但可小沙弥不喜动，近日又来了一份帖子，小沙弥懒的回帖了。

裴靖很是了解圣平公主是谁，圣人的亲妹妹，如今的华阳道人。

裴靖玩笑道：“你就如从怕我的姑姑吗？”

小沙弥笑道：“按理说小僧和华阳道人都是出家之人，可华阳道人活的比世人的更加世俗。”

“小僧一贯是怕麻烦之人，还是少惹一点俗世之事，才好。”

琬儿对这圣平公主一直半解，好奇圣人为何从来不与这个妹妹来往。

晚上，琬儿起顾瑜关于华阳道人的来龙去脉。

顾瑜道：“圣人的妹妹，比圣人小数岁，一直未曾出嫁，兴景之变后就出家为女冠，传闻一直不愿意和圣人往来。”

“不过，近来华阳道人与皇后娘娘，有书信往来。”

琬儿这才想起，许久没去拜访过顾皇后了。

次日一早，琬儿和裴靖，还有顾瑜，一并去文思院。

车厢中，不见顾轩前来，裴靖无奈道：“早上收到那獠的信，昭娘突然生病了，他最近几日都出不了门。”

片刻之间，到达文思院，引路的女官是韦司史。

顾皇后在她的书房中练字。

“又是习字”

裴靖想见的人，怎么都是在练字。

书房中，顾皇后正坐于桌案前，一身素色长袍道衣，清幽素雅，与江南的顾康气韵上有一丝相同之味。

“琬儿与阿靖来了。”

顾皇后停下了笔，与众人闲聊，顾皇后道：

“家兄现在如何？”

琬儿笑道：“还行，就是和母亲一样在修道。”

顾皇后笑道：“母亲不算在修道，只是见虫娘时常穿道袍，便好奇，让惠子准备的。”

“母亲大概是这座宫里面最空闲之人。”

皇后娘娘空闲一点，既不理后宫之事，也不理前朝之事或许是最好的

琬儿问道：“母亲宫中进来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顾皇后思道：“有趣的事，倒是没有，麻烦的事，倒是有一件。”

“就是圣人的妹妹，邀母亲去她的雅集，已经拒接一次了，昨日又送贴前来。”

顾皇后撇了裴靖一眼，玩笑道：“阿靖，在江南可有遇到心仪的女子。”

裴靖被调侃的脸都红了，快速的摇着头。

顾皇后玩笑道：“也对，阿靖才15岁，还没到找妻子的年龄。”

顾皇后又问琬儿道：“最近有空吗？”

琬儿颔首。

顾皇后令韦司正将圣平公主的帖子递给后琬儿，道：“不如，三日之后的雅集，你们去如何？”

顾皇后依旧戏谑裴靖道：“雅集中，说不定会有心动的女子在。”

后对韦司正道：“惠子也陪你们一同去。”

三日后，午后，韦司正来应国公府接裴靖和琬儿。

韦司正也是学霸气场，但不高冷。

车厢之中，琬儿庄重地韦司正道：“多谢司正，对琬儿的母亲的照顾。”

安平县主是在谢我？

韦司正含羞道；“其实是皇后娘娘一直在指点在下才是。”

韦司史是一位好说话的，琬儿打听问道：“韦司史是为何时入宫？”

韦司正笑道：“我入宫快3年了，才入宫时，是在韦昭容宫中女史，打算一边在宫中读书，一边科举，今年科举没中，父母已经催在下找婆家了。”

“机缘巧合，顾皇后宫中缺人，堂姐就推荐在下去顾皇后处任职。”

“堂姐？”琬儿好奇的问？

安平县主对后宫不甚了解，韦司正道：“韦昭容是在下的堂姐。”

“在下当初可以入宫，如果也是她举荐的。”

“原来也是一位世家大小姐。”年纪轻轻边上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没有两三把刷子是不行的。从韦司史的做事风格来看，是一位干事利落的世家千金。

韦司史很喜欢文史，对诗文也算擅长，韦司正对皇后娘娘不甚了解，知晓皇后娘娘有两位哥哥，一位在江南的大哥，另一位是与琬儿一并回京城的二哥，今日雅集为何没去？韦司史便好奇问道。

琬儿解释道：“顾轩有一重要之人，生病了，所以才无法一起前去。”

韦司正不爱八卦之人，她就不再多问。

出了城，车马奔腾，很快便到了五宗山，此地皇家道馆众多，修行女子中有不少不愿婚嫁的皇室贵女，世家女子，高宦千金。

公主的雅集从黄昏起，一直持续到深夜。

韦司正道：“圣平公主刚出家时，传闻是任何人都不见，独自山中修行，如同隐士一般。自从去年魏王之乱后，便开始诗文候教，引的无数人想上山一睹公主的芳容。”

“来的人实在太多，圣平公主定下规矩，有她帖子之人，才能到观中与她探讨诗文。”

裴靖道：“那不是没多少人，能见小爷姑姑”

韦司史道：“其实也不是，圣平公主立了一个规矩有她上贴者，可带十人来她的宴会，中贴五人，下帖三人。”

裴靖嬉笑道：“韦姐姐，我们的是什么贴子？”

韦司史道：“是上贴。”

殿宇嵯峨，宫墙高耸，位于群峰之中的上平观，圣平公主修道之地。

车马停于观门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已有不少俊秀才子争相强着入观。

韦司正将帖子递给一身绸衣道袍的小童，见来客拿着上贴，小童亲自带路，将众人引入到观中。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

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此地回鸾驾，缘谿转翠华。

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查。

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

谷静泉逾响，山深日易斜。

御羹和石髓，香饭进胡麻。

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

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

（王维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