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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此刻都无言沉默着，无论是话题不对，还是时机差人。

然而此时筋斗云，早已是到了灌江口真君神殿的上空，正静止不动的漂浮于空，跟这漫天流云和成一片，显得多么平常。

烈日横空，夏末的光景，炙阳的温度丝毫不见消退，但好幸此地临河；

围城的建筑，坐落在大河之堤，稻田成片，砖瓦成岭，高塔成峰，几座围院的豪宅点缀其中，伴上翠柳丛生，白石铺道，水岸田园的景致极佳，气候自然也是温润。

毕竟住了位，漫天神佛都惹不起的主。

此地的居民算不上多，但来往行人却永远是络绎不绝，尤其去二郎真君殿宇进香的香客，那更是多不胜数；

就连南来北往的那一票不信神佛的侠士，到了此地，也纷纷止了玩笑，打从心底的敬佩这有情有义，铁骨铮铮的杨家二郎。

至少在人族，他显圣二郎真君的名声，比起天界的玉帝，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有了杨戬的庇护，此地的城隍土地走起路来都要硬气几分，更别说他手下的眉山六将，及各路草头神，往常闲散的日子里，都是拎上猎物，来找二爷蹭碗酒喝；

不过最近听说，二爷身边多了个刁蛮的丫头，脾气可大了，不但处处跟二爷作对，还老给他脸子瞧，偏偏奇怪，受了气的杨戬，却依旧在百般的宠着她。

不免觉得好笑，这万年冰山脸的二郎神，也有了心头肉不成？

再说他妹妹杨婵，与凡人成亲坏了天条，虽说是被大义灭亲的杨戬压在华山之下，可谁又知道，哪怕被关了，那一家三口照样生活着。

上有杨戬撑着天庭的压力，下有眉山六将轮流守护，谁敢动他二郎神的妹妹？

即使不能出华山的囚牢，但杨婵也生活的十分幸福，加上她哥哥即使再不待见妹夫刘彦昌，却依然没排挤他，只是傲着性子，独自一人住于灌江口罢了。

而且上有天规，下有人言可谓，这个哥哥已经为她揽了太多的罪责，又怎能不让他安心呢？

跟往常一样，眉山六将之一的姚公麟，在华山跟二哥张伯时交替看护三圣母之职后，且驾云回了灌江口的杨府，向二爷复命；

哪想的听府上一众下人在议论，说是杨二爷找了个女娃，同进同出，相处甚欢；

还没等为他高兴呢，就被大哥康安裕的愁眉给扰了心。

继而听大哥一顿说道，才知了陶雨绮所谓的夫君，竟然是花果山上那厮，想当年围困花果山，那泼猴手拿金箍棒，跟二爷打的是天昏地暗，胜负难分；

若真是他的娘子，二爷岂不是又有了个强敌？

细细想来好像又不对，那泼猴不是前往西天，做了斗战胜佛吗？

既已成佛，怎能成亲？

怕不是那女娃故意哄骗二爷？

正跟大哥议论着，突然发现天空深处有一朵异云，停在府邸之上甚久，其旁侧的流云早已没了踪影，它却纹丝不动；

在地上的凡人眼中，洁白的筋斗云自然与其它云彩无异，但对于此地驻守的草头神而言，那就是有客不请自来，难的，是不知是敌是友。

“大哥，怎样？是上去看看？”

姚公麟说着，整齐的发鬃银冠而束，暗灰色的长衫，侠士打扮，方才聊天时还笑着的眸子，此刻只剩危机，还带了点杀意；

与他相比，康安裕就没有那般的急切，往前踏了两步，想看的更清一些，黑色的武夫装束，粗衣麻布，倒是额头系发的长巾，将碎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看对方久久没有动静，应该敌意不大，康安裕朝府里的下人打了个手势，那扫地的男子就走近了身，俯首请示，：

“康爷...”

“我来问你，二爷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回康爷，二爷带着雨绮小姐出门了，并未吩咐归来的时辰。”

下人答着。

康安裕掂了掂下巴，愁眉难舒，随着板起脸甩几下手，那人又拿着扫把去了树下，本分的清扫落叶；

二爷不在？

他再望了眼头顶的云朵，招呼着身边的姚公麟，：

“四弟，你瞧，这驾云的，会不会是那只猴子？”

“大哥，没这么凑巧吧，兄弟刚才还在议论他，这时他就已经到了头顶？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姚公麟讥讽一声；

却被大哥怒视了几眼，：

“别说废话，先去找附近的草头神，让他们散开去寻二爷，等二爷归来，再做打算！”

“那这云上的？”

“若真是那凶残的猢狲，我等岂是对手？如今赶紧找回二爷才是正事，就算那上面的不是孙猴子，二爷身边的雨绮姑娘，来历不明也是个隐患，提醒几句总是没错！”

“好吧大哥，兄弟听你的！”

话了，姚公麟就大步朝前，脚不停歇的出了杨府；

他这大门刚迈出去，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手拿长矛，黑铠浊衣的男人急忙跑了进来，看到康安裕就仿佛是看到救星，大声汇报，：

“康爷，有弟兄刚才看到一人一妖着架云到了灌江口上空，就立刻来报！”

“还报什么？我都看见了！”

他没个好气，厉眼瞪着草头神，凶态的模样，脾气到也和蔼，声若洪雷，字字铿锵，问，：

“你可看清楚了？真是一人一妖？”

“回康爷，看清楚了，确实是一人一妖，那男子手里还拿了根长棒，女子原形看着像是花妖，修为且都不低，尤其那男子，应不是个好惹的主！”

“啧，还真是那泼皮猴子！”

康安裕砸吧几下嘴，无意识的捻着指尖，在心中暗自思量起来，该如何部署，才能让灌江口的百姓少一场劫难......

但那孙猴子实力太强，若他一棒下来，这杨府外的结界定会被打破，接着便一览无遗的显露在大街口闹市之中，说不引起躁动，那必定是不可能的；

尤其杨戬与他眉山兄弟，跟这猴子有着覆灭之仇，这一架，定是无可避免。

如今，只盼四弟姚公麟能早点找回二爷，来抵挡这糟瘟的猴头。

...

云上，茗叶拭泪在旁，就算事实再难以面对，她也罢了；

反正，这老天对她就是从未有过‘公平’二字，当年以为孙悟空学艺归来，就能幸福，却没料到他上天当了神仙；

当他再回花果山，竟带来数不清的天兵天将，席一地战火，更是被他强行送走；

以为回了花果山，看这一片焦土再显生机，想着苦难熬过了，就算孙悟空不回来，自己，也回了那个跟他曾经的家；

差就差在，花果山，已经不再是她茗叶的家园，成了陶雨绮的住处，倒不是感慨水帘洞易主，只是，为何最后，连他，也成了陶雨绮的他？

算了，反正，老天对她从来就不公，再争，也会失去；

茗叶想，该放下了。

“萧陌，你下去找雨绮吧，她是你的娘子，我就......”不打扰了？

后面四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口就是说不出来，即使心里想着该放弃了，可就，就是放不下呢。

听到茗叶这么说，萧陌心里自然是很心疼她，在花果山上生活的几百年，她对他是什么意思，他岂会不清楚？

就只是，只是孙悟空已死，留下的，是那个陶雨绮的丈夫，名字叫萧陌的一个凡人罢了；

哪怕，他一身魔气；

哪怕，他一身罪孽；

可说到底，他如今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