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燕祯，遇见燕祯，这一切都是不值得。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不要再爱上他。

他不是她要等的阿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玩弄权术的帝王，他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政客。

也许是一瞬间就清醒了，她反而还哭不出来了。

只是，在她未曾发觉的时候，窗户外陡然跳进来一抹修长的身影。

她寻声望去，下意识的就要擦拭脸上的泪痕。

“本王就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女人，只会躲在这里哭鼻子。”南宫凛充满磁性和笑意的嗓音打破了甘露殿的安静。

他随性的落座在椅子上，一只腿还敲得高高的，举手投足间皆是轻狂和慵懒。

“这里是东周，王爷这样贸然前来甘露殿恐怕会落人口舌。”左梧桐望着他，他俊美的面庞沦陷在光线里，看不真切。

南宫凛眉峰一挑，意有所指的说：“你还怕落人口舌？”

“凤晋阳不过是提到了燕祯而已，你怎么就被刺激到要吐血了？”

“你不要忘记了，那是燕祯和左梧桐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如今的你是凤夭夭，那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到最后，南宫凛的声音愈发的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果决。

左梧桐眼里悲愤交加，不甘心地说：“那是我的女儿啊！”

“那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我不是一颗石头，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她做不到心如止水，真的做不到。

以前做不到，现在更做不到。

以前是因为害怕听到他们的消息和名字，现在是恨他的权衡利弊，恨他的无动于衷。

话音落下，南宫凛面色一沉，眉宇之间覆盖着大片的阴翳。

他飞身过去，冰冷白皙的五指倏地扣住她纤细的颈部。

“咔——”

她顿时就窒息。

南宫凛眼底的狠戾气息如潮水翻涌，凛冽刺骨。

“是本王对你太仁慈了么？你想挑战一下本王的手段吗？如果你做不到我要求的事情，如果你不能发挥你这颗棋子最大的本事……”他的脸庞贴近她，薄唇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你的眼泪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只能证明你有多没用。你听清楚了，没有人会在乎你过得有多惨，没有人会在乎你痛不痛，没有人会站在你身后，更不会有人会可怜你。”

“既然一无所有，那就自己拿起刀剑——”

“大杀四方！”

他明明凶狠地掐住她的脖子，要想狠狠地扭断。

她明明该是要害怕的，因为他此时就像是索命的修罗。

可是此时，她心里却一点恐惧都没有，她只是很认真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周围任何的景色，脑海里也想不到任何人。

只是这样执着的看着他。

她相信他。

因为他喉咙里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开在她的脑海里。

她突然明白了。

他是在激励她。

他只是在让她振作起来。

虽然这样的方法比较极端，但是最能够唤醒人求生的斗志，不是吗？

南宫凛微微松懈了手里的力道，另一只手抚过她苍白透明的眉眼。

他笑得很狂，“左梧桐。”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自救，无人能救。”

“有什么好哭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要还没死，你就总还有扳回一局的机会。”

只要还没死，就还有机会。

她还有机会。

渐渐地，她那双悲凉泛红的眼睛里，燃烧起了一缕微弱的火光。

那火光，是他赠的。

她颈上还有他指尖的温度，并不是多么暖和的温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冰凉。

但她就是很坚定的觉得，这样的温度更让人信服。

她和他对视着，目光在漫长的沉默着彼此遥望。

左梧桐虚弱地靠着枕头，眼睛一眨，泪如雨下。

滚烫的热泪从眼尾流下去，啪嗒啪嗒的坠到了他掐着她脖子的手背上。

她哑着嗓子说：“南宫凛。”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可是……”

她又落泪了，布满水雾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人……”

如果你都曾经历过，或许你就会什么都明白了。

爱就是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恨就是……生生地剜出心里那一团最柔软的肉。

那个伤口狰狞和恐怖，血流成河。

不管过去多少年月，永远都不会愈合。

南宫凛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复杂而深沉。

其中，竟还让左梧桐辩出一种深沉而无力的怆然。

他松开了她，淡淡道：“情情爱爱如此伤人，本王可不想触碰一分。”

“你们女人啊，就是喜欢为情所困。”

他是理智而清醒的，他和燕祯不同，他不能拥有爱，他也不会触碰这样要人命的东西。

他不需要懂，也不想要懂。

他只是……一直在为他的目标而努力的活着。

但是南宫凛未曾想到，许久以后。

他自诩潇洒，却有人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浓重的一抹色彩。

那一抹色彩，让高傲的他心甘情愿的跪上九百九十九阶梯。

他只是为了，在山顶上的姻缘树下挂上他们的名字。

“好吧，本王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再送你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南宫凛单手支着下颚，笑意满满。

左梧桐的瞳孔一缩，“好消息？”

南宫凛含笑点头，“当然是好消息，本王从来不骗人。”

“你的女儿无忧并没有在宫里，收拾了行囊和药王谷的云阙游历人间去了。”

无忧……

无忧竟然和云阙走了？

左梧桐心里又惊又喜，但她还是疑惑道：“这就是好消息吗？”

无忧不在宫里也是好的，燕祯不肯废了左霓凰，无忧在宫里只会受到欺负。

如果和云阙一起游历人间，她的女儿一定是最随性自由的。

她相信云阙必定会护无忧平安的。

说真的。

左梧桐现在已经对燕祯不抱什么希望了，她甚至觉得……

无忧跟着云阙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是最正确的选择。

今生云阙的大恩，她只能来世当牛做马来偿还。

她欢喜，发自内心的欢喜。

南宫凛嗤笑一声，继而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燕祯如此对你，你想如何报仇？”

她猛地闭上眼，竭力忍耐住胸腔撕裂的疼痛。

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每一个字都带着毒。

“我当然要报仇。”

“我要把他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毁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