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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淑疑惑而不解。

老师抬起下巴往旁边扬了扬：“上一边等他们写完。”

陆淑挠了挠头，站一边等着。

讲台一共有两边，陆淑站一边，过了半天，上面的人陆续写完了，却没去陆淑那一边等着，而是去了讲台另一边。

于是讲台旁边，陆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另一边的人们有说有笑，在讨论些什么。

她觉得有些尴尬，低头想去找讲台旁边的同学说话，也正是巧，坐在讲台旁边的女生笑着看她：“陆淑。”

陆淑觉得这是一个脱离尴尬的好时机，问道：“嗯？”

女生继续捂住嘴“嗤嗤”地笑：“我给你捐了五十呢，是我一天的零花钱，不用谢我啊。”

陆淑一怔，她攥着衣角的力度逐渐变大，指尖微微泛起白色。

女生还在笑，眼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她在等陆淑向她道谢。

陆淑沉默了。

女生有些不满，低头跟同桌嘟囔：“什么嘛，你看她……”

陆淑不再试图和别人搭话，她抬头去看黑板上的题，思维却不受控制的乱飞，直到感觉有些异样，她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班里的同学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陆淑不解，却听数学老师道：“陆淑，你看看黑板上除了你写的那道题，其他的三道题有什么问题。”

陆淑回过神来，看着黑板上的题，认真的看了一遍，道：“三道题都错了。”

“你说说哪里不对。”

陆淑看着黑板上的题，挠了挠头：“格式没错，是计算错误。”

黑板上的四道题，的的确确是老师从书里面抽出来的。但是老师在抽出原题时多留了个心眼，顺便把题目中的参数值都改了一遍，明面上看是没有什么错的，但是题目中的数值都不对应参考书，答案也肯定和参考书的答案不一样。

那三个同学可能没注意到，抄的还是参考书上的答案。

老师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错误：“你们抄答案都不会抄！没发现我改数值了吗？就这还想考大学呢……”

那三个同学纷纷低下了头。

老师还在说着：“好好跟人家陆淑学学，怎么人家就会写啊？”

她这话一说出口，底下立即有同学讥笑出声。

不仅仅一个人，有许许多多的男生女生在底下不屑地“切”了一声。

陆淑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不久，老师就叫她下去了。陆淑回了座位之后，旁边有女生转头安慰：“你没事吧？他们不是恶意……”

陆淑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书。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没想到放学后，陆淑在路上正行走着，身边不断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让她无从适应，耳边议论的声音络绎不绝，如同奔涌而出潮水向她奔来。

“你捐了吗？”

“捐钱……”

陆淑握紧书包带子，步履渐渐加快。

等她到了家门口，才缓了一口气，正准备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谁料就在此时从两边蹿出来几个中年人，他们将她挡在了门口，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喊道：“陆淑，你什么时候还钱！”

陆淑吓了一跳，她连连向后退：“叔叔，我……”

“你什么你！”一个女人猛地凑到了她眼前：“你爸爸之前生病借了那么多钱，你家不会赖账吧！”

陆淑被团团围了起来，她勉强道：“会还的，肯定会还的，怎么可能不还钱……”

“钱呢？”中年女人质问道：“陆淑啊，也不是阿姨逼你，但大家都是人，你能不能也为我们想想啊？”

陆淑喏喏道：“是是是。”她低眉顺眼地道：“您能不能宽限一下时间？我爸爸这边进重症监护室，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挺着大大啤酒肚的男人道：“也不是叔叔阿姨逼你一个学生，可是陆淑啊，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不是在为你爸爸的事募捐吗？是不是有这回事？”

陆淑看着他们，好一会儿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又互相看了看，推出来一个女人不情不愿地道：“听说你爸爸这次进那什么重症监护室？你爸爸这病都治了好几年了，陆淑啊，也不是婶婶说你。如果实在治不好，咱还把这钱浪费在上面干什么啊？就不能先把钱还给我们一部分吗？”

陆淑没说话。

见她没说话，站在旁边的人急了，七嘴八舌地跟着说了起来。

“陆淑，你能不能替我们想一想啊？婶婶家里也有两个在念书的孩子呢，你换位思考一下好不好？”

“就是啊，陆淑。叔叔家里也有债要还的，你这钱不还给我，叔叔家里的房子就要抵押去还钱了！”

“陆淑啊……”

陆淑闭了闭眼，半晌，她道：“那钱还没到我手里。”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阿姨问道：“那募捐的钱还没给你吗？”

陆淑沉默地点了点头。

阿姨继续道：“那也没事，等钱到了，你能不能……”

陆淑知道她要说什么，脑子里一时昏昏沉沉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钱明明是募捐来给父亲治病，临到了还是要还债。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汤唯唯说不要这些钱。

现如今打脸打的猝不及防。

陆淑低着头看着鞋尖，自嘲的笑了笑。

几个中年人得到答复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陆淑揉了揉眉心，回了家里。

钱，钱钱钱钱。

她久久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茶几还有别的什么家具早已卖了出去。现在家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这个因为太旧而卖不出去的沙发和两张卧室里的床。

明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之前陆父的小金库被陆瑚撬了出来，陆瑚把那些钱都给了她。陆淑拿去还债，顺便交了医药费，如今已花的七七八八，剩下一些只够这个月的饭菜钱。

她拿着手机，望着通讯录上那个名字，迟迟没有动作。

陆离。

陆淑知道陆离做生意赚了很多钱，但她从未向他要过什么，现如今窘迫至此，她没有别的方法。

过了一会儿，日头迟暮，陆淑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温柔地女声在耳边响起，陆淑把电话挂断，倦怠地向后一倚。

她忘了，她怎么能忘了呢，陆离早把她的电话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