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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看着祝烽越来越深的眼眸,南烟下意识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站在祝烽面前,轻声道:“阿日斯兰到奴婢的家中,还有他的玉珏,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
祝烽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对。”
“……”
“他,还有倓国国内,出了一些问题,可能跟那个玉珏有关。”
“啊?”
“不过现在,朕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这件事。”
“那——”
看到南烟眉头紧皱,一脸忧虑的表情,祝烽温厚的手掌就抚摸到了她的头上。
南烟被他一按头,后面的话就咽了下去。
祝烽轻轻说道:“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多想。”
“……”
“朕问清楚就行了。”
“……”
“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南烟睁大眼睛看着他,乖乖的点了点头。
祝烽这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伸手拿起她沏的茶,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烫,正好,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他留下来陪她吃了饭,确认她胃口不错,自己也放下心来。
嘱咐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幸好远近的屋檐下都挂满了灯笼,勉强能照亮院子里的路。
可是,祝烽也完全没有看路。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他闭着眼睛也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当他的脚步停下来的时候,到了王府的东院。
他走过去推开门,就看见坐在书桌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听见推门声,吓得一下子将手里的书合上。
“父王——不,父,父皇……”
祝烽背着手走过去。
祝成轩急忙退到椅子的一边,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相比起白天在南烟和冉小玉面前的谈笑自如,这个时候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反倒显得木讷了许多。
而一看到他这样,祝烽原本就不太愉悦的心情,更添了几分不快。
“怎么,你是忘了朕已经回北平了吗?”
“不,儿,儿子只是没想到,父皇这么晚了,还来看儿子。”
祝烽看了他一眼,慢慢绕到书桌后面去,拿起他刚刚看的那本书。
《武经七书》。
转头看了祝成轩一眼,这孩子小心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可是,祝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他拉开书桌下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拿起来一看,竟是一本医书。
一见他发现了,祝成轩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
祝烽脸色阴沉,怒道:“你,你是要气死朕才甘心吗?”
“……”
“朕半生都在马背上,跟刀剑打交道,可是朕的儿子,却忙碌在这些瓶瓶罐罐,汤水草药之间!”
“……”
“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祝成轩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父皇,父皇请息怒……”
他到底年纪还小,这个时候已经吓得眼泪直流。
可是,祝烽一看到他痛哭流涕,更是怒不可遏。
“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就在他还要指着祝成轩怒骂的时候,突然,看到那本医书上,祝成轩勾下的一段话——
须于补正之中佐之祛邪之味,则邪自退舍,而正气日旺,邪不必争战而暗散矣。方用逐客汤……
看着这一行小字,祝烽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那些责骂的话,他顿时说不出来了。
祝成轩吓得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不一会儿眼睛就肿了起来,还哽咽着说道:“父皇教训得是,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
祝烽拧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朕听说,你白天去了司女官那里?”
“是。”
“你给她用药了?”
“啊?”
祝成轩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有些郁闷的想,明明答应了不说的嘛,怎么还是告诉了?
顿时垂下头去,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一下,自己恐怕要在书房里跪一整夜了。
“……”
祝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怪,这两天南烟的精神都不太好,但今天,精神一下就好了很多。
府里的大夫,还有太医,对她吸入的尸气,之前都是束手无策的。
祝烽沉默了半晌,坐到椅子里,对他道:“你先起来。”
祝成轩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祝烽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个称得上,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的儿子。
宫中的传闻没有错,在燕王府,更是人尽皆知。
他不喜欢这个儿子。
这个儿子身上,也没有任何让他喜欢得起来的东西。
不过,到底血脉亲情,大半年没见,这一次回到北平,他还是想要温和一些待他,可一见面,看到他还是那么瘦小。
不仅没长个头,连身上也没几两肉。
一脸文弱书生的样子,让他一看着就来气。
只是现在,手里捏着那本医书,又点气不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还是很沉重,道:“朕,也不是不准备你知晓这些东西。”
“……”
“朕常年征战,受伤无数,有的时候,也是自己诊治自己。”
“……!”
祝成轩顿时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从小到大,祝烽一看到他看医书,绝对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甚至竹篾都打断了好多根。
怎么现在,他会说这样的话?
自己没听错吧?
看到祝成轩一脸愕然睁大眼睛的样子,祝烽又正了正神色,道:“可是,你身为朕的儿子,就应该多看看兵书!”
“……”
“要知道,兵不可废,废则召寇!”
祝成轩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皇,儿子认为,父皇登基以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儿子就算不习武,也——”
他的话没说完,祝烽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住口!”
一声霹雳般的怒吼,震得房顶都在颤,祝成轩吓得缩了一下。
祝烽怒道:“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这就是你看到的?”
“……”
“你如此鼠目寸光,怎么配做我的儿子?!”
“……”
“你认为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可还有人悬着一把刀在你的头顶,北平,马上就要开战了!”
“什么?”
祝成轩惊愕的看着他,吓坏了。
祝烽狠狠的将手中的医书丢到地上,怒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习武四个时辰,朕会亲自过问,到时候,你给朕上城杀敌!”
说完,拂袖而去。
另一边的南烟,心情也并不平静。
虽然,祝烽跟她说,让她只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可是这种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
不仅是即将来临的大战,更重要的是——
阿日斯兰到司家,到底最终目的是什么?
连祝烽都开始过问,他今天去了城外,难道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跟阿日斯兰有关?
那,即将来临的大战,是否也跟那件事有关?
脑子里像有一团麻,理不清。
“啊——!”
她两手抱着脑袋,只觉得头都要炸了,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望着桌上忽闪的烛光。
喃喃道:“到底……我们家……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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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燕王府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虽然祝烽没有正式宣布,但,他第二天就将西山大营的军队全都调回了北平城,并且任命他的心腹叶诤为监军。
北平战事频发,老百姓对军事多少知晓一二。
这种情况,明明就是大战即将来临,要开始备战的前兆了。
这样的风声一传开,整个北平城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之前,祝烽作为燕王,在北平统领十二万兵马,但是,他南下靖难,夺取皇位,带走了大部分精锐,只留下了两三万人镇守北平,之后,北方战事频发,他又调遣了一部分人回来。
可是,也不多。
加上这一次,带回来的泰宁卫,不过五万多人。
而倓国,却是二十万大军压境。
这种力量悬殊的战斗,他也不是没有打过,当年第一场仗,轻敌冒进,差一点身死长城壕。
所以这一次,必须谨慎。
整整一个上午,他除了调兵遣将,就是和从西山大营回来的许世风,还有泰宁卫首领,叶诤他们在书房中商议御敌之策。
南烟,当然不敢去打扰他。
这个时候,她的伤也好了不少,郎中说,今天就可以拆手上的纱布了。
她自己在长廊上慢慢的走着,突然,听见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夺夺夺的,好像砍木头的声音,还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慢慢的数着:“四百八十五……四百八十六……”
这声音,好像祝成轩。
他怎么哭了?
南烟急忙走过去。
一看,那个宽大的院子,被布置成了练武场,竖着木桩,瘦小的祝成轩正手持大刀,一刀一刀的往木桩上劈。
虽然天寒地冻,他也穿得少,但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累得随时都要倒下了。
肉嘟嘟的脸上也满是委屈,劳累,等劈到四百八十七刀,他忍不住要哭起来了:“我,我劈不动了!”
这时,站在一旁监督他的人——竟然是冉小玉,她说道:“殿下不能停下。”
“……”
“皇上吩咐了,殿下今天要劈木桩满五百次。”
“……”
“殿下知道皇上的脾气,你要是做不到,皇上是要罚你的。”
听见她这么一说,祝成轩只能委屈的咬着下唇,瘦小的胳膊又举起大刀,一刀一刀的往木桩上劈去,而脸上的眼泪一道一道的往下淌。
等到他终于劈满了五百次,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时,南烟走了过去:“殿下,小玉。”
冉小玉回头看着她:“南烟,你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突然叫我过来监督殿下习武,说是要让他每天劈木桩五百次,扎马步一个时辰,还有剑术,射箭,枪棍……这些都要练。”
“啊?”
南烟惊了一下,这么瘦小的孩子,怎么能练这么重的课业?
祝成轩委屈得直掉眼泪,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轻声说道:“父皇说,要让我上城杀敌。”
“什么?”
南烟更是目瞪口呆。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上城杀敌呢?
她想了想,急忙安慰道:“殿下别担心,皇上可能,只是想要督促你练武罢了,不会真的让你上城杀敌的……吧?”
祝成轩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南烟愣了一下:“怎么了?”
祝成轩咬着下唇,道:“司女官,不是说好了,不会跟父皇说的吗?”
“哎?”
“你为什么,还是告诉了父皇呢?”
南烟傻傻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脑子里反应过来:“殿下是说,昨天你给我吃药的那件事?”
“还能有什么呢?”
祝成轩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又吸了吸通红的鼻子,道:“我,那么相信你。”
南烟急忙说道:“殿下,我并没有跟皇上说。”
“那父皇怎么会知道的?”
“……”
南烟愣住了。
她的确没有跟祝烽说,但祝烽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还想要跟祝成轩说什么,这孩子已经一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对冉小玉说道:“冉姐姐,我们继续练习吧。”
冉小玉看了南烟一眼。
南烟也看了看她,但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退出了这个小院。
冉小玉沉默着,走到武器架边拔出了一把专门为少年人打造的短剑,递给祝成轩,想了想,沉声说道:“殿下。”
“嗯?”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知道了那件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是南烟说的。”
“……”
“就算皇上真的逼问她,只要她答应了你,哪怕拼着被皇上重罚,她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
“你错怪她了。”
祝成轩愣了一下:“可,可是——”
冉小玉简单的说道:“不过,我没有依据,只是相信她,所以,我只能跟殿下说这样的话。”
“……”
“我们继续练吧。”
说完,她便不再提这件事,而是监督祝成轩继续练习。
这一练,就练了整整半个时辰,当祝成轩力竭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他哭着道:“冉姐姐,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原本待下人就宽厚,从来不仗势欺人,加上这个宫女是祝烽亲自指派来监督她的,更的是不敢违抗。
少年人的软弱就全都露了出来。
看着他大哭的样子,冉小玉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轻叹了口气,上前对他伸出手:“殿下,先站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是谁?”
冉小玉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铠甲,长相极英武的男人站在长廊上,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冉小玉眉头一皱。
他疾步走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祝成轩,道:“成轩,你没事吧?”
竟然直呼祝成轩的名字。
冉小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就听见祝成轩道:“舅舅,你别吓着冉姐姐,她是父皇派来教我习武的。”
“哦?”
这个男人将祝成轩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然后回头瞪着冉小玉看了一会儿:“皇上派来的?”
冉小玉当然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接替祝烽镇守北平的大将军——许世风。
她恭恭敬敬,但也很冷淡的行了个礼,道:“奴婢拜见大将军。”
许世风瞪着她:“皇上派来的?一个奴婢?习武?”
“……”
冉小玉一脸冷漠,只转头对着祝成轩道:“殿下,时辰到了,你中午可以休息了。等过了午时,奴婢再过来。”
说完,转身便走了。
许世风还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着脸上泪痕犹在的祝成轩,柔和的说道:“怎么突然监督你习武?你——又惹你父皇生气了?”
祝成轩一听,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他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委屈的道:“我还以为,被父皇那么看重的司女官应该是个好人,跟菀夫人……哦不,现在是康妃娘娘,跟她们不一样。”
“……”
“结果,还是一样的。”
“……”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许世风浓眉皱到了一起。
这,跟他的那位皇后姐姐让叶诤带回来的话,可不太一样。
这一次他们回来,许妙音除了交代一些家务事,问候自己之外,说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那个叫司南烟的尚宝女官的事。
还特地交代,让世子多跟她接触。
如果,她是那样的女人,皇后怎么会这样交代?
难道说,连皇后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许世风带着祝成轩回到东院他的房间里,说道:“可是,你母后说了,这个女官人很特别,让你另眼看待。”
“我就是,”祝成轩道:“所以昨天,我自己跑去看她。”
“……”
“还以为父皇看重的人,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许世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立刻就要率军去北城,进行布防。成轩,你别在惹你父皇生气了。”
祝成轩急忙说道:“舅舅,你就要走了吗?咱们真的要打仗了?”
“……”
“父皇说,到时候要让我上城杀敌。我——”
“你放心吧,”许世风摸了摸他头顶细软的头发,道:“有舅舅在,会保护你的。”
祝成轩立刻高兴的笑道:“嗯!”
许世风又嘱咐了他几句,转身离开了。
祝成轩累得要命,这个时候顺手从桌上拿了一本书起来,一看,正是昨天祝烽来的时候,翻出来的那本书,而且也正好摊开在他看到的那一页。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勾出的那段话,顿时一愣。
“哎?”
“小玉,真的要打仗了吗?”
对着南烟一脸沉重的表情,冉小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听叶诤说,昨晚探子回报,倓国那边派出了大军,已经过了旧长城了。”
南烟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她对北平城并不太熟悉,但是,这些日子在武英殿听祝烽他们讨论国事,城防还是稍微知道一点。
北平城的北城墙,是长城。
但,并非是最早修筑的秦长城,因为年久失修,加上后来国境的变化,秦长城已经成为了倓国和炎国之间的界线。
而高皇帝登基之后,重新修筑了长城,并且依城墙的位置,筑起了北平城。
旧长城和北平城之间,相隔很远,中间群山起伏,设置了不少关卡,也是抵御倓国入侵的一个很好的屏障。
但是,如果说,倓国的大军已经越过了旧长城——
那战事,真的是随时都会打响。
这时,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是王府的李朗中,他提着自己的药箱,说道:“司女官,该给你拆手上的纱布了。”
“哦,劳烦了。”
南烟急忙坐到桌边,将双手放在桌上。
那李朗中小心翼翼的剪开了纱布的一头,轻手轻脚的帮她拆开,一边拆,一边看了南烟一眼,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道:“司女官……为何还是告状了呢?”
南烟又是一愣。
冉小玉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南烟回头对着她摇了摇头。
李朗中道:“殿下年纪小,他那么相信司女官……”
“……”
“你真的不应该,不应该辜负了殿下的信任啊。”
“……”
冉小玉眉头都拧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祝成轩的声音:“李师傅,你错怪司女官了。”
大家都惊了一下,抬头一看,祝成轩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烟轻轻道:“殿下。”
祝成轩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有点惊讶的李朗中道:“李师傅,你错怪司女官了,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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