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
他的瞳孔都剧烈的收缩了起来。
叶诤一见此情形,也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上前一步道:“皇上。”
祝烽脸色苍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向眼前的名册,才发现,司南烟三个字上,被划了一道。
他哑着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诤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故作平淡的道:“哦,这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
“狱卒以为她已经死于重刑,所以把名字写了上来。”
“……”
“后来发现,她只是昏过去了。”
“……”
“所以——暂时,将她的名字划去了。”
祝烽的脸上透着一种几乎失血的苍白,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拿起笔,勾了这份名册。
叶诤从御书房内退了出来。
大门关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加上去的那个名字。
若是平时,祝烽一定能看得出来是自己的字迹,但刚刚,他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整个人好像失去了三魂七魄一般。
叶诤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他们是不能进入大牢,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牢中的南烟到底怎么样了,可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他抓紧手中的名册,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御书房后,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后宫。
英华殿内,吴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从昨天看到祝烽竟然允许叶诤进入御书房,她就有些不放心,所以让人在宫中随时留意叶诤的动向。
这个人,是祝烽的心腹。
虽然她们算是他的主子,但实际上,连皇后也从没有真的把他当下人看。
这个人要做什么,很难控制。
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会被叶诤搅黄。
高玉容忧心忡忡的道:“娘娘,叶诤这么忙上忙下的,不会真的想要把那些宫女都从牢里救出来吧?”
吴菀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那些宫女的死活,我根本不在意。”
“……”
“但司南烟,不能活着离开大牢!”
|
夜幕沉沉。
在大牢中,原本已经漆黑的通道又被火光照亮。
南烟原本已经因为身上的重伤,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突然,她的牢门又被打开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闯进来,一把将她拖了起来。
南烟惊醒过来,道:“你们,要干什么?!”
进来的这几天,已经受了好几次刑,但她知道,这些人晚上不会对人动刑,而且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对自己用刑了,为什么晚上还要?
那些狱卒将她一个人拖出了牢笼,又一次绑在了刑架上,但这一回,他们拿起的不是鞭子,也不是木棍,而是沾满了斑斑血迹的铁链,套在了她的脖子上,还有四肢上。
南烟感觉到了不对。
想要挣扎,但浑身是伤的她早就没有了力气,只用尽全力大声的喊着:“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这些狱卒狰狞的面孔在晦暗的光线下,更如恶鬼一般。
他们狞笑着道:“干什么?你应该感谢我们。”
“……”
“原本,你是要再受几日苦的,不过今天,咱们帮你早些解脱了。”
“……”
“司女官,下辈子,别挡人的道!”
说完,一下子勒紧了锁链!
冷月如霜。
祝烽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一走出来,就看见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一地的寒霜。
他踩着这样的寒霜,一个人在宫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一会儿,走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地方,抬头一看,是尚宝司。
自己无意识的走到这里来了。
他皱起了眉头。
脑海里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简若丞来找司南烟的时候,自己就站在门口。
虽然之前,康妃跟他说了那些话,他生气,却也并不完全相信。
但亲耳听到的,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他无意中弄响了大门。
所以他离开了,后面他们的话,他没有听到,但也已经明白,两个人背地里约定了什么。
而后来,简同光竟然又进宫来,说他们之间早有约定。
那一刻,他感到了深深的屈辱。
他,被骗了!
他以为司南烟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而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里对她抱着什么样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柔软的感情,可是,她竟然背着自己,想要出宫去跟简若丞在一起!
她竟然骗自己。
她竟然,骗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怒火上冲,立刻想要转身离开这个地方,可不知为什么,脚步却有些迈不开。
又一阵寒风吹来。
他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着那漆黑的大门,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走了进去。
这里无人,自然是冷冷清清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气里,好像还留着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馨香。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灯光出现在身后。
祝烽回头一看,是叶诤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他皱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叶诤沉声道:“皇上,微臣是听说您一个人到了这里来,所以跟来。”
祝烽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朕只是睡不着,来这里看看罢了。”
说完,便转身要出去。
叶诤忙说道:“微臣知道皇上睡不着,也知道皇上进来因为疫病的事,身体不适,所以特地给皇上送了一杯茶来。”
祝烽的眉头一皱。
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他一只手上还捧着一杯茶。
深夜,来这里送茶?
但是,一想到茶水苦涩的滋味,他立刻冷冷的道:“朕不想喝茶。”
说完又要走。
叶诤道:“皇上,这是司女官交代的茶。”
“……!”
祝烽的脚步一沉。
半晌,他慢慢的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叶诤道:“那一天,司女官被下入大牢之前,听说皇上为了疫病之事忧心,夜不能寐,特地跟微臣交代了这种茶的制法。说是,可以帮助皇上去心火。”
“……”
“皇上,也许现在,司女官已经死在大牢里了。”
“……”
“可她交代的茶,却是真心实意,想为皇上排忧解难。”
说完,他走上前去,将茶奉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那杯茶,祝烽的眉头又一次紧锁了起来,甚至,原本已经冰冷的四肢,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莫名的燥热了。
他迟疑了许久,终于从叶诤的手中接过了那杯茶,掀开杯盖,茶水微温。
有一种熟悉的味道,钻进了鼻子里。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
铁链,在脖子上慢慢的收紧,而且越勒越紧。
南烟已经无法呼吸。
她的脸涨得通红,视线中,那些狱卒们狰狞的面孔渐渐变得模糊,冷酷的笑声也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从地狱里传来的。
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脑海中,却不知为什么闪现过了祝烽的面孔。
她想起他穿过火海,走到自己面前时的样子;想起他生气,对着自己大吼大叫的样子;想起他冲到越国大营中,单枪匹马带着自己逃离魔窟的样子……
他的样子,慢慢的模糊了起来。
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南烟用力的咬紧了牙,甚至快要被铁链拧断的手,也不断的用力握紧。
那些狱卒也有些吃惊,这个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这么倔强,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声不吭。
不过康妃娘娘的命令,要她死,谁也不能违抗。
想到这里,他们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这个时候,南烟的四肢五体都已经发冷,她的眼睛一阵一阵的发黑,可是,耳边却一直响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还有一点声音,远远的传来。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急切而沉重,好像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上,她抬起头来,恍惚的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猛地冲进来,抓起一个狱卒就往旁边的墙上甩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将南烟的神识从昏暗中召唤了回来。
铁链一下子松开了,大量冰冷的空气一下子钻进了她的鼻子里,也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她用力的咳嗽了起来,视线也慢慢的恢复。
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狱卒已经被打倒在地。
铁链一松,她整个人也像是失去了牵引的木偶,软软的倒了下来。
一双温热而有力的大手,一下子将她抱住了。
她跌进了他的怀里。
抬头,就看见了那张刚毅的面孔,祝烽的眼睛都发红了,看着她倒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几乎快要气绝的虚弱模样。
她身上的伤,还在淌血。
刚刚,就在刚刚那一刻,他闯进来将那几个要置她于死地的狱卒打倒了,如果不是那一刻,他刚刚赶到,也许她已经——
可是,她连一声都不吭。
他能看到她咬紧了牙关,两眼直直的看着自己。
却一声喘息都听不见。
就这么看着自己,好像,在倔强的等待着什么。
“……”
祝烽看着她的目光,这一刻,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也咬紧了牙。
半晌,声音沙哑的道:“朕,相信你!”
“……”
说完这句话,就感到怀中已经发冷的纤细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那双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眼睛涌上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
下一刻,一声低沉的呜咽,从怀中传出。
南烟死咬着的牙关,终于在这一刻松开,她慢慢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出了声音。
泪水,顷刻间浸湿了他的胸膛。
朕,相信你。
有了这句话,就什么都够了!
夜半三更。
在太医院值夜的陈太医突然被人叫到了武英殿,这么晚,又这么急,他以为是皇上染上了疫病,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半。
可是,连滚带爬的过去,看见睡在龙床上的,却是司南烟。
浑身是伤,半昏迷的司南烟。
还是被皇帝半抱在怀中的司南烟!
而祝烽坐在床头,将司南烟半抱在怀中,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近,突然抬起头来,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几乎发红,看得陈太医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他沉声道:“治好她!”
这三个字,像刀刻出来的。
陈太医哪里还敢怠慢,他踉踉跄跄的上前去给司南烟诊脉,而一诊之下,冷汗都流了出来。
这个小女子之前伤寒的病症就没有痊愈,结果又被下狱,身上添了那么多的外伤,尤其她脖子上那深深的青紫色的勒痕,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但这种情况,能活下来也真的是奇迹。
祝烽道:“她怎么样?!”
陈太医只能怯怯的说道:“微臣,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
祝烽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你听清楚。”
“……”
“朕要她好起来,朕要她没事。”
“……”
“不管用什么药,不管用什么法子!”
“……”
“朕要她好起来!”
陈太医哆哆嗦嗦的跪下道:“是。”
说完,起身脚步踉跄的去取自己药箱中的银针和伤药了。
而祝烽又低下头去,看向昏倒在自己怀中,已经全无神智的南烟,刚刚被他抱着进宫的时候,还能听到她的呜咽,可进到武英殿,她就没声音了。
昏过去了。
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伸手,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那冰冷消瘦的小脸,上面甚至还带着血迹。
这些天,她经受了什么?
都是自己给她的,对吗?
想到这里,他用力的咬紧了牙,明明伤的是她,可自己却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
“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南烟苍白的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在昏迷当中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了一下。
|
这一夜,对祝烽来说,是无比漫长的一夜。
即使当初第一次出征,在长城壕被倓国十万大军围困,等待援军的那一夜,也是随时可能丧生的那一夜,都没有这样的漫长,煎熬。
南烟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陈太医每一根扎进她身上的针,都像是扎在自己的心上。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那颗仿佛钢铁一般炼过的心,竟然在这一夜,化作了绕指柔。
一直到最后,将身上所有的伤都处理,伤药,包扎,陈太医又送来了一碗刚刚煎好的药,轻声道:“皇上,这碗药得趁热喝下去。”
意思是请他让开。
可祝烽一听,一伸手,便接过了那只碗。
陈太医愣了一下,立刻后退了一步,不敢说话了。
他舀起一勺汤药,稍稍的吹了两下,然后送到她的唇边。
可是,完全昏迷的南烟根本喝不下任何东西,即使将药汁送进她嘴里,也会无意识的吐出来。
几次三番,衣裳都被流淌下来的药汁浸湿了。
汤药也快凉了。
祝烽皱着眉头,又低头看了看她清瘦的小脸,唇瓣薄而苍白,随着呼吸微微翘起,露出玉珠般的一点缝隙。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一种别样的,诱人采撷的诱惑感。
他突然甩了一下头,南烟已经伤成这样了,自己在想什么?
他又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床榻前的陈太医和叶诤,道:“行了,这里有朕,你们出去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多做停留,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大门,也关上了。
祝烽这才轻轻的将南烟放回到床上,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枕头发硬,还是不习惯,她在昏迷中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嘴里发出了一点不舒服的嘟囔。
那小猫一般的呢喃声听得他身上有些紧绷。
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干涸的唇瓣微微的张开一点,然后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俯下身去。
他噙住了她的唇。
那单薄的唇瓣也带着和她一样的纤细的感觉,让他甚至不敢用力,小心的撬开了她的牙关,将苦涩的药汁一点一点的度过去。
他的另一只手还抚着她纤细的脖子,立刻就感觉到她下意识的吞咽。
他放下心来。
一口药喝下,他这才离开了她的唇。
虽然刚刚还干涸得很,但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药汁的浸润还是别的什么关系,她的唇瓣已经变得水嘟嘟了起来,甚至有些微微的发肿。
他已经很轻了……
他皱起眉头,用粗糙的拇指抚过她的唇角,抹去了一点药汁。
这时,感觉到她绵软的吐息,吹拂过自己的脸庞,那微微的温热的感觉让他忽的有些燥热。
再低头看向她的唇瓣,他有些按捺不住。
又一次低下头去。
可是,就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唇的时候,理智却又让他停了下来。
不行!
不能这样做!
她还病着,甚至还昏迷着。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身体里那股不断躁动的狂热冷静下来,而再度低头,看着南烟清瘦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覆在单薄的眼皮上,越发显得纤细柔弱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平常从不是这样的。
哪怕从前,在军中摸爬滚打大半年,连只母苍蝇都见不到的日子,他也不会对女人有这样渴望的心情。
为什么,在面对南烟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用说,也能惹得自己怒火冲天;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让自己理智尽失。
他沉默着,将碗中剩下的最后一点药汁以同样的方法度给了她。
只是,这一次,他控制着自己,不再沉溺。
虽然,那并不容易。
伸手轻轻揉着她变得柔软,微微发红的唇瓣,他低下头去,喃喃道:“朕,是中了你的毒吗?”
清晨,一道光,照在了南烟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上,让她的肌肤显得有些透明。
纤长的睫毛随着温热的呼吸微微的颤抖了几下。
然后,她睁开了眼。
人还有些茫然,对着窗户上透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立刻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马上就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了自己的脸上。
急忙睁开眼,转头一看——
祝烽!
他竟然就睡在自己的身边。
不,应该是说,自己竟然,睡在他的床上!
那张坚毅的面孔近在咫尺,就靠在自己的肩头,而他的一只手甚至还横过自己的腰肢,将自己紧紧的环抱在他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得呼吸都窒住了,而脑海里一下子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幕。
深夜,那些狱卒突然将自己拖到了刑室,但他们不是要用刑逼供,而是要杀了自己。就在他们几乎要得手的时候,祝烽来了!
他,把自己从刑架上救了下来。
然后,他对自己说——
脑海里刚刚响起那句话,她突然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转头一看,祝烽微微的皱起眉头,好像要从睡梦中醒来了。
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这一下,祝烽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满是惊惶神情的小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一只受到了极大惊吓的小兔子,那种惶恐得让人心碎的样子,让他的心都沉了一下。
他立刻伸手:“南烟——”
“啊!”
南烟发出了一声短暂的低呼。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身上的伤被他碰到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祝烽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可看到她的眼神,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扎了一刀似得?
祝烽的眉头都皱紧了。
他沉声道:“你别怕,朕不会再把你弄到那个地方去。朕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
南烟僵在那里,没动。
额头,嘴角,甚至都还有那些狱卒殴打之后留下的淤青,让她的模样看起来更加凄惨,可怎样的凄惨,都比不过此刻她充满了痛楚,甚至疏离的目光。
祝烽眉头一皱,立刻腾地坐的起身来,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侍从送来了药和早饭。
他看着南烟苍白的小脸,沉默了一下,自己
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