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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兮将尸首彻底缝合，已是一个时辰后，最后一针落下，顺手给线尾打了个梅花结，一甩将针线丢进沸水之中，钟离已端着一盆清水等候在侧。

宫澧全程坐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言，见君兮停手方开口，“若是娟丝，定是幅好绣品。”

“这时候，国公大人还有闲心开玩笑。”君兮站起身来，垂睫低眉，来来回回洗了八遍手，才停了下来，开口道，“死者尸身未僵，死亡时间两个时辰有余，不超过三个时辰，应在巳时与午时之间，死者尸身经热气烘腾，周身毛孔遇姜黄结晶放大，皮肤毛孔粗大外张，可见生前曾受到极大惊吓，死因乃咬舌自尽，死后被人拦腰砍断的。”君兮用简练的语言精确的概括了尸检结果。

“你是说，穆宗与凶手相识，见到凶手惊恐万分，遂咬舌自尽，而凶手为泄恨，将已死之人拦腰砍断？”出门后，宫澧出声问道，虽是问话，语调却是肯定的。

“没错。”君兮点点头，“从目前尸体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怎么没看到穆夫人？”君兮奇怪的扫视着周围，上午过府就没见到，现在穆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府内除了低眉垂头忙忙碌碌的下人，甚至连一个哭闹的人都没有，整个穆府寂静的可怕。

“穆宗性格孤僻，从未娶妻，无儿无女。”

“中书侍郎竟然没有妻儿？”君兮惊诧。

“没有。”宫澧摇了摇头，“穆府只他一位主子，一房妾室都无。”

君兮随宫澧再回到大堂时，穆府的人已悉数到齐，等候问话。

“早晨国公大人离开后，可有他人登府？”君兮看着穆府一干人等，开口问道。

“不曾。”回话的是管家，“国公大人离府以后，老爷便让小的掩门谢客了。”

“你们是如何发现穆大人遇害的？”

“国公离去之后，老爷把我们都赶了出去，将自己反锁进了书房里，还调来所有护院将书房守了个严实。午时一刻，小人前来为老爷送饭，门前久敲未见回声，才斗胆破门而入……”管家说的畏畏缩缩，君兮却听明白了。

宫澧离去之后，穆宗意识到了事态严重，调了所有护院守着自己，自己则反锁进书房，打算将自己所知事情本末写下来，不想才写了一半，凶手竟于重重护卫之下入了内去，穆宗见了凶手真容，惊恐之下咬舌自尽，凶手砍断尸身后，拿走了尚未写完的信。

“护院护卫在外，可曾听到响动？”君兮又问。

“不曾。”答话的是护院头领，此时正立于下首，低着头，声音却洪亮的很。

“一点声响也无？”

“无……倒也不是。”那头领无字出口又连忙改口，眉头微皱，思索片刻方道，“当时弟兄们守在书房四周，听到书房内传出了砚台落地之声，在下敲门询问，老爷道无事，小人便未理，之后直到管家前来送饭再无其他响动了。”头领说到这里忽然抬头看向君兮，“难道是那时候？”

“砚台落地是什么时辰？”君兮闻言追问。

“巳时已过，午时刚到。”

“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吧。”君兮出声道。

“作案手法清楚了？”人都下去了，室内只剩他们三人，宫澧出声问道。

君兮点了点头，“清楚了。”

“光天白日杀人遁形，你怎么看？”从大堂出来，宫澧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似乎死不死人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周道直的死，唯一的线索就是行为反常的穆宗，过府之时，穆宗神色有异，行为反常，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内幕，而上午我们刚刚来过穆府，午时他便遇害了，而且手法同周大人遇害手法类似，腹腔呈下弯弧形，一刀而断，脊柱直接斩断，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碎骨，凶器应是双刃弯刀。凶手与杀害周道直的是同一人，而且是仇杀。他应该早就被列在了凶手杀人的名单里。凶手之所以在白天铤而走险，想来是因为我们今晨探访了穆府，凶手怕我们问出什么来，才不惜提前动手。换言之，是我们的到来加速了他的死亡。”

“所以你亲手缝合了尸身？”宫澧的重点落在了她最后一句话上。

“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不过还他个全尸罢了。”君兮怅然。

“对于凶手，你可有线索？”宫澧抬头看向君兮，话锋一转，出声问道。

“有了一点眉目，不过还有些疑惑未曾解开。”君兮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淡淡道，“起风了，先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