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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虚无的世界。
对于老人而言,这个世界只是他的梦。
黑夜占据了这里大部分的色彩,偶有的星光与月色让黑夜不再感到孤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孤独就此消失在了这个虚无的世界里。
孤独属于老人,没有谁会与他争抢。
世人讨厌孤独,老人何尝不是,但是如今除了孤独,没有谁会与老人做伴。老人的须发早已白尽,可皮肤却依然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状态。自从与孤独相拥,老人不知道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看不见星辰与月的夜晚。直到有天,一道异世的流光从老人创造的这片世界里划过。
结果,看见流光后的老人,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与欢喜。在经过片刻的思量后,他挥了挥衣袖。于是这片空无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座老人所熟悉的府邸。接着,整个世界以那座府邸为中心,在悄然间进行重塑。而那座府邸,便是老人年少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风止居」,梦的开始。
在这个世界里,时间停止了流淌。
此时的老人,已不知道这个世界以外,已过去多少年月。事实上老人并不关心这个,毕竟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会去关心他的人。
所有人都想杀了他,除了我。
我遇见老人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梦里。那时,我穷困潦倒,对生活感到绝望,就像是老人梦里的这个世界,偶尔星光但大多时候却被黑夜所笼罩。
初见老人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事实上,我确实在做梦。
对于我的到来,老人似乎并不意外。
黑夜里,老人点燃了「风止居」内所有的蜡烛,似是为我照明。当时我不明白老人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后来才知道,他这样做,既是在欢迎我的到来,也是在为自己送行。
我见他时,他已白发苍苍,身披深蓝色长袍,袍袖间以银线纹络的星辰簇拥着用金线勾勒的日月,腰间一把幽蓝色的细窄长剑在烛影明灭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疑惑的看着老人,老人微微一笑,像是遇见了他的一位故人,倒是将我吓了一跳:“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问老人,“这里是哪里,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老人大袖一挥,这时我的装束竟在挥袖间与他一样!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在我的面前,出现了笔墨纸砚,与一张精雕细琢的桌案。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事实上我确实在做梦。
老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遂缓缓道:“世人曾称孤为孟简,事实上孤名为云简。赤焱武士都称孤为「朔」,而黑天教则将孤奉为真主。孤是东霁王朝夙国的国主,也是那段历史里最清晰的记忆。”
我眉头一皱:“这些与我又有何关?”
孟简:“孤的过往,也是你的过去。”
我不解的看着孟简:“你是在做梦?”
孟简笑道:“此刻你正在孤的梦里。”
我:“是你召唤我到这里来的吗?”
孟简:“或者说是你自己找到了孤。”
我不解的笑了:“我为什么要找你?”
孟简答非所问:“想听一个故事吗?”
我疑惑道:“什么故事?”
孟简说:“关于一个时代的往事。”
我:“我可以不听吗?”
孟简:“这段往事,也是有关于那个时代的历史。或许,等你听孤讲述完这个时代,梦醒后的你会对生活重燃希望。”
我想了想:“听完了我可以走吗?”
孟简笑道:“你得一边听,一边写。”
我眉头一皱,这才意识到桌案与这些笔墨纸砚存在的意义:“原来桌上的笔墨纸砚是为我准备的?”
孟简:“你总不能让一个老人家,在这样孤独清冷的夜晚,写个几百万字吧?年轻人!”
我笑了:“你都说这是个梦了!”
孟简:“可这个梦对孤而言是真的。”
我:“有多真?”
孟简负手而立,背对与我:“从漫不经意,到刻骨铭心,再到撕心裂肺,最后与挚爱或背叛,皆割舍不断。”
此间,老人的话语,竟让我有些感同身受。不知为何,我忽然开始有些同情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几经思量过后,我问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孟简淡淡道:“记录下孤所要给你讲述的这段历史,一字不落,一字不差。因为,那是有关于这个时代的故事,也是孤与他们的故事。”
话语间,孟简的目光渐渐深邃。
我听着老人自言自语,并于悄然中麻利地磨起墨来:“他们是谁?”
孟简:“那些与孤共同书写这个时代的朋友、兄弟、亲人、对手、仇人和爱人,以及一些有趣的过客。”
我提起笔,试了试墨色:“看来,你要回忆的人,挺多的,就不怕这个故事因为太多的人名或者人物登场,而劝退大多读者或观众吗?”
孟简笑了笑,似是不以为然:“这本就是段在一些人看来,索然无味的厚重历史,却也是一些人看来精彩至极的群雄博弈。翻阅历史,需要的是耐心,是琢磨,去揣测,再思量,方才懂得为何它会如此厚重。”
我:“一场梦的时间说的完吗?”
孟简:“孤的这场梦,与这里的黑夜一样漫长。”
我:“看来一时半会我也醒不了。”
孟简:“孤会在保持整个故事完整性的前提下,还原这个时代的过往历史。而你只需要如实地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我:“我所生活的时代,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或许,你的故事并不适合我这个时代的人去翻阅。”
孟简:“再美味的食物也总会有人感觉难以下咽,孤的故事是否精彩,既看你后来雕琢这段历史的笔力,也看翻阅起这段历史的人是否是有缘人。”
我:“老头儿你可真有意思。”
孟简:“这可是有关于一个时代长篇累牍的过往,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又怎会领略到这个时代的精彩与真实。”
我:“有趣,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孟简笑了笑:“那,孤尽量在天亮之前将这个故事说完。”
我:“好,我尽量一字不落地先记下。”
孟简:“有劳了。”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却见此时,孟简大袖一挥。
灯火通明的风止居内突然多了一张巨大的棋盘,我疑惑的看着这张巨大的棋盘问孟简:“这是什么?”
孟简道:“列国战棋。”
我望着这张与现世黑白棋盘有着大同小异的棋盘,好奇的看着孟简:“这个你发明的?”
孟简:“不是。”
我:“那是谁的杰作?”
孟简:“陆未闻。”
我:“陆未闻是谁。”
孟简:“故人。”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再多问。
殊不知,这时孟简却突然问我:
“你知道这些棋子下面是什么吗?”
我看了眼棋盘:“山川湖海。”
孟简摇了摇头,我继续道:
“庙堂?”
“再猜。”
“江湖?”
“不,”孟简淡淡道,“是天下。”
听完孟简的这番话,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未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孟简继续道:“你准备好,听孤讲述这段有关于这个时代的陈年往事了吗?”
我叹了口气:“提前先问清楚,你想讲述的是你的故事,还是这个时代的往事。”
孟简:“既是这个时代的往事,也是孤的故事。二者并不冲突。”
我:“那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往后你让我写的这段故事没人看,可别怨我!”
孟简:“那就劳烦你在书的扉页加上这么一句话。”
我:“加什么?”
孟简:“献给有缘人的一段厚重历史。”
我笑了笑:“你可真有意思。”
孟简:“你也是。”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我们开始吧。”
孟简负手行走于列国战棋的棋盘周围,一边走,一边回忆,一边摆弄棋盘:“其实,接下来孤要讲述的这个故事里,所有出现的人,都将像这棋盘上的棋子,看似纷繁难记,实际上它们的舞台皆离不开这个棋盘。”
我:“你的意思是有人登台,便有人退场?”
孟简:“有的人自出生便注定与众不同,有的人自出现不就正是为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告别。一生的时光说漫长也不漫长,说短暂其实也不短暂。相遇,离别,自有定数。所以,何必记得太清楚。”
我:“没有主角的故事,不够吸引人。”
孟简:“孤就是主角。”
我:“故事里这个时代的主角?”
孟简:“至少在第一卷里不是。”
我:“那第一卷的主角是谁?”
孟简:“云凡。”
我:“云凡是谁?”
孟简:“在跟你说云凡是谁以前,孤得跟你说明白一件事。”
我:“你说,我在听。”
孟简:“整个故事,以叙事为主。这是一段历史,这段历史必然会出现很多有趣的灵魂,伟大的先驱者,十恶不赦的可怜人,以及可能走着走着就散了的人生过客。所以,别把孤与这个时代的故事,写成爽文。”
我:“你放心,等你说完这个故事,我会给你列一个楔子,然后把今夜我与你的对话写下来,看爽文的读者看到这里会自觉地骂你一句铁憨憨,然后离开。”
孟简:“那么开始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提起了笔杆,尽可能一字不落的记录下面前这个名叫孟简的老人所说的一切:“孤所出生的朝代,乃是霁朝。”
“霁朝是宗法制与分封制并行的王朝。”
“霁王朝疆土内有数百个诸侯国,他们奉慕氏帝族为天下之主。直到多年以前,一场毫无征兆的「赤焱之乱」,将位于夏国境内的霁朝帝都「凛风」化为废墟。期间,天子在混乱中流亡,不知所踪。”
“随后,原本位于霁朝以西的八个强国联名天下诸侯,拥护当时刚刚成年的慕氏帝族的公主慕稚为女帝,定都云梦山下「百花城」,史称「西霁」。”
“不久后,当时刚继位夙国国主的云宸,意外间找到了流亡中的霁愍帝。得知此事的西霁王朝竟以「赤焱之乱」尚未平复为由,继续坚持西霁为正统。”
“此时,霁朝以东正处于赤焱武士与夏、邯两国的战火之中,数百个小诸侯国被迫卷入其中,无奈之下,云宸迎霁愍帝定都夙国“镜月城”,并对深陷「赤焱之乱」中的诸侯国进行援助,试图重建秩序,史称「东霁」。”
“辉煌了六百年的霁王朝因「赤焱之乱」,步入礼乐崩塌伊始。自此,华族的历史上首次出现了两个王朝同时并存的格局。”
“原本作为王室禁军的赤焱武士,也从那天起背负叛逆之名,昔日渐渐被世人所遗忘的黑天教,在这时死灰复燃。”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许多年,当东霁王朝渐渐恢复元气,打算对自诩正统的西霁发动统一战争之时,一场至今也不明因由的「天火劫」降世,将东霁帝都镜月城点燃。”
“原本逃过了「赤焱之乱」的霁愍帝,这一次却未能逃过「天火劫」。哀恸声里,霁愍帝驾崩,东霁诸侯陷入杀伐混战,太子流亡,不知所踪。”
“早已等候多时的西霁王朝,则在这个时候,趁机对名存实亡的东霁发起入侵,危难关头一个名叫梁懿的男人挺身而出,带领当时东霁最强大的七个国家与西霁决战泾渭关,史称「泾渭关会盟」。”
……
“那时,夙国的国主还叫云宸。”
“云宸的长兄则是孤的父亲云晋。”
“云宸的妹妹则是先前跟你提到的那个云凡的母亲,云晗。”
“但是,云凡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这场意外让云凡的父亲,当时飒部的蛮王阿萨兰提与云晗皆战死北陆王都天光城。”
“死里逃生后的云凡,被云宸扶养长大。”
“为了保护云凡,云宸对外宣称云凡是他的私生子,这也让夙国的柳氏一族对云氏一族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和愤怒情绪。”
“因为,云宸的正室柳惜君乃是当时夙国柳氏家主柳溯的亲妹妹。云宸与柳惜君有一个女儿,名为云姈。”
“云凡看见云姈得喊姐姐。”
“其实,孤也很想喊云姈一声姐。”
“但是至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天火劫」降世前,云凡忽然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最终,他选择不告而别去了北陆,多年来下落不明。”
“那时的孤,还在雁国秋叶城外的风止居,也就是你现在正身处的这间府邸,跟着师父学医,追随两位师姐忘却红尘爱与恨。”
“当时的云宸,并没有因云凡的失踪而另立新的储君。直到夙国主云宸,在东霁与西霁的那场「泾渭关一战」中,卷入不明因由的可怕风雪,落得个生死不明。”
“「泾渭关一战」过后,早年便与夙国有着深仇大恨的东霁墨国,趁机卷土重来,对夙国发动奇袭。面对来势汹汹的墨国大军,国不可一日无主。”
“那时的夙国宗室在经过激烈的商议后,决定将云宸的长女云姈扶上王座。但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宗室成员都看好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国主云姈。”
“这期间,墨国的军队已经将夙国点星、流云、曜光三城陆续收入囊中,并将明月、镜月围住。宗室内部分裂成了三派。一派主张死战,一派力求和谈,一派表面摇摆,实际暗中与墨国私通有无。满朝文武也在这个过程中分成两派,部分文臣与所有武将主张死战,哪怕以身殉国。部分文臣则主张向他国求援,哪怕代价巨大,至少暂解燃眉之急。”
“同一时刻,得知夙国处境的东霁夏国,表面上为偿还夙国在「赤焱之乱」中,帮助夏、邯两国共同对抗赤焱武士的恩情,实际上也在暗中打起了侵吞夙国的主意。”
“但是,碍于自「泾渭关会盟」至今,夏国与夙、墨两国之间依然存在的同盟关系,野心勃勃的夏国国主敖椿,遂决定通过将其次子敖野入赘夙国,婚配夙国国主云姈,继而缔结联姻的方式,达到兵不血刃化解夙国之危,顺道完成对夙国的摄政。”
“得知这一消息的墨国,迫于此时已称霸东霁的夏国威慑,从明月城下撤军。而失踪多年的云凡,也就在这个时候,带着流亡的赤焱武士和追随他的北陆飒部战士,回到了此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夙国国都明月城……”
“不过,在正式开始讲述这段故事之前,孤得先回忆大概有十三幕有关于孟简的往事。”
我愣了愣:“孟简?孟简不就是你嘛!你要这样弄,到时候若是有读者因为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继而跳坑,可不关我的事情!”
孟简:“那就让他们直接从第十四幕开始看好了。毕竟这也不会存在冲突,只是有些地方可能看起来会有些突兀。”我:“……”
孟简叹道:“这个时代的往事,恰似那滔天的巨浪。站在这滔天的巨浪面前,即便是孤,也终究逃不过化作一粒细小尘埃的宿命。哪怕,这粒细小的尘埃,曾有幸经历并见证了这个时代。”
我想了想:“确实,如果按照人物群像写这样的故事,可能会很难有写第一视角故事的那种代入感,不过如果你的故事要是以第一视角展开,相信也一定会非常精彩。”
孟简:“再精彩的个人经历,也逃不过孤独的一生。”
我:“确实,一个人精彩的一人,与整个时代‘大画卷’里的波澜壮阔相比,终究还是会显得有些太过于单薄。”
孟简:“所以孤说了,整个故事以‘叙事’为核心展开就可以了。这样既保持了客观性,也保留了一定的主观色彩。”
我:“也是,毕竟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乃是一位国主,能听一位国主讲述着这个听起来有些波澜壮阔的时代!虽然可能多多少少会有些许主观的成分在里面,但也不会影响故事的精彩。”
孟简:“这点你放心,孤还是会尽可能如实的还原这段历史,毕竟这是孤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也是孤对那些故事里出现的人们,所能做的一个交代。无论那些人是否曾在意过孤,亦或是伤害过。”
我:“那么,这段历史的大幕,按照你的记忆,究竟该从哪一幕开始拉起?”
孟简:“正史从第十四幕开始,而关于孤的故事,要从雁国秋叶城的黄昏,开始说起……”
我打断道:“不瞒你说,等你说完这个故事之后,我可能打算从后往前回溯整个故事,毕竟真正的历史,经得起任何方式的拆解、诉说!”
话语间,孟简笑了:“其实,在这样以【叙事】为核心的故事面前,从哪里开始,其实并不影响,只要时间线不错乱,整个故事自然不会存在前后矛盾的低级错误。”
我:“若是这也爱莫能助?”
孟简:“自会相逢有缘人。”
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孟简:“让更多人听孟简平静的诉说完有关于云简的一生,包括你,君玉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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