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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考,怎么完成我夫君的请求,在我弟弟面前,给别人求个情。”程悦捧了一盘烤肉进来,放在阿斗面前,“很生气吗?你这回可是连先生一起吓到了。我跟你说,一点都不夸张,姜维就差给我跪下了。”
“他跪你你就受着,应该的。你是长公主,怕他下跪算什么事?”阿斗摆摆手,余怒未消。
“噗嗤,”一边的刘封一笑,捏捏阿斗的脸,“我说,小家伙,架子不小啊,嗯?你跟你那群大臣爱怎么样怎么样,但是今后躲着点丫头,别带坏我妹妹!”
“哦。”阿斗看了兄长一眼,委屈巴巴地点头。
“阿斗,你对先生,也很生气吗?”程悦颇有些担忧,她无法想象,如果阿斗和诸葛亮不和,对方会对她弟弟做出什么来。
“姐姐觉得,我对先生生得了气?”阿斗微笑着摇摇头,“我确实是有点不高兴,但,我也没想到先生的反应这么大。”其实,两世为人,自己的确从来没跟先生有过哪怕只是最小的口角,更没有在先生面前表露过不悦的脸色,不过,先生,居然也会因为自己的不悦而不安吗?
“所以这次反差吓到人了啊,”程悦给阿斗夹了一筷子肉,舒了口气,笑笑,“我觉得呢,我空口白牙的去跟他们说你没生气,应该没人信,要不,你去跟他们解释?”
“我气还没消完呢,这会儿去怕是要适得其反,”阿斗叹息一声,拿起筷子,“先吃饭,一会儿姐姐你帮我带封信回去吧。”
这一段并不算小的插曲也就没有影响到程悦和姜维的婚事了。姜维几乎是急不可耐地离开书院去了刘封给程悦租下的房间,一如当年他去沓中一样。诸葛亮虽然依旧留在书院,但,也已经许久没来见过阿斗了。而,住在阿斗院落里的人,也从郭攸之换成了霍弋。
“阿斗阿斗,你来给姐姐帮个忙。”婚期将近,程悦原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有空的人,此刻却跑到了阿斗面前,看了一眼还正在写文章的阿斗和研墨的霍弋,站在窗边吐了吐舌头,“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姐姐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阿斗放下笔,示意霍弋把写了一半的文章收起来,微笑着看向程悦,能让姐姐也不会在大婚将至最忙碌的时候跑回来找自己,到底会出了什么事?不过,阿斗想了想,“阿弋,姐姐一路辛苦,你去拿点吃的来。”
“是。”霍弋向两人各行了一礼,就打算退出房间,程悦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阿斗,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的,不用这么麻烦。”
“也好,”阿斗拉着姐姐坐在一边,“来,喝杯茶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程悦皱皱眉,此刻倒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马上就是婚期了,大哥在州城租了间房子给我出嫁,然后呢,邻居家有个儿子叫樊建,樊长元,自从那天阿维和樊建见面之后,他就不太对劲了。虽然他平时一直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但,我能感觉到他有点不对,阿斗,你……”程悦忽然反应过来,因为自己一点不对的感觉,就把阿斗带出去,好像的确是不太好,这孩子的身体……
“那,我跟你走。”阿斗站起身,微微皱眉,当年朝中那么多人,姜维偏偏就遇见了樊建,这叫什么,冤家路窄?也罢,“阿弋,你留下来看家,如果先生来了,就跟先生说我去找阿维,先生没来就算了,不用特意告诉他。”
“主公,可是……”听阿斗吩咐完,霍弋皱了皱眉,哪有因为自己的事情去劳烦主上的臣下?姜维这还没尚主呢,就真把自己当主公的姐夫了?
“你没见过后来的姜维,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姐姐一向又是大大咧咧的,也不是多敏锐的人,”阿斗微微摇摇头,“可是,连姐姐都看得出来阿维不对,阿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也不知道樊建到底给姜维说了什么,但,能把一个大将军变得神色恍惚,恐怕,他是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归咎于姜维了吧。
“就知道阿斗最好了!”程悦喜形于色,“那那那,大哥租的房子离这里也不远,而且那里离县城更近,采买东西也方便,带伯约回来我是没成功,他说不能为了自己的事情麻烦你。所以,要不要,我抱你用轻功过去?”程悦不自觉便说出了心里话,弟弟捏起来是很舒服,抱起来,应该会更舒服的吧,软软的,暖暖的,不知道摸头发的手感和摸师父养过的那只小猫,差得多不多?
“还是算了吧,阿弋,你去找两匹快马来。”阿斗默默滞了滞,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姐姐你确定你抱着我能走一路吗?而且关于被女人抱,他仅有的一点记忆,也就前世的依依和孙夫人了,吴太后都没抱过他。对了,小时候,别人不敢说,至少甘夫人,应该也是抱过自己吧。
“哦。”程悦颇有点失落,不是阿斗,你要相信你姐姐,我既然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到的,你又不沉,抱你对姐姐而言还不是小事一桩。
“我们走吧,姐姐。”书院的门口,阿斗被霍弋几乎是半抱到马上,双唇紧抿,自己总觉得,自己再不快点,恐怕这次姜维真的要出事了。
“好。”程悦扬起马鞭,阿斗在霍弋担忧的眼神之下,微微摇摇头,自己今生虽说身体不好,几乎没怎么出过书院,但,自己又不是没有骑过马,再加上,自家姐姐不是很厉害吗,肯定不会有事的。
“程姑娘,”马匹已经扬起蹄子,霍弋的声音在两人身后远远传来,“主公就有劳姑娘了。”
“放心吧,这可是我弟弟。”程悦的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传入霍弋耳畔。这会儿也只能相信长公主了,霍弋苦笑一声,转回房间。
“阿斗,你怎么了?”两人没走多久,程悦就发现阿斗似乎完全追不上他的速度,幸好两人还不至于离得太远。策马回转,程悦看着阿斗,“你这……马不是你这么骑的啊……”
“我也不想这么骑马啊,可是,姐姐!”胳膊短腿短不是我的错啊!真的!
“那,要不咱们两个骑一匹……不,我什么都没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可能的事,毕竟阿斗这个主公也是要面子的,程悦索性下了马,看着阿斗骑在马上虽然竭力装出淡定,但脸都有点泛白的样子,上前勒紧马缰,“算了,阿斗,你下来吧,你这个样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书院交代?”
“抱歉,是我高估自己了。”阿斗摇摇头,的确记忆里还有自己策马驰骋的记忆,但,自己这一具身体在身体素质这方面,确实是……
“好了好了,咱们下来走着过去吧,反正也不远。”程悦给阿斗宽心。
“姐姐你不着急的吗?”阿斗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脚力和程悦实在是差的太远,“姐姐,你带我走吧,留一匹马跟着跑,权当换马。”被姐姐抱在怀里,感觉应该也不错。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程悦相当激动,终于可以体验一下弟弟抱起来的手感了呜呜呜,“来来来,你先坐好,姐姐抱你。”
“哦……”强行忽略掉姐姐有些诡异的眼神,阿斗乖乖握住马缰。
“来来来,阿斗你坐好,抓紧缰绳。”原本怕和女人太近阿斗会不舒服的程悦感觉得到阿斗对自己的亲近,索性向前挪了挪,两人的身体之间没了好大一块空地,也方便自己骑马。
“姐姐你,从这儿出嫁?”程悦说自己到了的时候,阿斗看着面前的小院子,一色水磨青色的墙,鹅卵石铺地,满院翠竹,虽然并未开花,但,阿斗也认得出院子里各色名贵的花卉,微风拂过,带起一片沙沙声,在这个小县城里,这,算是顶级的院子了吧。他一直都知道,游侠虽然不置产业,但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也从来都是挥金如土,没缺过钱,但自家哥哥这个大方的程度,还是有点吓到了阿斗。
“游侠虽然不治产业,但是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穷,眼珠子安回去,丢不丢人啊,阿斗?”程悦伸手在阿斗面前晃了晃,唤回阿斗的神志,笑笑,抱着阿斗下了马,“怎么,要不要姐姐给你讲讲你哥哥的钱都哪儿来的?”
“还是算了吧,”不过就是巧取豪夺而已,阿斗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伤感情。而且,被自家姐姐抱在怀里,阿斗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在一个女人怀里多呆一会儿的想法。程悦虽然没发觉阿斗的这点小心思,但,她其实也不太愿意放开阿斗,“你等一下,姐姐去拴马。”自家弟弟的自理能力,程悦,嗯,颇有耳闻。
“嗯。”等程悦拴好马,阿斗乖巧地任由程悦牵着自己的手走进院落深处,“伯约,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啊,小丫头?”开口的并不是姜维,阿斗苦笑着叹息一声,这个声音,还没见着姜维怎么先看见他了……
“先说好啊,长元,人家可不是江湖中人,你说话可千万小心一点!别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程悦将阿斗拉到自己身后,以守护者的姿态跟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噼里啪啦嘱咐了一堆。
“长元啊……”阿斗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身边的最后一任尚书令,季汉灭国之后的第二年东迁洛阳,官拜相国参军,同年秋天,兼任散骑常侍,使蜀慰劳的那个,“樊建。”
“程姑娘,你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位公子。”樊建皱了皱眉,以不容置疑的语调说出自己的请求。程悦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一向温和宽厚的好好先生气场都变了,虽然有些不安,却还是倔强地咬唇,“这恐怕不行,我带他来不是……”
“让我见见他。”阿斗从程悦身后站出来,“姐姐,你先去找阿维,我想,先和这位,樊长元聊聊。”当年,樊建进位尚书令的时候,黄皓已然权倾朝野,而,那些孩子们觉得,相较之下,还是姜维对国家的危害更大。为了能够扳倒姜维,诸葛瞻和董厥都没有与黄皓为敌,尤其是阿瞻,因为小时候把他养大的功劳也有黄皓的一份,所以,他甚至选择暂且和黄皓联盟。而樊建一向厌恶宦官,三人之中,唯有他虽不能与黄皓为敌,却也坚决不与黄皓往来,他怕是对最后几年的季汉,很失望吧。所以,在自己宣布投降之后,樊建东迁洛阳之时,他就选择了司马氏,后来,司马炎给邓艾平反,樊建的谏言堪称最后一根稻草,对司马炎来说,人家一个被邓艾灭国的人都觉得邓艾冤枉,他一个邓艾效忠的人,也不好继续说邓艾有意谋反。
“可是……”程悦的本能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让弟弟跟他单独在一起。
“你去陪陪阿维。”阿斗皱眉,已经算是命令的语气了。转过头,微微抬眸,阿斗看向樊建紧抿的双唇,许久,露出淡淡的笑意,“劳烦公子带路。”显然,“公子”这样的称呼,阿斗并没有把樊建当做自己的旧臣。
“好久不见了,”只有两人的时候,樊建停住话头,看着阿斗,心头百转千回,不知别扭了多久,才终于开口,“安乐公。”
“相国参军,好久不见。”阿斗也露出了然的笑意,也是,他们把当年该由自己背的过错全都算到了黄皓头上,昏君佞幸,朋比为奸,人家不想认自己,也属正常。
“你……”虽然安乐公是自己先说出来的,但,被阿斗叫相国参军这个敌国册封的官职的时候,不可否认的,他不是一点点不舒服。
“要跟我说话可是长元你提出来的,怎么,要跟我说点什么?”阿斗抬眸静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樊建,笑意温和。这不是一位君主对待昔日的臣子的态度,樊建的侍中之职还不够资格让阿斗称呼他的字而不称名,所以,这是安乐公对相国参军的称呼。
“臣……”这样的笑容,樊建一时有些恍惚,当年自己还在成都的时候,也曾身为侍中,天子近臣,曾经不止一次面君谏奏。那个时候,蜀宫里的君王,永远都是这样温和的笑容,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慈爱的老人。
满腔的不甘卡在喉咙里,许久,樊建叹息一声,“倘若当年,真的早早就能杀了黄皓,季汉,是不是……”
“长元,你也太看得起黄皓了,”阿斗微笑着摇摇头,“就算他是硕鼠,但,就凭他一只老鼠,总还毁不了一个国家。中汉宦官之乱不止一次,甚至逼士大夫出了清议这一招与之抗衡,但,中汉还不是延续了那么久。季汉的灭亡,和黄皓当然有关,可,杀了他,一样保不住那个国家。”阿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凉意,直戳樊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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