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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开心一笑，“那可不是。”

殷洛神在一旁突然开口问道：“老板娘，不知道这巨柳城内到底来了哪里的仙家练气士？”

老板娘笑着说道：“姑娘，这可就是白问了，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哪里会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仙家人士，再加上这几日巨柳城上下戒严，几乎是封死了所有消息通道，要不是有兵甲军队进出，再加上城内出来的人说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子也看见了，我这里的生意这几日都是这般惨淡的。”

既然如此，苏命也就不准备进入巨柳城了，他们只是路过没有必要给自己添麻烦。

就在三人聊天的时候，远处正好有一队骑兵策马而来。

一队九人，身穿军甲，看身下的马匹都是一等一的良驹，再加上盔甲上都有着一道黑色羽翼的雕饰，这九人队伍显然不会是一般的军中队伍。

“老板娘，上十只烤鸭，再来两坛青花酿。”

为首的那名年轻军人，摘下头盔，朝着店内直接叫道。

年轻军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此刻坐在桌上的苏命两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倒也没有过多的探究，看这样子，这两人应该就不是本地人，如今正是巨柳城迎接大人物的关键时候，他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使了一个眼神，与他朝夕相处的几名军人自然是明白了年轻人的意思，点了点头，八人分别落座，正好一左一右的围住了苏命两人，这个角度不管苏命在说些什么，他们都能够听见，而且一旦苏命有异动，八人都能够察觉。

不一伙儿，屋内的老板娘扭着腰肢迈步走了出来，原本面带笑容的脸庞在看见坐在那儿的九名军人，脸上的笑容便敛去了许多，微冷的声音响起，“几位军爷要的东西太多，小店这几日生意不好，没有准备这么多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些人都是巨柳城内一等斥候，黑鸦烈骑。

光是打造这一只队伍，巨柳城每年都在往里面砸海量的玲珑，无论是坐骑还是盔甲，以及身上的武器都是花费了大价钱从仙家宗门求~购而来，为了养这支队伍，巨柳城的城主基本上砸下了全部身家。

能够真正穿上这样一套盔甲的黑鸦烈骑，整个巨柳城也不过一百零八人，为了凑齐这一百零八人，巨柳城整整准备了十五年，这才凑齐这周天之数。

这一百零八人在战场上不仅仅是最好的斥候，也是最为锋利的尖刀，就算是围杀武道高手也并非难事，为了能够更好的抗衡练气士，巨柳城也是花费了不少玲珑，他们这些黑鸦烈骑的身上都有对抗练气士的手段。

黑鸦的烙印在这方圆千里之内都是一等一的响亮，就连一些仙家府邸也不愿得罪，也正是因此这些人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只不过还未开口，为首的年轻人便抬手压下了四周同伴的火气，语气温和道：“难为老板娘，实在不行给我们兄弟几人一人下一碗面条就行了，奔走百十里，肚子有些吃不住了。”

妇人也不好真的得罪这些人，最终嘟囔一声，这才说道：“等着。”

说完，也不再和苏命交流，直接转身重新走进后厨。

殷洛神在此时以心湖传音与苏命说道：“这九人的队伍显然是专门打造以对抗大规模练气士战斗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在中州有一个更加特别的名字，道兵，大道之兵，三大帝国之所以能够压住一国境内的山巅宗门和圣地，道兵便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苏命听闻，有些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殷洛神缓缓说道：“你在剑南州和青州都没有听说过这很正常，毕竟养一支道兵的代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每年花费的玲珑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除去中州的三大帝国之外，其它十二州的版图内，可没有如此庞大统一的王朝，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心力去供养道兵。”

苏命好奇的反问道：“很强？”

殷洛神认真道：“很强，这些专门应对大规模练气士战斗所建造的军队，例如大秦，三大道兵之一的杀神军，三千杀神军面对顶尖大修士可能会很吃力，但是在大规模的绞杀之中，屠杀能力甚至不在星海准圣之下，这可不是三千练气士聚集在一起就能够媲美的。”

“当年三千杀神曾经踏平了一座仙家府邸，那可是拥有星海大能坐镇的仙家顶尖宗门，掌握着这样的道兵，帝国皇室也多了一份威压山上仙家宗门的手段。”

苏命这才好奇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几人。

殷洛神细心的说道：“这些人只是初具气象而已，真正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不仅仅是修为战力，更是身上的兵甲，道兵的一套兵甲都是专门打造，不仅有全身盔甲、战刀、护心镜、面甲头盔、战枪、坐骑这些东西，还会有专门对付练气士的破甲弩，天雷子等等，所以说，花费并不是一般宗门能够支撑的。”

“也只有三大帝国才能够拥有这样的财力和心力去做这件事，毕竟天下圣地依旧还是以修行为己任，自然不会花费如此多的财力去做这样的事情，你眼前的这些人，想要培养花费也不会少的，光凭一座城想要培养一只这样的队伍很难，而且有些秘法的掌握也不会是上下城池能够掌握了，这座巨柳城的背后是山上仙家宗门扶持的。”

苏命倒是没有想太多，毕竟这些事情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很快少年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烤鸭走来，放在了苏命两人的桌上，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转身离去。

不过诱人的香味很快的传开，让苏命有些食指大动。

殷洛神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对于从小吃山上仙家灵果长大的她，对于山下人间的吃食还真的不怎么感兴趣，特别是肉食更是感观一般，只是尝鲜一般的吃了小一口，便停下了碗筷，自顾自的抿着碗中的青花酿。

闻着香味，苏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一旁的年轻军人，问道：“要不要一起吃点？”

年轻军人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在这里吃碗面就行，其他回城之后再说。”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苏命也就不废话了，自顾自的开始大快朵颐。

殷洛神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她不相信苏命真的看不出来此刻这里的气氛有些特别，这九人明显是将苏命和她一同包围住，虽然没有动手，但防卫的姿态却十分明显，既然苏命没有点破，她也就当做不知道，一边抿着酒水，一边随意的打量，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如此防备他们两人。

客栈外的店铺呈现出一副特别的画面。

不过很快，殷洛神大概算是知道这些人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阵马蹄疾驰的声音，声如雷霆，震耳欲聋，数十骑在前方开道，后方还有数百骑的铁甲队伍，被这些骑兵护在中央的是一辆马车。

马车奢华，隐隐还能够看见马车四周有符箓闪烁，显然车内坐着的应该是练气士。

随着这一支队伍的到来，客栈外的年轻军人正好吃完面条，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静的看着客栈内。

骑兵隆隆，与马车一同朝着巨柳城轰鸣而去。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很快队伍便越过了这间客栈的范围，朝着巨柳城疾驰而去。

随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年轻军人这才起身，留下了饭钱，挥了挥手，迅速的带着自己手下的队伍重新离去。

翻身上马，九骑同样快速的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目送着这一队人马离去，殷洛神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苏命，轻笑道：“你就不好奇？”

苏命放下烤鸭，反问道：“为什么要好奇？当年我不过是一个普通武夫，游历天下走过这么多的地方，我便明白一个道理，好奇心太强并不是好事，真要是什么都好奇，我可能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早就死了。”

殷洛神说道：“弱小的时候能够压制住好奇心不难，毕竟知道生命只有一次，可随着修为的增长，山下江湖对于你而言并不算什么太过于与危险的地方，这个时候想要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就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苏命看着殷洛神，十分认真的说道：“修为再高又如何，你能够保证自己不得罪你打不过的人？若是真的因为一时的好奇惹来了一位剑仙出剑，你不觉很冤枉吗？”

“游历天下，我见过许多自以为高高在上之人，行事无所顾忌，然后被人一巴掌拍死，哪怕之后有人帮你报仇又如何，死都死了，有什么意义。”

殷洛神笑了笑不做回答。

不过她却伸手指了指客栈内的方向，她再次以心湖传音道：“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九人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盯着这间客栈，既然不是因为我们，那么......”

苏命打点完一只烤鸭之后，舒畅的饮下一碗酒，这才开口道：“我自然是知道他们来这里便是为了盯住这间客栈内的某些人，我还知道客栈老板娘并非普通人，而是妖族，那个少年看似年幼，但实际年纪应该都够当我爷爷了，也是一名妖族。”

殷洛神不意外苏命看出来了，走过两州之地，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就奇怪了。

“难怪你刚刚没有兴趣，看样子对妖族不怎么喜欢？还是因为我在你身边，让你有所控制？”

苏命摇了摇头说道：“我父母便是死在妖族的手中，我是在白海之下的无畏城长大的，对于妖族，我的感觉十分平淡，没有任何的喜好，对于我而言，她们是不是妖族，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不喜欢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我不是无欲无求之人，但也不是饥不择食之人。”

殷洛神有些诧异，苏命居然出自两界城连接的那座天下第一城，这倒是有些意外，更别说苏命话语中牵扯出的身世。

她不傻，没有选择追问，她相信哪怕是追问了，对方也不会细说。

苏命说道：“刚刚的那一队军人，除去为首的那名年轻人是练气士之外，其余八人皆是三境武夫，这样的阵容来这里自然是因为这间客栈很特别，我们只是意外，他们是在确保马车通过的时候不发生任何变故，能够如此严阵以待，客栈内的力量必然也不小。”

“老板娘刚刚也说了，巨柳城这些时日会引来大人物，刚刚那架马车显然是仙家练气士之物，并非一般的座驾，至少也是一位十重楼之上的大修士，所以有这样的顾忌也是正常的。”

殷洛神见苏命什么都看出来了，有些无聊的点了点桌面，几年不见，少年郎似乎有了改变啊！

沉默了半响。

殷洛神有意无意的指尖在桌上画了一个字，随即问道：“苏命，你对我的戒备很重，能说说为什么吗？”

苏命点头笑道：“早该如此了，一位天下闻名的广寒宫圣女，中州一域巅峰的年轻天骄，不该是如此行事风范。”

殷洛神说道：“听着不太像是称赞。”

说实在的，苏命一直都在担心，哪怕对方出手帮他扫清了敌人，甚至帮他护法，让他安心登楼，都没有让他心中的担忧少去一分，甚至于更加重了一些。

他不知道对方所求是什么，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给予对方什么东西，但是广寒宫圣女，仅仅只是这个名字，便足以让他无比重视。

若非登楼之后，伤势恢复，再加上他手上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也是师尊留给他的，他这才有底气和殷洛神如此直白的对话，毕竟初见之时，对方是真正动过杀意的。

苏命那双漆黑的眼眸印着眼前这道身影，缓缓道：“想来圣女大人应该还记得与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能够感觉到当时圣女是动了杀心的，至于为什么最后收手了，反而送了我一份人情我不清楚，但是如今突然的出现，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所以还望圣女见谅。”

殷洛神说道：“几乎跨过了半座天下，来到这里，你却如此心境，让我有些难过，心湖波澜，境界不稳啊！”

苏命有些无奈道：“圣女越是如此，我越是担忧，我真心希望圣女能够放过我。”

殷洛神淡淡一笑，说道：“我说过我只是来看一看你。”

殷洛神自己明白，在云台之上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心湖波澜不在，牵着心境的一条线冥冥之中已经牵着未来大道了，容不得她出尔反尔，当日在中州之时，她的心境掀起过一丝波动，隔着半座天下，她斩断了一条姻缘线，所以她这一次来，只有两个选择。

大道在前，结伴同行。

大道在下，斩念绝心。

原本这样的选择不应该这么难，可哪怕做了再多的准备，真的见到的时候，她又犹豫不决了。

苏命笑道：“既然只是来看一看，那之后呢？”

既然对方没有诚意，也就很难聊了。

殷洛神不介意此刻的苏命怎么想，她真正介意的是，苏命今后会不会真的成为她大道之上的那个致命缺陷。

她不敢赌，也不能赌，她能够走到今天并不是全靠自身那夺天造化的福缘，也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她从不妥协。

她对于自身的大道，有着极大的期望，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如此犹豫不决。

不过，对方似乎也不再是那个能够随意捏死的少年了，几年的时间下，对方已经有了直面谈判的底气。

殷洛神轻声说道：“苏命，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和你说，但是当日在大耀国内最后说的话是真的。”

苏命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杀他？

可是真的很没道理啊！

“我不明白！”

殷洛神指尖一划，将那随意写下的字擦去，她望了望远处的天空，轻声喃喃道：“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苏命，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与你同行一路，我希望能够找到那个答案。”

苏命看着眼前的殷洛神，没有说话。

殷洛神收敛飘忽的心境，笑道：“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的，我就只是看一看。”

似乎莫名其妙的想明白了某个心结，殷洛神微笑道：“努力修行吧，天下很大，天骄很多，想要真正站在山巅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她有些了然，哪怕到此为止，这一趟远游都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些年来殷洛神想要做的事情，往往都是心想事成，既然心念所至，何必强求。

大道悠远，谁又能够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苏命得到了一个还算是满意的答案，有些事情既然不能刨根问底，那也就不再强求，“希望我们这一趟同行能够皆大欢喜。”

殷洛神嫣然而笑，“自然如此！”

“而且算来，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