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好欺负的芬芳吗？合着倒霉事总是悄然而至，每一次都是‘这个地方不行，必须得清理着，干脆就毁了重新建’……？

莫长歌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该被消耗殆尽了。

是，殷龙也许有他的隐情。

但这世上隐情可多了去了！她难道必须得顾忌着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

“殷龙，你要是脑子还能转动，今日我来，是为了什么你也该心底有个数了，如果想要动手，我大可在找到你行踪的那一刻就出手没必要非得站出来刷个存在感，提醒你我来了。”

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片安静。

洞穴外，一抹红衣随着高处拂过的微风衣袂飘飘，高峰上的风，总是冰冷刺骨的，然而她并不在意，眸光始终饱含这一丝平静地凝望着不远处的石洞。

如今这里边，有她今时唯二放在心上的人。

不论是那一边，她都偏帮不了，却又因为另一方的行为令她无法坐视不理，而陷入纠结的泥沼之中。

但能怎么办呢，她不想等到一切无法挽回时再去企图挽回。

如果殷龙这条路的前方尽头是绝路，那她便陪着他，走完这条绝路。

而在此之前，请允许她，再为这无情的命运下奋力最后挣扎一次吧……不论结果是否令人如意，至少，这一次，有她陪伴！

……

忽然，平静被一声轻笑打破。

莫长歌眉心微蹙。

殷龙宛如归于死寂的双眼里赫然浮现丝丝缕缕的疯狂：“是啊，毁去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停不下来了，莫长歌…你明白吗！哈哈哈哈！！！”

仰头状如疯癫的大笑，殷龙眼角却缓缓浮出了两抹水光。

“你再厉害又能怎样！”

“你身边的这人再厉害，又能怎样！”

殷龙大笑着，咬牙道：“只要你们还在六界之内一刻，便永远脱离不了这泥潭，任凭你有再大的本事又能怎样，不过是它眼里的牺牲品罢了！”

莫长歌挑眉：“所以，你这是不会说了。”

“说？呵，本尊替它办事，它帮助本座完成多年的遗憾，这便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殷龙的情绪此时当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翻脸比翻书还要流畅，这才转眼间的功夫就恢复了平常的心境。

不，也许会更加冷静！

“莫长歌，如果你当真想让人界多出那么几个幸存者，光凭现在的程度，无非是杯水车薪。”

殷龙冷哼了一声，语气古怪地道：“你能救几人呢，怕是你救得再多，也不及死得多吧，人族最后不过名存实亡罢了这世上又还会有几个人族。”

君天翎眼神逐渐沉下，却才刚动忽然就被身旁的某女碰了下手背，君天翎顿时又闭上的嘴。

“既然如此，那我如果再继续强人所难反而显得我和你们一样气度狭隘了，呵，殷龙，来日方长！”莫长歌唇角微勾，目光尤为坚定：“莫长歌会让你们见识，临近绝望之际人族的反扑必会让六界为之颤栗……”

“至于我能否救几人的问题，你且记住，只要这世上尚存一名人族，哪怕不是我，人族依旧存在！谁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权利和资格，哪怕是它，也一样！”

说完，莫长歌便拉着君天翎的袖子，抬头望着他柔声道：“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君天翎：……这样的长歌，莫名感到毛孔悚然。

就这样，在君天翎几乎是被莫长歌强行一路拖拽着离开石洞的情况下，石洞内，殷龙唇瓣微颤最终紧紧抿起，那双眼睛或许依旧阴沉，却于此时多出了某些东西。

走出了石洞。

莫长歌朝着洞外的某个方向道：“放心~他现在很冷静，也比我想象中的冷静，唉，真是失策了这一次居然没有套出有用的消息，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

说着，莫长歌扭回头，对君天翎笑道：“欸！你这人真是的，和你说话呢，也不知道搭理人家。”

和他说话？

君天翎轻挑眉梢，饶有兴致地余光瞥向了某个方向，却是漫不经心地道：“嗯，很冷静。”

莫长歌嘴角一抽，算了，赶紧撤退！

“敷衍！走了，你肚子不饿的吗，都已经一天没吃了不会咕噜咕噜的叫？”

她满是好奇地问。

两人的身影慢慢地渐行渐远，那样子看起来仿佛来这里一趟真的只是来逛逛，结果咋样压根就不关心。

凤霓裳目送着两人离去，黯淡的眸子浮现一抹浅笑。

至少，这两人之间的某些阻碍已经消失。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如果，她能有幸亲眼见到……

“能见你如今笑颜常伴，师尊，凤儿为你感到高兴。”

一抹浅笑留于唇角，轻语的呢喃，到底那两个字再没有对那人提起过，却永远记在心上，自己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最是清楚不过，回忆中的人总是这般温柔，可从来没见她真正的这么开心过。

仿佛当初逗人开心的话如今成真，总是拿笑口常开青春永驻，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返老还童了这些话使人不禁一笑，再带有一些无奈地回她，尊驾又在胡言了。

那样的日子，怕是自睁张开眼以来，唯一时常忍不住露出笑容的回忆。

和莫长歌在一起的岁月，是她此生最宝贵的记忆，比起自幼成长的地方那样的昏暗无光，九重云崖，总会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

另一边。

两人走出了高峰的范围后，莫长歌此时真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拳头，对着君天翎有是一阵比划，那双眼里仿佛盛满了星辰，微微一笑眸子便如泛着耀眼的光芒一般，令世界为之黯然。

忽然。

莫长歌鼻尖轻微一动，吸了几口气，随即才深呼吸一大口气。

“啊！我没有错觉啊。”她震惊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君天翎君天翎，你闻到了吗？好浓的肉香啊，这附近有人烤肉？！”

“要去看看？”君天翎无奈地道。

看她这模样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他又怎忍心去拒接。

莫长歌顿时连连点头：“看，去看！”

咳，当然了，如果能吃再好不过了。

“嗯。”

君天翎轻声应道。

莫长歌连忙兴冲冲地拽着人朝着香气飘来的方向跑去，啊啊啊啊——肉！！！

她仿佛闻到了曾经路边上的串串飘出来的香味，肿么办！想吃！

“小心，慢一点。”君天翎却是忍不住提醒她。

长歌这横冲直撞的，唯一撞上怎么办。

此时，君天翎完全忘记了莫长歌身负修为的事，也许是莫长歌在除了打架之外很少使用灵力的缘故，也许是莫长歌即便打架，依旧没有非常拼尽全力的施展过一回的缘故。

反正现在莫小姐在他眼中，就是个磕着树上了疼得哇哇叫的人一定是她，而那树一定是血量贼厚，这么一撞还能安然无恙的在那里立着丝毫不受到影响。

然而实际上呢？

怕不是莫长歌这一头撞上去，先哇哇叫的人是树，她眼里只有烤肉，满脑子全是那股飘香。

树断了事小，树断了压着别的树再断一次那就……

七拐八拐的君天翎看着就知道莫长歌完全没有探路过，而是顺着预感往前走，好几回他都是顶着一脸黑线提醒她走过了应该往哪走。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了莫长歌还是没用灵识探路的意识，依旧带着他就是往前冲来冲去。

两个人修为不凡的人在这里，那就是霸王级别的存在！别说猛兽了，但凡是个活的都不敢出来抛头露面，生怕自己被逮住死翘翘。

还没走进。

莫长歌眼里的兴奋还没散去，忽然就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在讨论的声音，当时就兴奋消散去了三分之一。

噫~原来是一群大老爷们，要是个漂亮小姐姐的话那还有戏，可性别不同沟通也难达成一致，莫长歌算是经历不少了，这会儿自然脸上写满的失落，为什么会是男的。

听这声音，还不是一个。

……

“大哥，这样真的会找到吗，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两天了，只剩下四天，不如分开去找，这样或许还有些希望。”

莫长歌先是竖着耳朵听了几秒。

咳，她不是偷听哈，这不是想着找话题么，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很赶时间，而是似乎在找什么……

君天翎心中轻叹了一声，可算停下了。

然而火堆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这时便有另一个人接话道：“稍安勿躁，你性子太急切了，这样可是找不到人的就算找到了也得被你吓跑！”

“我哪有！”那人当即就急吼吼地回了句。

这时。

忽然听见了一声略带疲惫的叹气，当时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好了，别吵了。”

沉稳的声音缓缓说道，忽然，听见声音的主人轻微地一顿，随即声音里含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那边的朋友，不过来坐坐吗，一直躲在后面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这是……

被发现了……

莫长歌索然无味地撇了撇嘴，拉着君天翎从树后阴影里走了出来，当然，在走出来之前，她还是探着身子看了看前面什么情况，在确定四下除了这里的人外没有别人后，她才放心。

“哈哈哈，不好意思哈，我是顺着香味找来的。”说着，莫长歌非常没有羞耻心地抬手缩着隔空戳了戳这些人围在中间的那块巨大的烤腿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也会野兽的大腿，这肉都可以够这些人吃一整天了吧！

她想想啊。

四个人，一人一顿可以吃下去……嗯，每次，可以吃一天了！

君天翎：“……”

莫长歌这辈子干过的没脸没皮的事还少吗？她可一点都不害臊，然，就是委屈了她身后的君天翎……人家身为帝君，身份尊贵无上，只有人上供他挑选的份，这辈子哪里经历过这事。

可自从和莫长歌在一起后，他几乎都已经历经了不知道第几个第一次了。

就算心底不习惯，但只要一句莫长歌喜欢，莫长歌要，他就会压下内心的那点反应，哪怕是硬着头皮上也得拿下！

但说真的。

他真的。

没有干过蹭饭这回事……

哪怕是封印记忆的那短时间，他也是君氏家族里说一不二的主，别说挨饿了，只要他乐意，可以从早吃到晚。

“原来是这样。”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然而那张面容过于俊雅，那双目光过于平淡。

唯一有惊讶的色彩时，还是莫长歌毫不客气的时候。

大概是真没有想到，原来还有人可以这么淡定的说出……咳，不对，应该是真没有想到原来还有人，可以这么诚实的说话。

莫长歌眨了眨眼，闻言微笑，更加斩断对方最后一点迟疑：“嗯！”

她好饿啊……

唉，不想生火，不想煮饭。

可是君天翎又不会……

回想到某人生火都能半小时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什么用处的茫然无助的模样，莫长歌就忍不住扶额。

她这是找了个好男人，但也是找了个日常生活技能几乎为零的啊！

当然，除了吃喝拉撒睡，但莫长歌觉得，君天翎一定没有拖过地、没有打扫过房间，上次给她切的水果她可是知道的，完全是他问的莫落尘，然后她那位亲爱的师弟亲自手把手教学！

其实吧。

莫长歌也觉得不容易。

居然没有笑场？！

这不科学啊，换做是她，早就被嘲笑得体无完肤了，为啥换做的君天翎时就可以差别待遇！

四个人。

其余三人并没有对突然到来的两人表现出过多的兴趣，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朝这里撇来，显然，他们不仅是不感兴趣，还有一点，怕是他们早就知道了！

这可让莫长歌来了兴致了。

就算她可以放心，但她身边还有个君天翎啊！

做到隐匿完全不是问题，然而这些人却能越过君天翎感应到她？这是在说，他们比君天翎厉害！

想着，莫长歌带着丝不确定回头。

可却看见令她心碎的画面。

君天翎眸光慢悠悠地飘向了别处……

莫长歌：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