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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谁教你的？”

听了裕儿的长篇大论，燕皇疑惑道，心中惊于这想法。

裕儿不敢隐瞒，直接回禀：“母亲，母亲教我的。”

“原来如此。”

燕皇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身又问：“若是你，你会选择杀还是留？”

“孙儿会选择留。”

“嗯，那就留吧，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孙儿告退。”乳母福了福身，上前抱起裕儿，上了轿子，回东宫。

东宫正殿，皖绾拿着一株玫瑰，撕扯上面的花瓣，丢进捣药罐里，轻轻捣碎，取里面的玫瑰红做胭脂。

“母亲！”裕儿挣扎着下地，蹒跚的走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角，冲她笑，说起了今天皇上的态度。

听完，她不知该作何表情，放下捣药棒，摸了摸裕儿的侧脸说：“裕儿，让嬷嬷带你去换一套衣服。”

“为什么？”裕儿不解。

“去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推了推裕儿，嬷嬷抱起他，带他离开了房间。

她继续埋头捣碎玫瑰，抬眼瞧了眼面前的鹤儿，鹤儿仿佛什么都不知，乖乖的往里面加花瓣，如真正的孩童一样。

但她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这孩子心计绝对比裕儿深，只是不想显露，想过平静日子。

“现在不想显露，往后也别显露，帝王心，善疑。”

鹤儿面不改色的回答：“儿子明白。”

“嗯。”

随后母子俩面对着面，各怀心思，面上安好的做胭脂。

两个时辰后，李公公带着一道圣旨来东宫，皖绾抱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孙顾裕聪明伶俐，天资聪慧，懂治国之道，特封为皇太孙，钦此！”

“谢皇上。”

双手捧过圣旨，吩咐下人给了李公公赏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院，把圣旨随处一扔，撑着脸看外面的那匹马发呆。

“娘，这是真的吗？我成了皇太孙？”

皇位继承人？

“嗯。”皖绾淡淡的应答，手指绕着青丝，思索唐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她派人去了平川山问，平川山说去过，又走了，然后便没了下落。

“但为什么？”

裕儿扭着她，要她给个解释，她烦闷的坐在软榻上，抱起裕儿，与他面对着面说：“因为你有惜才之心，你知道这时候，燕国最缺什么吗？”

“人才，因为朝内多处空缺，难以填补。”

“对，不杀有功之臣，也是一种法子，往后你爷爷问你如何采纳贤士，你该如何作答？”

“开科举，内荐。”

“嗯。”她并不想多说了，找了个可小歇的地方躺着，闭上眼睛睡觉。

“哥，母亲最近特别嗜睡，怎么回事？”

裕儿爬下软榻，去拉鹤儿问。

鹤儿倒着胭脂，严肃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是大夫，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太医去，不是有太医每日都会给母亲把脉吗？”

“哦，我去找太医了，母亲醒了告诉她。”

说话，便慢慢靠着墙往外去。

鹤儿抬头瞧了瞧，什么也没说，他能出后院，你小子以后就是他的偶像。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他被拎回来了，是黑羽叔叔把他拎回来的。

黑羽叔叔用剑柄瞧了瞧桌子，弄出响动惊醒了母亲，母亲困乏的睁开眼，瞧见是黑羽叔叔，精神一震，问：“有消息了吗？”

看来母亲还是没有放弃找父亲，但黑羽叔叔的摇头，给母亲带去了无尽失望，她吐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眼中再次闪过泪光。

他明白，如果父亲不在，弟弟又成了皇太孙，母亲必须要担起两个责任，一是帮弟弟拉拢大臣，二是帮弟弟筹备后路，务必要保证弟弟前途似锦，不登皇位，也有个退路。

这想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为难，特别是现在手上的人都被安插出去了，弟弟明面上没人支持，是会被欺负的。

母亲心中也是苦的吧？

“不找了，你先联系往日的大臣们，再通知书院，一定要把那几人送入朝堂，他们试后把试上写的文章都再写一遍，送到东宫，以免考场舞弊。”

“是。”

挥挥手，黑羽闪了。

她头疼得厉害，看向脏兮兮的裕儿，叫来嬷嬷带他去洗澡，自己翻身坐起，在榻上念清心咒。

这几日不知是不是没了仙力的镇压，她的体内越发狂躁，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再不压抑，怕是会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替代理智，让自己成为一个杀人狂魔。

鹤儿见皖绾病着，还要处理这些事，不免心疼，说：“母亲，要不把后面的事交给我？”

“后面的事？”

好像也没有太多，莞绿回来了，三皇子那边也克制住了，只剩下书院之事，交给鹤儿也无妨。

“好吧，我也累，怕出错，我告诉你，后面需要注意什么……”

说了许多，她反复问鹤儿一些重要细节，确定他能胜任，她才让人带他去了书房。

至于前朝，便交给她来拿捏。

一众党羽，只有白太师来了，带了一个消息，说是大皇子发现六皇子府上的三名侍卫也不见了踪影，而且六皇子这段时间动用了大笔金钱，似乎去做了什么。

她让莞绿用纸笔记下这个消息，又和白太师讲：“你在大皇子处需要小心谨慎，能不来太子府，就别来了，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让黑羽去取，紧急的，随意派个小厮来就好。”

“是。”白太师点头，“太子妃，太子可有消息？”

“太子有没有消息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现在主要是要保护裕儿。”

“臣明白，臣会护好太子妃与皇孙的。”

“嗯，去吧。”摆摆手，太师也走了，她换上一套宫装进宫，找到俪妃，俪妃正在用餐，对她的到来并不是特别友好，她置若罔闻，先是行了一礼，说：“母妃，黎家还有人吗？”

“黎家的人不是被你们祸害了吗？又来问我做什么？”俪妃语气不好道，对这儿媳，她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母妃，太子失踪，大皇子独大，若你想保住你的荣华富贵，一世荣耀，便该与我暂时抛掉怨恨，共同护卫唯一的希望。”

“他是不是我儿子我都不清楚，我干嘛要帮他的儿子，太子妃，你算计错地方了。”

“是吗？”扬手打翻了她面前的餐食，再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俪妃愤怒的看向她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母妃，这个场景你熟悉吗？让你吃剩菜剩饭的日子，你忘了？如果你不帮我，往后，父皇没了，你过得就是这个日子！

天天残羹剩饭，吃不饱，穿不暖，连宫女都能任意欺辱你！你的儿子更惨，要么被发配边疆，要么被处以死刑，请母妃三思，你是帮，还是不帮？”

“……”气急败坏之余，俪妃还有些冷静，余嬷嬷过来，低声说：“太子妃说的是事实，娘娘，你即便与太子妃有隔阂，也不能拿六皇子，还有娘娘的两个孙儿打赌，娘娘的两个孙儿，可是叫过你奶奶的。”

“哼！”在此劝说之下，她也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内殿，找出一块令牌丢给皖绾，双手兜进衣兜里说：“这是我以前的得宠时养的死士五百，无人知晓，关于黎家，我被囚禁以后，对外界一概不知，如果你要知晓最好自己去调查。”

“谢母妃，往后裕儿登位，他会好好孝顺母妃的。”

“你这话，我也就听听，你养出来的儿子，哪里能孝顺我这个糊涂婆子，你哄我开心，也该挑个好理由。”

俪妃的话，还是带刺儿的，不过她不在意，只要能帮她，帮裕儿，便是朋友，亲人。

“母妃勿要发怒，儿媳也是急了，儿媳还给母妃带来了一个宝贝，能让母妃重获盛宠的宝贝。”

俪妃感兴趣的看过来。

皖绾拍了拍手，一个貌似俪妃的女孩子进来了。

她拉过那个女孩，女孩向俪妃行礼：“见过俪妃娘娘。”

“这是何意？难不成要我向皇上送女人？”

这套皇后能忍，她可不能。

“就是要母妃向父皇送一个心头好，给我们带来父皇身边，是否有耳目的消息，母妃也能借此赢得大度的名声，岂不双赢？”

如此一说，是这个理儿，俪妃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点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

这皇上对她，已没有了往日的宠爱，想是她参与皇权争夺所致，来了个与她相貌相似，又没有沾染任何宫廷黑暗的女孩，皇上自然会想起二人初见，而这个婢女，也就是自己的替身，不值得自己去嫉妒什么。

“余嬷嬷，好生待这姑娘，明日皇上按时间来我宫中时，再让她以我家中小妹的身份出现。”

反正黎家已经死了大半，对她也没有威胁，皇上即便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编个身份还是简单的。

“母妃大度，儿媳告辞了。”

事情办好了，她也要去处理其他事了，两个成人智商的孩子，该如何教导成一名君主，一名清明的肱骨之臣，她该将他们送往何处，都是需要考虑的。

“去吧去吧。”

俪妃赶似的赶她，她不在乎，还好意提醒：“母妃，你宫中的人都是我选的，个个都很聪明，你可以随意使唤，完成计划，这身边没几个人，是不行的。”

同时也在提醒俪妃，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要是打了，她会让她没有活路可走。

拱手埋头出了俪妃宫中，没走几步，就听见里面一片哗啦啦声，像是瓷器碎了一地。

俪妃骂骂咧咧的声音出来了：“亏我还是她的母妃，哪有儿媳不尊婆婆的，这是来我宫中挑衅了？混蛋，娼妓出生的丫头就是没有好教养……”

她笑笑，不反驳。

随后宫中就传出太子妃进宫将俪妃警告了一通，俪妃在宫中大发雷霆，恨不得杀了太子妃，婆媳之间处的和仇人一样。

翌日，皇上按时间排列，来了俪妃宫里，表情甚为寡淡。

俪妃心中明白前因后果，也不在乎，招手让余嬷嬷叫来了那个姑娘，姑娘生的俊俏，眼睛干净，一眼便吸引了燕皇的目光，燕皇隐晦的问：

“这是何人？宫中许外人入宫了吗？”

“这是臣妾的妹妹，皇上你瞧，我们姐妹二人长得多像。”亲昵的拉过丫头，把她往前推了推，让皇上能观察的更仔细。

燕皇目光淡漠的瞧着，姑娘害羞带涩的捂脸，往左边一躲，又好奇的扭过头，想见见天颜，与燕皇的眼睛一接触，便红了脸，再次回头，躲到了俪妃身后。

俪妃眼底压着嘲讽，不愧开过青楼，这小小的举动，就能撩得人心神荡漾，真是娼妇手上法子多。

“是像。”燕皇眼里恍过一丝怜惜，俪妃立马懂了，顺着说：“臣妾这妹妹，今年十六，一直养在庄子里，不曾见过生人，内向，家里人怕以后不好说亲，就将她送到了宫里，让臣妾带带她，皇上瞧瞧，能否刺妹妹一场好姻缘。”

“你一人在宫中，也是孤单，不然让你这妹妹入宫与你作伴，封个婕妤如何？”

“还不谢皇上？”

假意推壤了一下姑娘，姑娘羞答答的拱手行礼，由余嬷嬷带着下去了。

俪妃眼中布满笑意，陪着燕皇多饮吕几杯，看梳洗后的姑娘来了，自觉说头疼，退下了。

“叫什么名字。”

捏住姑娘的下巴，燕皇问。

“我，我叫环儿，黎环儿。”

“嗯，环儿，告诉朕，谁让你来的？”

环儿后背一震，思考解决办法，端起酒杯往燕皇嘴边一递，眼神柔柔弱弱，语气娇柔：“皇上说什么，环儿不懂。”

燕皇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谨慎的瞪着环儿问：“谁派环儿来的。太子妃？还是黎家？”

“皇上，你高估环儿了，环儿只是一个民间女子，被俪妃买进宫的。”

“俪妃买的？就是黎家的丫头了，那你会黎家的小曲吗？”燕皇眼中清明了，明白了环儿的来历，说是黎家，便是太子妃送的，因为人也想自保，下意识的反应。

“会。”环儿放下酒杯，掐着嗓子唱出了黎家的名曲，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殿外，俪妃跟着唱，喉咙一阵阵不舒服，终究是年纪大了，比不得这些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