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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老人不应，眼里闪过动容，而后淡然自若的扶起皖绾，冷漠的说：“太子妃，你折煞我了。”

“我……”

是啊，医家与官家还隔着一条线呢。

皖绾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抽噎了一下，张口便是哽咽，重重咽下以后，再开口：“平川先生，我是来谢过你送来的两串镯子，无功不受禄，这两枚心头血是回礼的，我告辞了。”

把两枚心头血托于空中，不靠近平川老人一点点，转身走上山路下山。

两枚红彤彤的玉石被包裹在一团白云之中，平川老人安耐不住的老泪流出，伸手去砰那团云朵，刚接下，就听见一声尖叫。

狠狠一捏，下山方向传出一声声轰隆隆声，还有烧焦味，他下意识张开手，望向手中的心头血，还有外面萦绕的云朵消失不见。

这种暗示……他心头一震，难道她自毁仙体，要与平川山断了联系吗？

山下立马跑上来一名弟子，跪在地上证实他的猜测：“师傅，有魔教闯山，是否诛杀？”

“诛……”他迟疑了，最后想到皖绾对他的疏远，明白她是不想让平川山抹黑，握紧心头血，沉住呼气说：“诛杀。”

然后带着心头血上山，依旧仙风道骨，只是他的眼角多了一滴水，那时他对女儿的不舍。

几个白衣道人包围了皖绾，且都知道她的身份，但不能手下留情，因为手下留情了，这平川山的名声就毁了。

平静的吐了口气，抽出剑说：“来吧。”

“杀！”

几个人从几个面分别向已受雷劫的皖绾出击，一刀一刀的划在她的皮肤上，她没有反抗，咬着牙往外走。

她是魔，生于天地之初，不会死去，所以随他们吧。

一步一步，麻木的往外走。

通过屏障，她倒在地上，四处冒出了许多凡人，手上拿着砍刀，衣衫褴褛，像是乞丐，他们领头的说：

“这不是芸神仙子吗？这么弄得个这么个下场，乡亲们，杀了她，都是她把我们赶出平川山的，害得我们没了生存下去的支撑，杀了她！”

原来是他们，唉，自己不努力，何苦怪别人，做了寄生虫，又要怪让他们自力更生的人，呵呵，白眼狼啊，白眼狼！

随后又是一阵乱砍，她沉默着闭上了眼睛，装作死去。

想他们出了气就该滚了，没想到几个人把她用脏抹布捆了起来，丢入了山崖。

真狠啊，不过平川山里面也不管吗？

对，师傅只保护百姓和医者，她是个太子妃，有官职……

脸上有一片湿漉漉的舔舐，她睁开眼，她的马儿站在她身边，舔舐着她的伤口，委屈的泪水溢出，抱住马儿的脸，轻轻磨蹭，低低低呤：

“看见了吗？有些人根本不是人，官吏也不全是坏人，他们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得到同等的保护？”

“嘶～”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

她看向它的腿，被砍伤了一条，亲亲它的脸，含泪苦笑，它又有什么错？

再一次抽出匕首，划开手掌，将蔓延出来的黑血喂进马儿嘴里，眼里迸发杀意：“往后，那些不配为人的人，就有我们来处理。”

“嘶～”

马儿浑身一抖，本来混黑的皮肤变成了纯黑，连眼眸也是，看起来如同黑暗中来的牵引者，驮着皖绾往那群人的居住地跑去。

又是一片血腥洗礼，马儿的眼睛稍稍多了丝正常，去了小湖边洗去血迹，二人回了京城，回了东宫。

“太子妃，我来帮你牵马。”

守门卫兴奋的来牵马，手上发颤，温柔的太子妃身上怎么会如此冷，不会是鬼魅吧？

想着，他又打了一个颤。

皖绾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说：“将这匹马儿牵到院子里去，我亲自喂养。”

成了魔，吃的自然不同，寻常马草马料难以下咽，需要上好的，初晨的草才行。

“是。”

“绾绾！”唐素手上拿着账本，一脸兴奋的跑近绾绾，临近面前，忽然怔愣，如小厮一样打了个颤。

这颤看在她眼中，是伤害，拒绝了接下来的拥抱，大步往后院去。

她想看看，两个老乡会不会怕她。

如果怕，她应该会很受伤，毕竟是出自她肚子里的两个儿子。

奶娘看见她，就被吓晕了，她忐忑不安的往前走，两个孩子跟没事人一样，扬扬手，说：“娘，你回来了。”

眼泪顿时溢出，上前抱住两个小暖心，真好，她的儿子们不怕她。

“我去，老娘，你的身上这么怎么冰？是不是冷啊？快去被窝里躺着，别感冒了。”

两兄弟嘴上那么说，两双小手却换成一个环，紧紧抱住他们的母亲。

外面的喊叫他们听见了，他们的娘肯定是变了，才会吓到那些胆小鬼。

“绾绾。”唐素回屋，慢慢分开她和两个孩子，说了句伤人的话：“别冷到两个孩子。”

恶语伤人六月寒……今天才有幸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裕儿心里骂骂咧咧的，靠，什么男人，自己媳妇儿变了不关心，瞧瞧这说的什么狗屁话？

拒绝唐素的拥抱，他给鹤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不顾寒冷，紧紧抱住皖绾，宣誓他们不走。

按现代的说法，他爹就是提供了一颗金子，他娘可是十月怀胎，这时候不展现他们的孝顺何时展现？

扯下衣袖，摊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抚摸两个孩子，说：“你爹说的对，让爹爹抱你们下去吧。”何况她是真的冷，会伤害他们的。

“不要，老娘，你带着我们改嫁吧！”

裕儿愤愤不平的提议，还说了个自己满意的：“我看六皇叔不错。”

唐素无奈的盯向裕儿，提起他的后领子，再抱起鹤儿，绕出房间，丢在摇篮里说：

“小子，能不能悠着点，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不想你们俩冻着，你娘浑身冷，可能是生病了，你们在这儿，不是多增负担吗？”

“你没嫌弃她？”

裕儿发出疑问，她娘以前就是温香软玉，现在就是冷香石头，他不介意？别开玩笑，都是男人。

这一脸明白是什么意思？唐素仔细观察裕儿的脸，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懂的太多了，不过算了，可能是宫女太监们多嘴听到的，现在看绾绾唯第一重要的事。

随意的裕儿的头，头疼道：

“你可别在你娘面前说你的想法，你要是搞得东宫家破人亡了，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儿子，我拿刀宰了你，你聪明，听得懂我的话？”

他生平最讨厌胡乱猜测，煽风点火的人，他的儿子如果是这种人，他绝不姑息。

收了手，留下颤颤的裕儿，回了房间，拉过皖绾的手腕给她把脉。

脉搏呢？脉搏呢？

惊恐的扭过皖绾，抹去她脸上的胭脂，嘴上的胭脂，剩下的只有一张苍白的死人相。

“别怕，我这条命早在出生时就不存在了，如果你嫌弃，可以纳妾。”她在意，也不在意了。

“别胡说，你不会死，你不是仙魔同体吗？你可以用仙法护命，可以用仙法护命，保住一切，快，快用！”

男人无助无力的呐喊因绕在她耳边，她伸手抱住他的背轻轻拍拍，安慰道：“别哭，别哭，有魔力在，我就不会死，不是说好，要共度余生，助你上位吗？”

怀里的男人推开她，认真的说：“这皇帝我不做了，咱们回山里去，再找平川老人给你治病，好不好？好不好？”

听不得这翻话，严肃的否决了这个想法：“别胡说，你要做皇帝，必须要做。”

“但你都没命了！”他要这皇帝，一人坐，有什么意思。

“谁说的？能不能别瞎猜？我还活着，没脉搏，又不代表什么，你还嫌弃我是个行尸走肉？是不是！好啊！唐素，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嫌弃我，嫌弃我！”

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口，嘴上带着宽慰的笑意，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太子爷，这几日有没有被那堆账本弄得欲罢不能？”

本来满悲伤的气氛被这句话，转成了学习气氛。

唐素瞪大眼睛，拿起揣在袖子里的账本，指向上面的数字问：“这是什么？”

“哦，这是平川山山上的一种记录方法，你瞧。”指向上面的数字，按着给账房先生的讲法复述了一遍。

“这种记录方法挺方便的，还有吗？”

“嗯，画图，瞧瞧，这是一个圆……”

里屋的教导声让外面两个似不是亲生的儿子头皮发麻，这爹妈……反转太快了，他们这智商，小心脏感觉都不够用。

“哥，以后别管那女人了，咱自己过好小日子就行，你瞅瞅那女人，不在乎。”

“你不管，就不管，我要管，我往日生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这好不容易有了个温柔的爹娘，我要珍惜，以后谁破坏我家，我就灭了谁。”

“切，如果老爹受不了权利诱惑，变了心，惧怕老妈，你也要杀父保家？”

“叛徒就是叛徒，没有例外，都杀！”

鹤儿身上的杀气让他感受到他前世不是个普通人，不过普通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唉。

“好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捏起小拳头，揉了揉鹤儿的脸，羡慕道：“这脸怎么比我的白嫩？”

“可能你出生的时候被异象改变了容貌，变成了黑人。”

“靠，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我是弟弟？”

“弟弟不就是拿来玩的吗？”

嘴角一挑，挑起裕儿的下巴问。

“噫，你个变态。”

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我和你比谁变态？都有想法了，唉。”

摇了摇头，鹤儿若有所思道，并抱上小被子，爬回自己的区域睡觉。

后知后觉的裕儿咬牙，不知该说什么，转身也躺下，不理鹤儿。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顿饭，第二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娘在家，爹跑了。

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娘气哄哄的询问宫人，无人知道太子去了什么地方。

只能四处寻找。

同时，皇爷爷也得知了消息，痛斥娘管教过严，导致爹爹跑了。

娘回来，嘴上说不委屈，却眼含泪光。

爹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回个消息。

朝内更是提及了娘有些不该做的事，想要搬到娘，让他们家的女儿上位。

娘日日焦头难额，一倒晚上身上不知出了什么事，疼的睡不着，白天更无法对付那些另有所图的人，索性不再管了。

每每皇爷爷叫她，她就顺从的听着，还把找爹的任务丢给了那群叫的欢的大人。

“娘，你真不管了？”

“管什么？管不着了，那群大人，就是想趁你爹不在，瓦解你爹和我的亲信，这时候管，不是自找你皇爷爷训斥吗？不如让他们争去，加上还能把自家人安插到其他阵营，听取情报，何乐而不为？”

“有道理，厉害！”

乖乖的奉承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练字，随后想起今天去皇宫，皇上的话问：“娘皇爷爷问我，如何让一些掌权的将军交出大权。”

翻了一页书，轻轻的回答：“那你该问问你皇爷爷，是要他们死，还是要他们活，死的话，仿明太祖朱元璋杀功臣，活的话，仿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

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我看皇爷爷的意思是一个不留，又像是想留。”

拿书的手一怔，直起身子，握了握裕儿的手说：“裕儿，如果娘亲希望你保下他们的命，你会同意吗？”

“会。”裕儿坚定的点头。

她笑笑，眨了眨眼，温柔的说：“好裕儿，以后能不杀官员，就不要杀，但他们如果触犯了律法也绝不能姑息，绝不可因为他人进言而杀人，要了解清楚，毕竟有人会为了仕途不择手段。”

“好。”裕儿乖乖的答复她，她退回软榻上，把书放在腿上，仰着脸讲：“宋朝的中央管理制你看过没？”

“知道一点点，把所有兵权都集中到了中央，只有打仗时，才会启用闲下来的武将带兵出战，但这个方法有个漏洞，就是后面的无力抵抗。”

“对，你明白，你皇爷爷也明白，你要好好考虑考虑如何向你皇爷爷讲，你皇爷爷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