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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的东南角，放着一个扎着丝带的礼盒，岑月芯和小爱一人站一边，笑盈盈的把夫妇俩望着。

“谁做的？”李柏群伸手轻抬了一下头顶装着彩色亮片的气球，“整得花里胡哨，又不是小孩过生日！”

寂寥自己转着轮椅背过身去，摘了眼镜，擦掉眼眶里的水迹，才缓缓又转回来，看着岑月芯直笑。

“还能有谁，她呗，平常一稳重惯了的的人，没想到也会有这心思，倒是让老头儿我受宠若惊啊。”

岑月芯却踢了下身边的礼盒，笑道：“功劳不在我，在于……”

她话说到这停住，瞥眼一瞧那毫无反应的盒子，联合着小爱，又狠狠往那上面送去地动山摇的一脚后，盒子才嘭一下打开，寂润悦别扭着一张脸，捧着蛋糕从里站起来。

“在于他，你儿子，孝心妥妥的。”她补充道，一边还扒拉着寂润悦的手臂，“还不赶快给你爸送去，害什么臊啊。”

寂润悦偏头瞪她一眼，谁害臊了，他这明明是不情愿，是被强迫！但迫于对方眼神比他更凶的威慑下，他还是听话的从礼盒里出来，点燃蛋糕上插着的蜡烛，送到寂寥身前，说了句：“生日快乐。”

寂寥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回过神来时，瞅着儿子的脸，神情复杂的道：“看得出你不想，但爸爸还是要谢谢你。想想这四个字，好像许多年都没听你说过了，呵呵。”他笑着拍拍寂润悦的肩，倾身吹灭了蜡烛并感慨，“还有点让人挺怀念的。”

寂润悦愣在当场时，李柏群走过来从蛋糕上挖了一指头奶油抹在他脸上，目光温柔的也跟着丈夫道：“没错，是要谢谢咱儿子，没他，你成不了父亲，我做不了母亲，这两个身份的体验，还真是奇妙啊，一转眼你老了我老了，他却长大了。”

两夫妻话里话外，全是爱意满满，小狐狸也难得的温驯，岑月芯看着气氛如此之好，她心里也高兴，至少，今天这份惊喜是成功的。

小爱挨近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也想过生日了。”

“是吗？可你的还早呐。”她点点丫头的鼻尖，笑道：“但姐有预感，也许你今年的生日，会跟往年的不一样。”

“真的？！”小爱期待道，“难不成你也要给我准备一个惊喜？！”

岑月芯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笑笑不说话，但心里却想，到时你应该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工作岗位，然后你会有新认识的同事、朋友，他们会和你在一起，为你捧上生日蛋糕，送上祝福，或许兴致高的话，你们还会去酒吧，一边数着酒令一边唱歌。

这些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而她也希望小爱去经历。

林大山本来是想跟他们一起吃饭的，但餐厅经理打来电话说，今日客源爆满，他留下的厨师应付不过来，便又将他请回去，所以在寂寥夫妇到家前，他已经带着帮厨走了。

没能当面感谢恩人，林大山很遗憾，走时再三让岑月芯替他表达谢意，可当寂寥吃着一桌子家乡菜赞不绝口时，岑月芯说了他的事，被感谢者又再三让她替自己表达谢意。

“你俩要说谢谢，就自己当面说去，我不在中间当传声筒。”岑月芯吃饱了放下筷子，把嘴一擦道，“他呢，现在反正是知道你的家，你呢，反正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电话给你们，自己建交去。不过总的来说，认识他老头你是赚了，这做菜的手艺，到时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完了后在嘴巴吃香香，啪！一拍即合，多好啊。”

李柏群和小爱被她说的话逗笑，只有寂润悦不合时宜的掀开嘴皮“啧”一声讥笑，不过当即就被他妈往嘴里塞了个四喜丸子堵住，这下腻得他没了再继续吃下去的胃口，便丢下筷子回屋打游戏去了，哪知关房门时只顾看手机，没瞧见地上的无果，毛崽子被门夹得喵呜一声，惊得小爱和李柏群赶紧跑去查看，这下院子里只剩下岑月芯和寂寥。

老头儿这才一口饮尽杯中岑月芯乔迁新居时，埋在园中自酿的高粱陈酿，温声道：“你别急着给我找朋友，我虽是一把老骨头了，但心脏不脆弱。”

别以为他不知她的潜在目的，不就是少了一两个被时间洗涤后，而背道相驰的朋友吗，他寂寥输得起，不伤心，也不妄伤心。

“多想想你自己。”寂寥道，他把自己的空杯倒满，又拿来她的杯子满上，笑道：“今天，老头儿我要真心实意说声谢谢，这个生日。”他举杯拍拍轮椅，“虽不完美，但却是难得一次的开心。——敬朋友！”

“老头儿……”岑月芯满座靠在椅背上，望着杯子散着波纹的陈酿，苦笑道：“上了岁数的人，要学着把通透藏起来，不然要遭人嫌。”

“无所谓了，无论我怎样，你几时没嫌弃过我？——哎呀，手都举酸了，你就说喝不喝吧！”

寂寥不耐烦的催促道，岑月芯秀眉一挑，拿起酒杯与之相碰后，仰头一饮而尽。

——不错，敬朋友，知己好友不在多，真心相待就为好，她有寂寥，寂寥有她，何尝不是足够。可连念芷呢？那个躺在医院里，年纪和她相仿的男人，在他即将到期的人生里，拥有过什么？难忘过什么？不舍过什么？

她感觉，好似人生都该把以上问题找到答案，离开时才不会落下遗憾，而他，不知有没有找到过答案。

岑月芯想到这，落下酒杯，口中虽酒香四溢，绵软适口，却让她心口一阵瑟缩，难受的皱了眉头。

“怎么了？”寂寥察觉出她的变化，笑问，“刚才口口都是如饮甘霖，这会儿怎么这副表情？”

“我……”

她手转着酒杯，把连念芷的事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了寂寥。

他听完唏嘘不已，人抬头瞧了好一会儿天上的白云才缓缓叹道：“这就是命运。出其不意，也让人措手不及，谁都不知道它给每个人是划分着怎样的时间格子，就跳到哪儿算哪儿吧……”

“嗯……活到哪儿算哪儿，不过老头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