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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次春聚，沈叔叔和万阿姨好像都很重视的啊。刚到沈家的那个春节，赵馨儿听沈家华说大年初三要去别人家做客，会有好多哥哥姐姐一起玩，她还曾开心地期盼过。

在西北大院里的时候，她最喜欢和院里的小朋友一起玩了，丢手绢、捉迷藏、木头人……好多游戏可以玩。那时候大家都很喜欢她，就连邱琳琳那个妹控哥哥，都会在给邱琳琳买糖的时候也分她一半。

沈叔叔朋友家的哥哥姐姐也会喜欢她的，总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像卓然哥哥一样正在叛逆期吧。

到了春聚那天，她特意让张阿姨给自己梳了好看的辫子。大家确实很热情，却不是对她。她只是作为沈卓然的附属品，被一同领到一个大房间里，有几个少男少女已经在里面了。

哥哥好像和他们很熟，里面的人都和他打着招呼，没人理她。

她只好自己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陌生的尴尬情绪让她觉得不自在极了。好在没坐多久，就有个小姐姐挨过来和她聊天，赵馨儿这才放松下来。

小姐姐递给她一盒果汁，笑起来很好看，“我上次在阿然家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馨儿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但有人陪她说话已经很开心了，忙回答道，“我叫赵馨儿。”

说完反问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神采奕奕的月牙眼望着她，嘟嘟的脸颊虽然还带着婴儿肥，可挺翘的鼻子，饱满的嘴唇，已经开始有了美人的雏形，而那好奇探究的目光中也没有了刚才的局促模样。

来人眼神微变，瞟了眼侧对着他们的沈卓然，意有所指道，“我叫梁珊珊，和你沈家哥哥是同班同学，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故意在第二个“很好”上加重了音调，平白就把一句寻常的话带出几分暧昧来。可惜当时蠢萌的赵馨儿听不出，只知道这人和哥哥是好朋友，那便也是自己的好朋友了，于是更热情地和她聊了起来。

都说三岁一代沟，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只怕相差一岁都get不到对方的点。梁珊珊自然对赵馨儿那些幼稚的话题不感兴趣，她不过是来试探她的。

这个女孩住进沈家的那天，对人对事一向疏离淡漠的沈卓然就和张小山动了手。他们私底下都叫她童养媳，虽是玩笑，可她的来历确实蹊跷。

梁家和沈家是世交，从爷爷辈就常来常往，后来沈家华从政，朗亚集团交到儿媳妇万霞手上后，两家生意上来往更家密切。梁珊珊无意中听到父母的悄悄话，说八成是因为万霞喜欢梁珊珊，想让她做沈家的媳妇，才总是关照自家的公司。

她听了自然是欢喜的。可对于这个半路空降到沈家的小女孩，饶是两家这么近的关系，却连父母也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来头，沈家人只对外说是朋友的女儿，可哪家朋友的女儿，会爹不见娘不管地扔到别人家去养呢？

梁珊珊怀着心事，拐弯抹角打探着赵馨儿的底细，得到的回答竟然真是朋友的女儿。她无心再应付小丫头，敷衍了几句便回到属于自己的社交圈子。

后来赵馨儿慢慢懂得人情世故，便不再强求自己融入了。每次春聚，她都礼数周到地跟着沈家一起走着过场，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窝进自己的世界里。

对她来说，春聚才不重要，对于沈卓然也一样吗？

或者说，和春聚比起来，自己对他更重要？

赵馨儿对自己的妄想感到羞耻，在心里唾弃着自己，听见沈卓然问她，“饿不饿？”

她摇摇头，输着营养液呢。

沈卓然翻看了下手机备忘录，“医生说，你要今晚九点以后才可以进流食，你想喝什么粥，我让阿姨先去买材料。”

沈卓然在这边长住，饮食起居有雇的家政阿姨保障。可现在才大年初二，赵馨儿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忙劝他别叨扰家政阿姨。

这次沈卓然倒是好说话，听她一说便没再坚持。谁知到了傍晚，就有人送了食材和电磁炉过来。

沈卓然挽起衣袖，在病房里淘米做起粥来。

男人身材颀长，微弯着腰慢慢搅拌着锅里的小米粥，腾腾的热气扑在他脸上，发丝轻垂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

画面太美，赵馨儿看得快要痴了。

这是人格分裂出来的沈卓然吗？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做个阑尾炎手术就会有这样的好事？要是知道，她一定早想办法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就当时一场美梦吧，她决定好好享受梦醒来前的每一秒。

第二天查完房便拔了尿管，终于不用再面对尴尬的时刻了，身体感觉也比头天松快许多，赵馨儿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找了部沙雕偶像剧戴着耳机看着，沈卓然又让人送了电脑过来，在沙发上处理公事，忽略掉赵馨儿手上扎着的输液管和身上的病号服，病房里可以说是岁月静好，一片祥和。

要不是人有三急，她实在是不想打破这份美好。

插了小两天尿管，她的膀胱一时间还没有适应，待有尿意时已经有些迫在眉睫了。赵馨儿手忙脚乱撑起身，沈卓然动静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她坐在床上支起身子去够架子上的药水袋。

他赶紧扔掉电脑走过来帮她取下，“你要做什么？”

“那个……”不要好说出口，“我想上厕所。”

沈卓然从床底下把拖鞋给她拽出来，“下次记得叫我，别自己乱动。”

小腹涨意袭来，赵馨儿一边点头一边滑下床穿上拖鞋，三步并两步的往厕所走去。到了卫生间门口见沈卓然还要跟进去，忙顿住脚步，嘴张了张才把话说出了口，“我自己进去就行。”

沈卓然举了举手里的药水袋，先她一步跨进了卫生间，“我把这个给你挂好就出去。”

赵馨儿扒着门往里看了一眼，马桶旁边立了个架子，专门用来挂药水瓶袋的。

她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匆匆道了声谢后“嘭”的一声把卫生间门关上。

她捂着脸坐在马桶上，沈卓然的电话在门外响起，他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出去，赵馨儿觉得掌心的热意更加滚烫了。

她听到沈卓然接起电话，“珊珊，什么事？”

“哦，对的，我有点事回不去，你们好好玩，改天有时间再找你们聚。”

“没问题，随时欢迎，来了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随便点。”

察觉卫生间里没了动静，沈卓然匆匆收了线，“那我先忙了，回头联系。”

挂完电话等了会儿，里面还是没声音，他想了想，曲直轻轻扣了扣门，“赵馨儿，你好了吗？”

赵馨儿衣着整齐地坐在马桶上，她早就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他而已。

见耗不下去了，她慢慢挪出卫生间，沈卓然立马上前扶她回床上。

还没躺下，她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梁珊珊打来的。

她抬眸看了沈卓然一眼，对方也看到了她的来电显示，扶她躺好才扬眉问道，“怎么不接？”

“喂，珊珊姐。”赵馨儿按下接通键，“过年好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梁珊珊故作随意地说道，“没什么事，这不过年了，今年在沈家聚，看你不在家，打个电话问问你。”

“我实习工作有点忙，就没回去了。”

“哦。”梁珊珊拖长尾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是在宁阳上学是吧？卓然今天也不在，万阿姨说他有事情要忙，是不是宁阳分公司的事情啊？都在一个地方，大过年的你也别一个人呆着，去找他热闹热闹。”

赵馨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听不懂弦外之音的傻姑娘，脑子一转应付的话就有了，“卓然哥也不在家吗？那我联系他问问在不在宁阳吧。”

“呀，那估计不在，要不肯定早就联系你了。”梁珊珊得到了自己想知道了，无心恋战，“那你忙吧，我去帮万阿姨准备餐点了，等你回来咱们再聚。”

沈卓然看她挂了电话，双手抱胸歪靠在沙发上，“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

赵馨儿有点窘，“我们说好保密的嘛。”

“也是，”他直起身来，看着她勾起了唇角，说出的话意有所指，“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赵馨儿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她不敢深想，逃避般地闭上眼睛装睡。

沈卓然也不打扰她，拿过电脑继续忙工作了。

赵馨儿装着装着，差一点点就真的睡着了。忽然病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她迷迷糊糊扭头看去，就见孟梓翔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赵学妹，好点了没？”

他竟然还自带了花瓶，把花插好放在床头上，转身和沈卓然也打了个招呼，“卓然哥，辛苦了。”

沈卓然不置可否，点头示意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孟梓翔从自己拎来的手提袋里取出一个保温饭盒，拧开盖子便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赵馨儿两天没见油性，忍不住食指大动。

“我打电话问过医生，说是可以喝鸡汤了，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他把床摇坐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赵馨儿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