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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幅不同的画面，当成功忆起之后，再难从脑中被抹去。李曰深吸一口气，瞬息千里，可能以他现在的境界很难做到，但若能达到瞬息十里、百里的地步足够应付眼前的情况。

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李曰脚下一滑，似乎眼前的某种壁障破了，再难把他局限在这有限速度范围内。就在这一念之间，郝然，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龙形与拳同出，一拳击中了白眉老道的胸膛。紧接着，龙形消失，李曰顿足，白眉老道衣衫褴褛，未受重伤，站在原地一脸惊讶的道：“你如何做到的！”

李曰没有回答白眉老道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不是要拔剑吗？为何不拔？”

这一式，他自认浮云九重之境鲜有人能接下，虽然没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白眉老道刚才留意，这一拳不该打在他的身上才对。因为他的轻视，所以才被弄得这么不堪。

“我……”

白眉老道不好作答，本想当面解释，心下又觉很没面子，脸上顿时一片燥红，当场语塞。

“你太快了！”沉默良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头脑发热，承认了一个事实。但很快又摇头道：“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能让我拔剑，因为你根本伤不到我！”

“的确，要伤你可没那么容易。”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眼看李曰一脸灰心丧气的样子，白眉老道自感面子还在。之前说的那些都围绕着同一个话题，如果李曰能够逼他出手，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将成为笑柄。

“我确实没能将你击退半步，若不用外物，要闯过你这一关谈何容易？”李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白衣老道的强大超乎想象。如果二人是死敌，仅需几个回合，他就会死在白眉老道的手中。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白眉老道给他机会，似乎想挖掘一下李曰的潜力，期待与他战一场，不想这么快把他的信心击溃。

“那就接着来吧。”

“看好了。”

出招之前，李曰给白眉老道提了一个醒，若非感觉实力不济，他没指望这些令得众妖魔都畏怯的法宝用在不想用的人身上。

“天碑，镇！”

湛蓝色的碑体瞬息从掌间投出，白眉老道顿时眼神一凛，剑未出鞘，却举剑而上，直抵目标。

“铛！”

郝然，一道猛烈的剧震在碑与剑碰撞的过程中辐射开来。白眉老道暴退，收剑的同时，即刻展开了领域空间。天碑紧随，一路没有阻拦，猛的破入其中。

以此同时，李曰亦展开自己的领域空间。然而让他感到吃惊的是，白眉老道的领域空间稳如磐石，既无法与他产生摩擦，又不能被包含容纳，似乎独立于这片空间之外，无法产生任何碰撞反应。他当机立断，随手一招，天碑回到手中，紧接着，再次发力，一人一碑同时破入了对方的领域空间内。

里面模糊一片，有异于领域空间杂乱无章的规则切入，这里的规则更加的明朗，有条不紊的按照个人的意志不断组建，从而得到体现和强化。虽然这些在规则体系下构建的景象很抽象，但俨然具备了成形的条件，一个小世界的雏形正以大世界的模型逐渐确立。境之强者，心中所想，世界便已经开始在其意识操纵下萌生，其复杂程度将直接体现出一个人对“境”之领悟有多深，修为之高低，可见一斑。

“呼……”

模糊的视界褪去，白眉老道顿时出现在李曰面前。

“你手中所持之物可属准皇之一器？”

对于天碑的出场，白眉老道很是诧异，刚才他硬接此物居然无法撼动分毫，若非反应及时，只怕当场要在李曰面前出丑。这才急中生智，被迫开启自己的境之空间，试图挡住天碑的攻势。然而，即便如此，天碑两进一出，根本不受境之空间内部的规则钳制，就连持有者本人也是无计可施。

“准皇器？”李曰暗暗发笑，估计是天碑吓到了白眉老道，才会让他如此忌惮。当然，如果把事实告诉白眉老道，只怕会让他更加震惊。毕竟，一件破损了的皇器，即使跌落到谷底，仍然余力尚存。就算一位境之强者在此，也能使其身上的光芒荡然无存。

“你说得很对，不用这些东西，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可是要放我过关？”

李曰说的很直接，点到为止，承认输赢即可，无需流血冲突。这一路上，他一连闯过三百零七关，多以险招取胜，伤了不少人。但最后，他想通了，输赢固然重要，却并不想伤人，能避免自然最好。况且，在最后，这些人都会随他一同离开，若是途中有人对他产生歧义，矛盾如何处理？他不想把时间耗费在无聊的争论和危机四伏的包围圈中。

二人四目相对，白眉老道思虑片刻，而后收手抱拳道：“后生可畏，往后我等就随您的左右了。”

李曰听了这话怪觉别扭，既是“后生”又是“您”，这白眉老道怕是心有不悦，并没有当面承认他即将成为三百零八勇士新一任主人的意思，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吧。

“既已收官，那我们便一同离开吧！”

李曰并未在意，当做半懂不懂，没听明白算了。落地，白眉老道招手收回境之空间的同时，二人只觉身形一顿，眼前的景象顿时大变。不一会儿，李曰和三百零八勇士同时出现在天牢之中，而此时，正与他面对面的先奴，已然气息奄奄，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前辈，您这是？”

在感应到先奴身上的气息不对时，李曰适才明白，给他三年时间，先奴这是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还要在最后赌上一把。终于，他如愿以偿，当看到李曰带着三百零八勇士从知凡圣境里面出来时，那失去五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表情。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如果最后我没能成功出现怎么办？”

“无数的失败，无数的惋惜，人生不该总让人失望透顶，赢一回我知足罢了。”

看着这具陷入极度疲惫的身体，李曰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很多话想说，想在先奴咽气之前，把所有话一口气说完，等对方的解答。但他现在的脑袋很混乱，找不到重点，想说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二人沉默半晌，先奴明白了李曰的心思，声音低沉的道：“你很疑惑，很担心，同时又很苦恼对不对？”

李曰心下诧异，遂目光一转，抱拳道：“晚辈现在的心情确实很乱，你给的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让我感觉压力好大，怕辜负了您的厚望。”

“将军，请保重身体。”白眉老道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以他为首，三百零八勇士上前拜首，十分担心先奴现在的状况。

先奴这时提了一口气，指着三百零八勇士认真叮嘱道：“往后他就是你们的主人，尔等务必伴其左右，任他差遣，知道了吗！”

他的话满是严厉之词，命令的口吻，从不失威严。这是首领对属下们最后的一次要求，即便要死了，他也要把最后一口气留着，算是当面交代清楚，不能留下遗症。

“将军！”

三百零八勇士异口同声，白眉老道再次拜首道：“将军之言，我等不敢不从，只是……”

“只是什么？”

眼看白眉老道支支吾吾，不敢言明，李曰这时抱拳道：“他们的意思是觉得晚辈尚还年轻，可能会让前辈失望，还请尊重他们的选择，待离开此地，回到六域后，恢复自由之身。”

“你也这么想？”一句气话，先奴的气息顿时陷入微弱边缘，只听他腹中传出一声长叹，欲要起身骂人，却如何也站不起来，一时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三百零八勇士，声音颤抖的道：“尔等都是舍命之人，不陪我去死，可曾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那我们便陪将军去死！”

三百零八勇士言行一致，忠心不二，可谓死忠，倒是在最后时刻气倒了先奴。

“你们……”

先奴气得浑身颤抖，差点就此断气，一命呜呼，可他的心智何其坚韧，若不在死前把这一切交代清楚，死了也不会瞑目。“过去犯下的错，做过的坏事，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一人来承担，你们还有余力，应该把自己的价值施展在有用的地方，这样，我死了才能安心。”

“将军，如那是地狱，您还要去吗？”

白眉老道谏言，先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把脸一转，面对李曰，气息若有若无的道：“带上他们，不要让他们做恶就行。”

“前辈放心，晚辈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带好他们。”

李曰抱拳，答应了先奴的请求。但很快，在神识覆盖的范围内，他就捕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正注视着天牢内的一举一动，似乎有意在等先奴的意识消散，这才放缓了身临的速度。

“我还有一事交代。”

“前辈请说。”

“出去之后代我替那位故人传一句话，就说今世不见，来世我会与他说清。”

然而，他适才话完，腹中不知为何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