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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中心，兽潮汹涌，黑压压一片，人族后方前赴后继，惨烈的嘶吼声、空气的呼啸声，响彻十里云外，一场中小规模的战斗，在重楼关的面前不过家常便饭，每隔一个月都会发生一次。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头，兽潮永无止境，人族后方建立的防御阵线却显得十分薄弱，随时都有可能被瓦解的迹象。

半空中，一道巨大的剑光将黑压压的兽潮大军撕开一道口子，三人一牛破空而来，身后的云迹消散，所有人顿时被眼前那一道流光给惊呆了，不禁潸然泪下。曾几何时，他们的祖先比现在还要狂霸无数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妖魔皆在剑下臣服。从此他们脚下的路遍地生辉，却因为一时的懒惰，让眼前的辉煌短瞬消失，再也不复往昔，且这后面的路也越来越难。如今他们算是到了头，一切终将在先辈的荣耀中消失，被世人所遗忘。

黑压压的兽潮大军挡去了李曰的视线，他眺望眼前所看不到的地方，想要再来一次，将妖兽大军的主脑斩杀在自己的剑下。

战争残酷无情，每一场胜利和失败的背后，都是用鲜血浇筑而成，是一部坎坷的进化史。人族可悲，妖族亦可怜，多少年来，双方在这片地域展开过无数场战斗，无论攻还是守，从来没有获胜的一方。

将阿牛放在安全地带以后，李曰深吸一口气，他锁定了一个方位，然后消失在原地。一飞冲天的气焰点燃了背后的悲凉与失落，所过之处皆毁于一旦，李曰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自信会摆脱身后的阴霾，这种超越常理的急速飞行正好让他放松了心情，亦让他眼中的世界开始模糊，嗔然与忘我，在这个时候，时间仿佛一下子流逝，眨眼便成为了难以遗忘的过去，像是过去很久，他不想丧失自我，要用心中的力量去改变这一切。

一个人的旅程是孤独的，但心不孤独，因为终点还没有到，没有一分心思去认真看结果，那么注定孤独。

李曰落在一处山头，他仗剑而立，眼中尽是茫然，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

眼下，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两军对垒，战火很快就会燃烧到无辜百姓的身边，而他们本是杀戮的验证品。

一个村落消失了，伏尸遍地，瞬间又被战乱踏平，杀戮的余辉正在向退败这一方蔓延，无情的嗜杀应证了它血腥的事实。

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战争还在持续，最终，退败一方没有再退缩，他们要守卫自己的领地和尊严，身先士卒，玉石俱焚。

敌方太强大了，不费吹灰之力就使他们成为利爪下的亡魂，然而，战争还没有结束，杀戮依然还在持续，已然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这一次，死的都是老弱妇孺，妖兽大军践踏之后，尸体便血肉模糊，一支妖兽大军快速推进，一群群无辜百姓像秋收的稻粟被立马推平。

“你们也不耐了吗？”

李曰眸光渐冷，执剑的手在颤动，战魂亦跃跃而起，它们因战而生，因战而没。

“那就杀吧。”

“杀！”

李曰一纵而下，身下万丈，埋尽枯骨，他不能袖手旁观，即使面对千军万马，让他颤抖的神经都要绷断，他也无所畏惧，战到最后。

“战魂随我！”

战魂一出，万兵臣服。剑中王者，万兵亦服。一路直下，所向无敌。

战魂随身，“臣”之剑在手，李曰挥洒自如。俨然，他的怒引发了战魂的共鸣，在无数个久远的记忆中，他从来都没有畏惧过死亡，可怕的是，一个疯子在战场上杀得天昏地暗，杀得忘却自我，一种好战的癫狂，充斥在心头。

战场不因他一人而转变，茫茫人海中，他的存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妖兽大军依旧在挺进，他们踏平每一处角落，所过之处，都化成了硝烟，战火燃烧到每一寸土地，脚下就是他们征服的世界。

“杀！杀！杀！”

李曰麻痹了意识，他杀到了最后方，妖兽大军已然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战魂霸道无边，沾染了无数妖兽的血液，震慑住了很多妖兽。

“何人搅乱，不想活了！给我杀了他！”

妖兽大军队最前方，霍然有一名三等妖王转过头来，他化成了人形模样，那张铁血无情的面孔，经历无尽风雨的洗礼，不怒自威，更多的还是一股吞摄天地的霸气外露。

冰冷的眸光让战魂表面的血色褪尽了不少，李曰身形一滞，眸光与对方碰撞在一起，无形之中，一股刺骨的寒冷穿透了身体，他如坠冰窟。

“蹬蹬蹬”

李曰倒退几步，倚剑定住身形，站在妖兽大军的包围圈中，眼中无波无澜。

“好强！”

李曰心下吃惊，对方强大得难以想象，恐怕不是普通的三等妖王，要想战胜他只怕有些困难。

“嗯？这把剑不错，没有它，你已经死了。”

对方撇过头来，目光落在“臣”之剑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很难看出它的来历。随即，他又把目光转向李曰，冰冷的说道：“臣服于我，你性命无忧。”

“哈……哈哈……”

李曰仰天大笑，有战魂加身，他何惧？而现在，对方提出要求，居然让他折腰屈服，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因为对方是妖，而他随时都可以让其在自己面前臣服，只是，他不想过多借用外力，要用真实手段将对方慑服。

“那就去死吧！”

那名三等妖王挥手，妖兽大军缓缓逼近，这些兵卒都是下酒菜，后面还有盛宴等着大家。

李曰摇头，他的血液开始沸腾，握剑的手发烫起来，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杀……”

战争没有是非对错，一个人的战争会谱写一段传奇。李曰大开杀戒，这已不是自己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战魂气焰冲天，“臣”之剑饮下无数鲜血，剑身显得更加妖异，古朴无华的表面被蒙上了一层华丽的面纱，这都是曾饮下无数人的鲜血浇铸而成，腥红的邪芒若隐若现，仿若天生一柄嗜血的利器。

战歌狂高调出场，魂影释放，那道刚正不阿，威严摄魄的虚影吞噬周边的血气，随着李曰杀戮得越多，他的样貌逐渐变得清晰，身体不断凝聚成形。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杀得天地颤抖，遍地哀嚎。一道白一道红，始终形影不离，配合默契，在战斗中不断变强，不断成长。

李曰就像一台杀戮的机器，无情的收割着一个个向他扑击过来的生命，山河在变，日月在沉浮，三日……七日……十二日，李曰不知疲惫的挥动着手中长剑，脚下伏尸遍野，血流成河，这里宛若人间地狱，无尽的杀戮让这里顷刻变成了一处绝地，漫天的死气充斥在上空，形成了一股厚重的阴霾，让人寒栗交加。

“都是一群废物，给我退下!”

那名三等妖王突然大吼一声，他的部下已经所剩无几，再这么被李曰继续杀下去，肯定一个不剩，到时候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格杀。

妖兽大军被喝令退下，它们早就吓得心惊胆战。接连十二天，它们就如同豆腐一般脆弱，对方却像收割稻草一样简单，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在兽潮涌动的大军深处到处乱杀。杀得他们四处奔散，不敢迎战，双方这种差距，不可以数来计。

“没有那把剑，以你的修为，真的不值得本王出手。”

那名三等妖王拂手一掠，身边顿时妖气冲天，化成一枚箭矢，气息至强若斯，间不容发撞击在剑身之上，发出沉重的嗡鸣，显然是“臣”之剑替李曰挡下了这一击。

“能护主，的确是一把上好的神兵，本王要了，还不臣服！！”

他眸中爆射出一股璀璨的光芒，想以绝对的优势来慑服李曰手中的兵器，这种霸绝一方的王者气势，瞬息暴涨，将此地的死气一下扑灭得干净。

方圆十里，参与战斗的人族修士，很多人吐血不止，对方眸光惊人的可怕，居然让他们受了如此重的内伤，简直不可想象，三等妖王中的王会是什么修为？此刻，众人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像天上的君王俯视下方的臣民一般，无情而冷漠，让人不敢直视。

李曰伸手一招，“臣”之剑回到手中，一动不动，没有回应那人的声音。始终守护在主人身边，它是那般贞烈，这一世的主人若是早夭，它会再次回到故地沉睡，等待下一个有缘人的唤醒，而眼前这个人注定得不到，也不为所用。李曰用心的抚摸着剑身，果然剑中王者，随着境界的与日俱增，他愈来愈感觉到“臣”之剑的不凡，如此重的杀伐气息，曾立下过多少不败的战功，若非身后的魂影之身吸走了太多的杀伐之气，只怕会变的更强，更接近全盛时期的它。

“断水！”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曰驭剑，剑身斜斩而下，那名三等妖王恼怒，冲天的妖气化成一把长戟，正持戟而来，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与眼前的这把剑有过交集，但是过去这么多年，连他也已经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