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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冰宜盘坐，缓缓闭上眼睛，和其他人一样，才看了石像几眼，便进入修炼状态，李曰想弄都弄不醒，这两尊石像果如段功名所说的那样，大凡瞻仰之人，多半会受到影响。

“顾姑娘，快醒醒。”

这时，段功名走到他的身旁劝说道：“别费力气了，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安静的醒来，要么和刚才那些人一样，失了魂连自己都不知道。”

“你早知道会这样，是不是？”李曰问道。

“我说过，叫你们不要看的，那石像会吸人神魄，一旦被盯住，很难摆脱。”

“那你为什么没事？”

段功名双手将沧澜剑握在手中，一脸无奈的摇头道：“是沧澜剑灵牺牲了自己，我才有机会摆脱控制，要不然也会变成他们一样，成为忠实的使徒之一。”

李曰伸手摸了摸沧澜剑身，原本的一柄好剑，已经变成了普通凡兵，段功名说的没错，沧澜剑灵已亡，连一般的法器都不如。

“霸王还是剑圣，我不相信是他们的意志在作祟，一定是有人从中捣鬼。”

说罢，李曰盯着霸王的身像，那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在史官们笔下的记载中褒义多词，从不输哪个英雄豪杰，今日只观其像，也能从中看出，这雕作的大家一定将其奉若神明一样看待，刻意将自己虔诚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

李曰盯着他，霸王的眼睛充满慑人的魄力，不怒自威，意志不强的人在其面前过不了一个回合就会彻底折服，这便是危险所在。霸王何其英武，除了帝皇，世间能有几人能与他比？或者说，身边这位晚生——剑圣前辈也比他逊色了几分，敢和他对视这么久的人，如今也只有李曰能够做到。

只见段功名在一旁阻止道：“你疯了，快点收回目光，霸王的意志一旦引动，你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比天高，比海还深，广阔无垠，若是被他牵引进去，我看你有多少法宝可以替你垫背。”

李曰摇了摇头，“真的霸王不会是这样，他怒对的是妖和魔，同一个时代，那些人族大枭还入不得他的法眼，我人族日渐势微，他又怎么可能落井下石？”他没有说明原因，霸王一生磊落不羁，最瞧不起的是小人，只有心藏歹毒之辈才会在其身像上设下重重陷阱，使观像之人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嗡！”

郝然，他眼前一暗，两耳嗡嗡作响，当所有的躁动从身边消失后，李曰睁开眼睛，霸王背着光，出现在他的面前。

“孤无需多议，你找我有何事？”

霸王说话了，像是穿越了万年的时间长河，二人在这一刻相遇。李曰抬头看着他，强光刺眼，让他无法看清霸王的脸，若要了解一个人的心思，看他的眼睛和脸色，很容易就可以得出答案。可是，他无法判断其话中的意思，按照史书上对其人物性格上的描绘，李曰得出了一个简单的推断，回答道：“霸王勇武过人，在下心诚敬仰，想学您的用兵之道和如何施展身上的威猛之气。”

“孤天生神勇，体魄威势俱在，你学不来，说孤用兵如神，离不开一个字‘勇’，无论何地，孤乃万人敌，杀敌千千万，杀得他们心惊胆战，杀得他们破胆丧魂，杀得他们心服口服，孤是在用实力告诉尔等鼠辈，雕虫小技，不过尔尔，孤能拂手推平。”

霸王说得干脆泯然，满嘴自负，他有无视敌手的资本，让手下败将无言以对的自信，李曰汗颜，真英雄无畏艰险，遇强则强，从不惧任何威严挑衅，凭其一身过人的胆气和勇武之力，足以扫除一切障碍。

“晚辈敬仰你的为人，有人却在利用你作恶，这一点你可有发觉？”

“尔等敬畏神明，拜孤可得永生，得升天造化……”

“果然如此。”李曰听了几句便听不下去了，彼非霸王化身，乃是一具隐藏在霸王身后的恶念——疯神教，专以抓住人心恐惧的弱点为出发点，迷断蛊惑，灌输谓之解脱的观点，将人归并到神旨的约束下，叩拜神明，一点点使人心沦丧，转为其忠实的教徒。

“我有热血，慷慨激昂，英雄无私忘我，岂是你这邪道杂碎可以随意玷污的。”

李曰骇起奋勇，神识海中，一道道念力飞射而来，加持己身，他的身形不断膨胀，一点点凝实，在面对这具巍峨高大的身影时不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要与其背后的邪恶一较高下，将其恶行曝光，挤下神坛，还无辜者一片光明，真的霸王能力挽狂澜，深入人心，诚心拜他的人多是求心安，而非归从。

“啧啧，你敢顶撞疯神，那便和那些人一样成为脑痴吧。”

霸王的声音变了，在那诡异的音调催使下，刚毅的面孔一阵扭曲，邪恶者原形毕露，他丑恶怪状，脸上长满毒腺，仿佛是个蛤蟆精化形，身上的威猛之气亦变成阴气重重，他主导着人心的恶念，与妖魔不同，这藏在人心底最邪恶的念头，一次次冲荡着李曰的神经。

李曰奋起直追，欲与其争锋，必壮大己身，神识海中，源源不断的精神念力涌入他的身体内，他的体型不断的拔高，越来越大，已然与霸王的化身有了相较的实力。

赫然，霸王身动，一只擎天大掌从头顶压下，李曰举拳迎接，两种不同的念力碰撞，霸王神勇无匹，一巴掌就将李曰的精神化身拍了粉碎。

无数道破碎的精神念力漂浮在周围，阴气扑盖而上，将其融入了进去，最可怕的是，李曰都没来得及斩断精神连接，神识海中，精神力不停的被抽离，回到了霸王身边，他张口一吸，这涵盖精纯的念力成为了他身势增长的源力。

霸王的身体不断长高，他的气势愈来愈猛，恶念驱使着他将这海量的精神念力化为己有，成为至高的被追崇者，今日吸一人，敌过以往数年，这人的精神念力怎如此的雄厚？背后的操纵者桀桀怪笑，他的脸一旦笑起来，比烂鸡屁股还难看，实在无法继续形容，这张丑恶的脸会是疯神！

“呼……”

李曰飘散的精神念力在重组，对方要吸自己，他也只能将计就计，要比定力，贪婪往往是敌对双方最容易暴怒的弱点，就让对方吸吧，只要玄石不破，他的精神力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过来。

“啧啧……”

怪脸发出阴测测的冷笑，他心下高兴，然而，霸王的身体在发生变化，先是四肢，然后的躯干，最后是头和脸。

“啊，你在干什么！”

转瞬间，怪脸发出一阵阵惊恐，竟对李曰生起了一丝害怕。

李曰不加理睬，怪脸声音突然一变，“我问你在干什么？”他如是说，其实是李曰刚才控制了对方的脑干在说话。

怪脸大骇，一脸惊恐的道：“这怎么可能？你要吞噬我？”

“凭什么就你可以？我不行吗？”怪脸声音再次一变，在用同一张嘴说话的时间占用上，李曰已然反超，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怪脸本身的邪恶行为。

“不，你才恶！”

怪脸惊恐的声音还未断，李曰的声音就响了，“错，是恶中善。”

“恶就是恶，善就是善，你胡说。”

“来者不善，你说我有企图？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心向善，而你一心作恶，毁灭是迟早的事情。”李曰说了一大堆连他都不是很理解的话，因为在此之前，神识海中的黑衣李曰无故被打搅，便通过精神沟通，传了一则话过来，他只是帮忙发声，全是黑衣李曰所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

“啊……”

怪脸的头都快炸了，他没有忏悔之心，佛渡人，是将恶斩尽，还善为主导，一个长期剥夺善志的人，如何敌得过一个心态完整的人？极恶极善都是弱者，是不全的半成就者，唯独善恶两面，善而恶，恶则善，这才是一个完人，明辨通透，无懈可击。

“你给我等着，等我的怒火降临吧！”

怪脸抽搐的咆哮着，最后的丑陋形态消隐，换成了李曰的面孔，他消失了，彻底被本我和黑衣李曰的精神念力吞噬，而这具凝练了不知多少年的霸王之身，成为了李曰精神念力化身的楷模。

勇气、霸道、无敌、威猛。霸王身上完备的所有英雄气概，皆在他的身上表露无遗。这便是霸王，李曰细细的体味着这道让人热血澎湃的强者气息，他欲权倾朝野，淑清内外，就应该有王者的魄力和至高神武之力。

“众人听我令，速速离去！”

霸王身像岳立，石雕瞳孔之中，李曰带着威严的眼神俯视着下方这些膜拜者，把他们的意识从迷失中带离出来，始作俑者已毙，今日救下这些人，还了黑衣李曰的愿，也使本我李曰明白身行力践，处在霸王的身境，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我等三拜九叩，告慰霸王在天之灵，助我们脱离危难。”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神明。众醒悟者叩首完毕，起身离去，他们完了夙愿，希望霸王能听到自己的心生，所以表现万分虔诚，当感应到他的降临后，无不欣喜若狂，拜神显灵，一个个心满意足，再无遗憾，完整的来，完整的去，无一人丧狂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