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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沛公主的话没有在周淳安的心里掀起丝毫波澜。

因为周淳安早已清楚明沛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个月前，你要是直接溺死便好了。”明沛公主不等周淳安回话，就轻叹了一声道。

“我落水一事，原来真是公主所为……”周淳安面色如常，只是呢喃了一句。

陵阳王没有必要害她的性命，她早就怀疑害她落水的幕后主使另有所人，只是一直没往明沛公主的头上去猜。

因为明沛公主如果真的是那种将害她落水的手法做到极致的隐蔽的人，就不会当众让她作诗，想要她难堪。

爱耍小性子的人，难用大计谋。

周淳安也不曾想到，明沛公主的小性子，是故意在她面前使得。为的就是让周淳安以为，她只是一个喜欢的贵女中独领风骚的人，其实心里也没有什么大计谋，只会打一些小算盘。

这样的一个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费尽心机地去要一个对她来说只是有些碍眼的小人物的性命的。

“杀了我，对公主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周淳安没有去问明沛公主为什么要杀她，她在等明沛公主自己说。

“有啊。“明沛公主忽然笑了，这一笑，惊心动魄，“杀了你，就杀了顾公子的心上人。”

这个答案完全在周淳安的意料之外。

“顾衍之？”周淳安一双黛眉微微拧起。坊间传言明沛公主倾慕顾衍之多年，但顾衍之的心思只在周家四小姐身上。

周淳安在见识了明沛公主的心思之后，对坊间的那些传言早已不信。

聪明的女人一向都是高傲的，不会轻易起就让别人察觉出自己的喜好，更别说是对人的喜好了。

“公主对顾公子……”周淳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沛公主。

她的样貌，就像她的封号一般，明艳动人，如同大烆的一颗明月。而现在，这位美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出了四个她此生从未说出口过的四个字。

“一片真心。”

明沛公主对顾衍之，一片真心。

这四个字，从现在被发现了白衣教身份的明沛公主口中说出来，简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她想嫁给顾衍之，但这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是因为顾衍之的心里有周四小姐，而是顾衍之是状元郎，父亲更是礼部尚书，他以后在朝堂之上，一定大有所为。而明沛公主虽然是大烆的公主，但也是一个藏在暗中的白衣教教士。

和顾衍之那样聪明的人朝夕相处，她的身份太容易败露。

“我不能嫁给自己心怡的男人，但也不想自己心怡的男人娶别的女人。”明沛公主将这样一件自私的事情，说得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但顾公子总是要娶妻生子的，公主你不也嫁了驸马？”周淳安轻笑了一声，觉得明沛公主的想法幼稚。

明沛公主盯着周淳安的脸看了许久，周淳安丝毫不惧，与她对视。

若论气场，她做了十二年的公主，明沛公主就是表现得再高贵，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四目相对，半空当中火花四溅。

明沛公主忽地低下了头，一颗颗地收起了棋盘上的字，“我得不到的真心，为何要让别人得到？顾公子当然可以娶妻，但他娶的妻，我决不允许她得到顾公子的真心。”

话语之中，充斥着偏执和疯狂。

周淳安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公主，宛渠国的风光很美。”

周淳安觉得自己和明沛公主继续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是吗？可惜我看不到了。”明沛公主呵呵一笑，“周小姐，我们打个赌吧？”

“赌？”周淳安嗤笑，“公主，您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的人，可是什么也赌不了的。

“周小姐，你敢赌吗？不需要什么赌注，我只赌我不会去宛渠国和亲。”明沛公主看起来颇为自信。

但她的自信落在周淳安的眼中，却有几分可笑。

明沛公主要远嫁宛渠国和亲的事情，是皇帝三日前在太和殿上亲自定下的，

楚润珏也早就给楚臻送了信，和亲一事，也是皇帝深思熟虑过的。远嫁宛渠国，可能是她余生最好的出路了。

“罢了，你不愿意赌，我就和你多说几句吧。”明沛公主的棋子收到了一半，忽然就没了兴致，靠在窗边，一副懒散模样。

周淳安第一次觉得“慵懒”这词可以用在明沛公主的身上。

她大概是觉得在周淳安的面前，不用再装那副高高在上的衿贵模样了，所以举止也跟着随性了起来。

“公主是什么时候做的白衣教？”周淳安先开了口问道。

对明沛公主，是不能用刑的，但她是白衣教的重要人物，周淳安怎么样也要从她的嘴里扒下一些白衣教的事情来。

“什么时候？”明沛公主眯了眯眼，“我生来就已经是了啊。”

“生来？”

她点了点头，声音里缺了几分力气。

“你年纪小，恐怕是不知道我有个姑姑，是前朝梁帝的宠妃。”明沛公主的目光逐渐放空，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的那位姑姑，能在奕灵帝姬在宫中一人独大的时候，依然做梁帝的宠妃，自然也是得了奕灵帝姬的准许。

玉贵妃是那位宠妃的堂妹，他们两家的关系也不亲切。但玉贵妃还是被那位宠妃送到了当时还很年轻的楚臻身边，当做耳目，看着楚臻。

明沛公主轻笑了一声。

“可是我的娘亲，她却对爹爹一见钟情，逐渐地不受我姑姑的控制了。”

周淳安明白了，“所以他们找到了你。”

“不然，还能有谁呢？”明沛公主轻笑，这就是她的宿命，她娘未能完成的事情，就要由她来延续。

当然，玉贵妃也从来不知她的所作所为。

当时明沛公主也才是几岁的孩子，随着玉贵妃千里奔波从幽州赶到京都，进宫去看望那位宠妃。

但其实，是被那位宠妃问责。

也是那时候，明沛公主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奕灵帝姬。

“她对你做了什么？”周淳安急忙问道。

明沛公主嗤笑一声，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