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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么？”

好奇心作祟，童饶一路问了n遍，尤其见艾莎不时笑几下，总觉得哪里有猫腻。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斟酌几秒忍不住问出口：“他跟你表白了？”

“咳咳~”艾莎差点被矿泉水呛住，拧紧瓶盖，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别瞎猜！”她木着脸回了一句，极力掩饰。

童饶没看出她的心虚，嘀咕了一句“我就随便一说”。

尽管没有与他们深入介入，但两人交情不浅，这是童饶目前的判断，至于深一层的关系，连她也只能半蒙半猜。

可惜童饶空有想象力，如果知道半小时前发生的事，大概率癫狂震惊，绝不会像此刻一样淡定。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眼前要紧的是正经工作，艾莎抵达拍摄地，下了车，脚刚落地，热络的导演赶赴过来。

室外正飘雨，雨势不大，但也不容忽略。

雨声渐密，不远处的草坪上，散落着工作人员，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剧组灯光明亮，投射过来略微刺眼。艾莎半眯着眼，只见一位身材偏胖的中年男子撑着伞朝这边靠近。

她认出他来，招呼“陆导”。

对方哎哟一声，戏剧性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你看我，忙起来脑子都晕了，是我的错。”他自我反省，回过头喊了声小黑，一名年轻小伙闻声，踩着雨跑到跟前。

他垂下头，大喘气，一旁的导演数落起人来。

“我跟你说了什么？今天天气有变，让你通知艾老师不用来现场，你怎么办的事？”

小伙卑微地抬不起头，“对不起导演，我，忘记了。”接着被横了几眼，一个巴掌扇到他后脑勺，啪的一声，力度显然不轻。

艾莎看不过去，“行了陆导，都是小事。”

导演转头笑着解释：“拍摄计划临时变动，实在是我们没安排妥当，你看时间也晚了，不如你先回去，等我们通知？”

她说没关系，“既然来了，观摩学习一下也不错，一会儿等雨停如果需要我，可以随时拍。”

“没想到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敬业。”导演寒暄一句，扭头让助理引路，“带艾老师去休息。”

公园里有间小屋，拱门大敞，遮不了风，但能挡雨，剧组里有些闲暇的后勤人员几乎都选择在这儿休息。艾莎和童饶在这儿落脚，靠在折叠椅上等候。

方才挨训的男生尤其忙碌，一会儿递热饮，一会儿送毛毯，殷勤至极。

“陆导说天冷，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看他大约和自己同龄，艾莎随和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吧。”

他看她眼色，迟疑地离开。

视线中，男生走到正在导戏的导演身旁，低下头，这次不知又是因为什么受到训斥。

童饶忍不住打开话匣，“我怎么觉得那么心酸呢？那个导演脾气也太差了吧。”大概是想起了自身经历，她蓦然感慨。

看人眼色的事她也有过，但幸运的是，童饶跟过的艺人大多脾气随和，相处起来并不费劲，然而剧组的环境就不太一样了。

主角和配角，导演和副导演，摄像和场记，连剧里打杂的都有很大区别。

对此，艾莎深有体会。

现在看来和谐的环境，所有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变的不是旁人，是她自己。有了影响力，才能受到正常的职场待遇。

童饶问她，怎么认识的陆导。

艾莎：“以前拍过他的戏，当时就有点……仗势欺人。”

她抿抿唇，诧异她直白的话语。

“那，怎么还答应来客串角色？”

“制片人邀请的，也跟编剧聊过，剧本很精彩，角色也的确适合我。”一切都是兴趣使然。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驻足观望，夜里的雨戏其实很难熬，但几位演员兢兢业业完成了拍摄。不一会儿，拍摄组调整休息，演员来到场边见到艾莎，礼貌鞠躬。

几步之外的一个女生吸引了艾莎的注意，别的演员纷纷赶到室内换掉湿润的衣服，只有她一个人待在一旁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湿到滴水，她却只裹了件薄外套，没人照看，形单影只。

尽管是夏日，但夜里偏寒，又遇上下雨，气温更低。

艾莎瞧了瞧助理，用眼神示意。

童饶走过去，把毛毯披在了她身上。对方似是问起了什么，二人的视线先后投到艾莎的方向。

面对她善意的笑，艾莎颔首，回了她一个笑容。

“她比我刚拍戏的时候还生嫩，看着挺不忍心的。”

回到家，艾莎跟徐羿白提起了这事，电话那头的人极有耐心，听她念念叨叨好一阵，也不觉得腻。

“所以你看她可怜就帮了一把？”

“也不全是。”她坐到沙发上，拨了拨抱枕边上的装饰穗，“只是觉得遗憾，她演技还挺自然，不加雕琢，有种通透感，不过可惜导演慧眼不识珠。所以我才想帮她举荐举荐，至于对方用不用，我也决定不了。”

没听见他的回馈，她有些不自信，“你觉得我做的不好？”

“怎么会？你处理得很好。既给了她机会，又没有抹杀她本人的努力。只是……”他话锋一转，“我们能不能聊点别的？这么美好的夜晚总不能虚度了。”

他低声的笑传入耳里，似电流窜动，拨动着她的心。走到窗边，明亮的夜景近在眼前，晚风吹拂，伴随着雨后的清凉和清新。

她问，今晚的聚餐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

“挺好的，就是你不在，有点可惜。”

她明知故问，“可惜什么？”

失算的是，没等到期待的答案。

他故意逗她，淡笑着说：“晚上导演被求婚了，他男友特意瞒着她，准备了一场惊喜。”

她哇了声，感慨说好浪漫，“如果我在，肯定得感动哭。”

想起早些时候，他对她的表白，一时间心都酥了。艾莎倚在阳台跟他煲电话粥，贴在脸颊上的手机已经微微发烫，还是没有挂断的想法。

正说着话，门铃响起。

她说稍等一下，走到门边，接过外卖员手里的包裹。

双手不得空，手机被夹在脸和肩膀之间，她一边拆一边跟他通话。

“东西收到了？”

看到桌上拆开来的海鲜和蛋糕，艾莎一脸狐疑。

“晚餐你没尝到挺遗憾的，顺手给你打包了。”

听他这么说，既暖心又好笑，“这么晚了，我怎么吃得下？”

”尝尝就好，感受一下当时的氛围，就没那么可惜了。”

拿起叉子将一口抹茶慕斯蛋糕送入口中，她笑得眯起眼，“所以上次的甜甜圈也是你送的？”

“真聪明！”他的口吻像是正在夸奖一位午间乖乖休息没有捣乱的幼稚园小朋友。

“我以为是粉丝送的，当时还吓了一跳……其实没必要那么偷偷摸摸。”她说着，手下意识在蛋糕上画圈。

“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不然你怎么猜出来的？”

“那是因为……”她想当然答出口。

“因为什么？”

那时候，与其说猜出是他，不如说隐隐期望是他，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只能胡诌一个理由。

刚确认关系，就陷入甜蜜的恋爱，只是通一次电话也能聊上许久，不忍挂断。

然而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质，很难寻得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大多数时候，艾莎都格外小心，但在剧组的第三天，一个小插曲打乱了节奏。

彼时艾莎刚结束拍摄，工作人员送来持续震动的手机，瞥到来电显示的她吓得倒吸气。

赫然醒目的“徐弈白”，幸好她没有换成更加亲昵的称呼，不然真解释不清了。

助理也在一旁，见她飞快夺过手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更觉古怪。

“我去接个电话。”她走得老远。

几分钟后，又折返回来，说要暂时离开一下，剧组员工正修整歇息，没人注意她的离场，更没察觉她四处张望、偷偷摸摸的可疑举止。

步行一刻钟，很快抵达约定地点。

江边人烟稀疏，水泥空地边上由于长期没人打理，生了些杂草，一辆黑色suv停在广场，掩人耳目。

见到眼熟的车牌，艾莎踏着碎步走近，拉开车门，嘭地合上，动作疾速，格外顺畅。

第一次做这种事，总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驾驶座上，徐羿白也笑她，“有这么夸张吗？”

她努努嘴，缓了口气，“还是谨慎点好。”话没说完，就见他递来饮料。

“喝咖啡吗？”

他自己手上也拿了一杯。

艾莎接过，吸了一口，苦涩感太重，忍不住皱眉。

“不喜欢？”徐羿白问。

她点点头，“味道太重，喝不习惯。”

“换这杯试试，榛果拿铁。”他把自己那杯送到她手上。

艾莎眼见着他把她刚才用过的吸管含进嘴里，娴熟的举止令她略感不适应，惊讶过后反倒羞涩起来，她默默垂下眼帘，尝了尝捧在手里的咖啡。

比刚才甜多了。

片刻，她才想起问他，“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

接到电话时，她压根没有心理准备。

他看着她说：“本来没准备过来，不过中午多了点时间，赶过来见你一面刚好合适。”

这么甜蜜的负担，她没法应对。

徐羿白又问：“一会儿忙吗？”

她看了看手表，说只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如果你有要紧事，可以先离开？”

“不要紧，这点时间我还是能抽出来的。”

他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在车上眯一会儿？”

“在这儿？”

“嗯。”

“那你帮我看着时间，记得叫醒我。”

他欣然点头，“放心睡吧。”

靠着皮质椅背，面朝前方，可她总觉得身旁有道炙热的视线。

一睁眼，果不其然。

她扭头昵了他一眼，“别一直看着我。”

他点点头，笑着承诺，“你睡你的。”

几秒后，她再次被迫睁眼，羞赧地偏头，无声抵抗。

他微微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光明正大，毫不避讳，没有半点别扭和不自在。那种“我就想好好看你”的眼神盯得她脸颊发烫，耳根也隐隐泛红。

她将头拧开，倒向另一侧，闭上眼，躲开他的视线。

好奇怪！一点小事也能撩起心中的涟漪，悸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