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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有些僵住。
两个人在夜色里面对面站着,月色拢着一层浅薄的清冷,照着人的面色也是清冷惨淡的,平添了许多薄凉。
这是他们夫妻俩成婚半年多以来,第一次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而心生隔碍,这种情绪莫名地叫人难以忍受,江芸秀甚至给不出个所以然的理由——这俩是外人,这俩是燕胥的亲戚,跟她无关啊!燕胥不喜欢他们,她应该顺着燕胥的心思,把他们俩扫地出门才对!
可她却鬼使神差地把他们请进家门,还因此跟燕胥白脸。
有些事情,一直自欺欺人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欢喜也好,愁苦也罢。总要有一天,揭开。
可显然,燕胥还没打算把什么告诉她。
江芸秀看着他的手指头在鼻尖勾了勾,一抹幽深的神色被他深深藏进眼底,嘴角微微翘着,又露出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温和:
“他们是从老家找过来的,难缠得很,我怕他们没有分寸,刁难你什么的。”
江芸秀没应声,就这样看着他。燕胥撇开脸,自己当先往院里走,不过却没有回主卧,而是折身去了书房:
“我还有一些作业没有批改完,阿秀,你先休息,我晚一些再回。”
“好。”
江芸秀自己回了屋,洗漱换衣躺到床上,瞪着头顶的帐幔发呆。
燕胥没有回来,但她却还是习惯地把一床多余的被子摆到了中间,靠外的位置空着。
以前住茅屋的时候还能以被子不够为由,钻到他身边“取暖”,虽然还是什么都不做,但至少显得两人关系亲密一些,看起来还算是一对正常的夫妻。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再也不是住茅草屋的时候了,江芸秀想要找个:“被子不够,抱着取暖”的理由都没有了,以至于搬到江家宅子里来之后,俩人就没有找到什么理由来做点亲密的事情。
江芸秀想到这里,心头觉得十分好笑。
她不是缺男人。
她是缺一个爱她的人。
本就来自异世,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物她都觉得陌生,还有一种随时会可能失去的不安感。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东西,来认同自己已经融入这个世界,可没想到,到头来,枕边人已经陪她近半年,是人是鬼她都搞不清楚。
到底应该怎么办。
是要自己鼓起勇气去主动揭开真相,还是等着他们把真相甩她脸上,伤她一头一脸?
江芸秀纠结了大半夜,看着窗外薄凉月色,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起身。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不管怎么做,结局好像也不会有多好。
睡不着,她爬起来到柜子里去翻,翻出之前准备送给燕胥做生日礼物的戒指礼盒,打开,把戒指拿出来,摩挲了一阵。
她还记得当时打磨这戒指的时候,郑当时说了句什么?要送就赶紧送出去,免得以后没机会送了?
郑当时,他又知道什么?
手里这礼物,还能送出去吗?
收好盒子,重新躺回床上,在床上发了大半宿的呆,最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闭着闭着,最后也就睡着了。
天亮醒时,身边那个属于他的位置还是冷的,中间当做分割线的被子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燕胥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心底说不上是失落还是空,总之情绪不太好,春杏端着水盆进来给她洗漱,她草草弄了一下,问春杏,昨晚燕胥在哪里休息?
春杏说,“先生在书房休息的,不过今天一早就起了,现在正在院子里。”
江芸秀看春杏。
春杏脸色古怪得不行:“夫人,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江芸秀扔下毛巾,穿好衣服走出去。
然后就看着眼前的情形发呆。
那两个胖子——燕胥家的两个胖子正窝在柴房门口,一斧头一斧头笨拙地劈柴,看他们拿斧头摆木头的姿势,以及费上半天劲也劈不开一根木头的姿势,就知道他们是从来没做过这种活计的。
五六十岁的“侄孙子”简直老当益壮,劈柴的手法虽然不算熟练,但斧子握在他手里就有一种斧劈华山的气势。
反观另一个大表弟,膀大腰圆成众中之极重的人物,那斧头握在他手里却好似要带着他去死一样,他一边握着斧头,一边软绵绵地砍在木头上,老半天也劈不开一根,那张滚圆得好似盘子的脸上全是吃了苦瓜黄连的后遗症似的,要哭不哭的,着实搞笑。
燕胥老神在在地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捧着几本作业在看,薛信一脸纠结,想说话却又不敢说,憋屈了大半天,直到看见江芸秀了,脸上才露出“救星驾到”的欢喜来,可他却不敢动,只用眼神示意,快过来解救一下这两个胖子。
两个胖子是燕胥家的亲戚,跟薛信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会紧张成这样?
江芸秀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走过去,“阿胥?这是在做什么?”
燕胥挑了下眉,还没说话,那边程恕之已经哭出来了,斧头往边上一扔,扑过来就抱住了江芸秀的大腿:“大表嫂,您可救救我啊,我这从小就没干过这种粗活啊,大表哥这是想折磨死我啊~”
江芸秀:“……”尴尬的抖了抖腿:“那个,你先放开我,有话我们好好说。”
重量级腿部挂件一点都不想松开,还想赖着江芸秀求救,结果冷不丁瞥见了燕胥那寒到极致的眼神,瞬间一个激灵,松开了,笨重的身子还因此噗通一下坐到地上去。
江芸秀:“……”
江芸秀叹息了一声:“大表弟,你该减肥了。”
程恕之立刻一脸欣喜:“好的表嫂!只要别让我砍这个破木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诶呦表嫂,我快要饿死了,你快让厨房给我弄点吃的吧~”一大早被大表哥从床上揪过来劈柴,他连早饭都没得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估计身上的肉都瘦两斤了!这可怎么得了,他堂堂丞相府独子,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几时受过这种罪!
要换个人给他这罪受,他早一巴掌扇过去了好么!
可惜现在这个虐他的人,可是他的亲表哥,皇后姨妈的亲儿子!
江芸秀呵呵两声,“实际上,减肥的最好方式,就是多干活,少吃饭。”
程恕之哀嚎一声,瘫在地上直接不起来了。
江芸秀走到燕胥身边,淡淡笑说:“早饭该吃了。”
燕胥放下笔,手里的作业批改得差不多了,他把东西收起来,交给春杏拿去书房,人却没有急着站起来,而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老神在在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年老的那个还在劈柴,而年轻的那个已经躺下了。
南方的天气虽然不下雪,但现在也是十二月了,地面也是凉的很,程恕之躺在地上一脸扭曲——地面又凉又硌得慌,自然不是太舒服,可要是跟劈柴比起来,赖在地上滚一会儿又还能勉强算是舒适的。
燕胥哼笑了一声,眼里闪着冰凌:“阿秀不用同情他们,也不用想方设法地为他们俩解围,既然他们俩想赖在咱家不肯走,那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总要叫他们做点什么。”
江芸秀怔愣了一下,要不是心头现在装着事情,她定然应该是眼睛冒着星星,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然后理直气壮回上一句:“应该的。”
现在,她只能但笑不语。
院子里劈柴的纪屿远远听着了,朗声一句:“应该的。大爷,以后我每天就早起在这里劈柴。一直劈到您愿意与我回去为止。”
燕胥:“……”
燕胥呵呵:“行,只要你愿意,没人拦着你。”他又看向地上躺着不起来的程恕之,心头怒火正盛,走过去毫不客气得踹了他屁股一脚:“你呢?是走是留?”
程恕之被踢了一脚,正打算鬼哭狼嚎着呢,撇头正好对上燕胥那能刺死人的冰冷眼神,半句话噎在喉咙里,狠命地咽了口口水,指着江芸秀:“表嫂让我在这里减肥。”
江芸秀:“……”很好,这锅甩得很漂亮。
江芸秀三十六度微笑脸。
燕胥对这俩人没脾气了,抬手指着薛信:“你上山去砍柴!爷要那种又粗又壮的成年老树!你砍回之后就扔这院子里,让他俩给我劈成筷子!”
站着躺枪的薛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爷,您这也太……”咧嘴一笑:“爷吩咐,小的这就去。”
说完溜得比兔子都快,眨眼就消失在院子里了。
燕胥抬手揽了下江芸秀的肩膀:“阿秀,我们去吃早饭。”
江芸秀愣了神:燕胥竟然抬手揽住了她的肩,力道还挺重,她刚想着他这力道这么重,是不是也要怪到她,然后罚她也去干点什么苦力活,眼角余光就瞥见刚刚还劈柴劈得气势如虹的“侄孙子”停下了动作,眼神犀利地扫向这边。
江芸秀心头沉了沉,她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瞒着她什么,可她能料到,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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