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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在这方面，她还是向着离颜的。

“王爷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做天子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不想谋权篡位的将军不是好将军，乾坤未定……”

“乾坤已定，且国富民安，微生月你别忘了你生在大晋，长在大晋，父承大晋宰相，夫为大晋楚王，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整日将谋朝篡位挂在嘴边，如此大逆不道，你的书和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蓦染不确定自己再听她叽叽歪歪下去，会不会气血败坏，幸而现在在南疆天高皇帝远，不然她口中所言传到京都，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

顾倾表示蓦染叽里呱啦一大堆，她没听得很明白。

“别整天跟我说什么规矩长规矩短的，你觉得谋朝篡位大逆不道，我就觉得天下在这儿，看谁本事大，成王败寇，规矩就是胜者谱写的战歌，你总不能因为别人的抱负损害到你的利益就将人家否定了吧！”顾倾就是不服这些人，还不能让人有点梦想了。

“这些混账话谁教你说的？”蓦染板着脸，十分不悦。

“没谁，我就是觉得应该要这样才对。”

“这就是你整日混迹三教九流学到的东西？”如此口无遮拦，也不知她在京都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不曾想过要把伏萧从皇位拉下来，然后取而代之？”顾倾直咧咧开口。

“微生月！”蓦染怒了，呵斥道：“再如此口无遮拦，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顾倾撇撇嘴，起身就要走。

“坐下。”蓦染眯眸，又想跑。

“又怎么了？”顾倾站住身子，颇不耐烦道，说不过就威胁她，什么人嘛！

“月儿，你不小了，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有任何一个君主会喜欢有人惦记他的君位，更不喜有人欢堂而皇之惦记他的君位。”蓦染放低了语气，小声与她说道，此刻的顾倾像极了叛逆期的熊孩子，而他就像那个熊孩子的家长。

顾倾敷衍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我不知道母后忌惮离颜什么，但母后的手段如何你虽不曾见识，只她能从一阶农女扶摇而上，稳坐后位，且能一手掌握大晋的命脉，你觉得能是什么好拿捏的角色？”蓦染不敢说完全了解姜卉鱼，但她的心狠手辣他亦也是看在眼里的，多年来，她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表面上大晋之事全权交由伏萧打理，但她手中却一直拿捏着大晋的命脉。

此前顾倾和离颜炸毁京都城墙，虽逼太后立旨承认南帝为国，结下两国互不侵犯的约定，但他可不觉得太后是能默自吃下这种哑巴亏的人。

“知道的王爷。”顾倾乖巧的点了点头，要想生存得识趣啊，心中却暗戳戳问候着某人专制独裁。

“心中是不是在骂本王？”蓦染好笑她突然变得这样听话，定然是言不由衷。

“没有啊！”顾倾忙摇头，这种事情，抓蛇咬都不能承认的。

“没有最好，一会儿上路，你与本王同乘一辆马车罢。”蓦染说罢，又继续收拾他的行装，要说蓦染这个人吧，虽说不及城宜放浪，但也声名在外，也比不得越王鸡毛，但你看他动手收拾东西那严谨样子，终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亲兄弟，本质上都没差了。

顾倾也不言语，坐在一旁托着腮帮，笑脸盈盈看着他。

直到他收拾完，顾倾才慢悠悠开口道：“可是黄泉说我们要在星沙镇待几天才走呢。”

蓦染……

想动手揍她怎么办？

“为何要在此处待几天？”蓦染给自己倒了杯水，浅问。

“他昨日说怕我辛苦，要在此处休息几日，他一大早带了几个馒头就走了。”顾倾如实说道，黄泉如此说，谁知道是真觉得她辛苦，还是他自己有事要离开几日呢？

“去换件厚实的衣服，本王带你出去转转。”蓦染道，心中想着能在此处多待几日也好，不若早一日到了白州，他与她便要分道而驰了。

“你又没有钱，我不想去。”顾倾翻了翻白眼，身无分文还想要带她出去。

“本王只是一时忘带了，又不是真没钱，钱财你先出着，待尚元来了，再还与你可否？”蓦染从前只知她大花，竟不知她还如此守财。

“是哦，尚元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蓦染不说还好，一说顾倾倒是觉得许久不见尚元了，他从前可是一直在蓦染身边形影不离的。

“本王让他在京都做掩护，不然皇上知道我来追你，还不得派人把我抓回去，算算日子，他也该快追上来了。”蓦染不咸不淡道，他虽是打着先前皇上的旨意，说是到白州任职来了，实际却是偷偷来的，待上面的人发现他不在，怕他也已过南界了。

有先前的圣旨在，他不现身虞斐的婚礼，皇上也不能怪罪下来，至于那个虞斐，识趣的就安安分分在楚王府做她的良娣，别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王爷，我一直有个疑问，你究竟是看上我哪点儿啊？虽然我也不觉得自己很差，可是你不是喜欢那种听话娴静的大家小姐吗？怎么就看上我了？”顾倾十分好奇，就连越王都觉得难以置信，顾倾也没觉得自己几时符合蓦染的择偶条件啊。若说是蓦染清粥小菜吃的多了，突然想换换类型那也说不通啊，他每天都在嫌弃自己没规矩不懂事。

说他不喜欢自己吧，好像又不是，说喜欢自己也不像啊，谁家的喜欢还掺杂着嫌弃的！唉，看不懂了。

蓦染被她的话问住了，细细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眉宇间不自觉的露出嫌弃之意，他自己还想知道自己看上她哪里呢。

顾倾看他嫌弃的表情有些扎心，这位兄台，你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吧。

“王爷你真的喜欢我吗？”顾倾随口一问。

“你觉得本王喜欢你吗？”蓦染冷笑一声，反问。

“好像不太喜欢。”顾倾弱弱的回了句，毕竟女孩子要矜持。

“你知道就好。”蓦染觉得顾倾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的确不喜欢顾倾那副不识规矩无法无天的死样子，却不知为何，又非她不可。

“不喜欢我那你还不肯放手。”顾倾没想到蓦染这么不给面子，竟然不承认。

“你本来就是本王的王妃，我为什么要放手。”蓦染觉得她再问几句，他们之间难免又要一番口舌之争，不怎么想与她争执。

“那如果我要杀你呢？你会不会还手啊？”城宜说过，真正的爱，就算是对方想要你的命，你也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

蓦染倒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可惜他说的是：“劝你别动那种念头，本王会直接拧断你的手。”说完还像看傻子一般冷冷看了她一眼。

顾倾……

这王八蛋。她不喜欢他都是有原因的。

“那如果有一日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选谁活？”顾倾又问。

“本王若是死了，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世上，对这个答案，王妃可还满意？”蓦染不厌其烦回答着顾倾的问题，生同裘死同穴，这是他来找她前就想过的事情。

顾倾怔愣片刻，反应过来直觉细思极恐，他这是什么意思，死了也要她陪葬？若是按他这个逻辑她岂不是很吃亏？毕竟她小他足足十岁呢。

顾倾干笑两声，言不由心的祝他长命百岁，这样她便能活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