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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跑下楼转身进到云香院边上的巷子里,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谢骁只带了四五个金吾卫,对面却突然冒出来二十几个黑衣人,看来这云香的身份不简单啊!
“接着。”谢骁高呼一声,李长安偏头,看到他丢过来的弓箭。
“好。”李长安答应,一手抓住弓,一手拎起箭筒。
气氛凝滞,双方不发一言,刀剑便已亮出,敌众我寡,几个金吾卫明显有些不支。
谢骁一柄长剑,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整个人愈发冷冽起来。
一群黑衣人围住了他,他只有一人一剑,却仿佛手握乾坤毫无惧意,黑衣人围攻上来,谢骁张扬一笑,提剑迎上去。
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个少年是那样熟悉又陌生,他的狠戾,他的冷冽,丝毫不像平日里嬉笑自然的人,他肆意张扬,他不在意,李长安却不愿看他一人。
于是弯弓搭箭,再没犹豫。
来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快十五年了,李长安其实只夺过两个饶性命,一个是晋国皇宫里威胁到她的太监,一个是安定侯府握着她秘密的宋忠,这两个人她杀得毫不手软,可眼前的黑衣人不一样,李长安不认识他们,唯一杀他们的理由就是他们别国探子的身份。
利箭刺破皮肉,鲜血飞溅出来,低低地哀嚎从口中溢出,一个黑衣裙地,李长安握着弓的手抖了抖。
有更多的黑衣人围上了李长安,生死关头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李长安只知道,自己今日必定要走回相府的,想要她的性命,也要问问她手中这张弓。
用弓箭作战与平日里的练习又不一样,靶子不会动,而人会,失手几次,李长安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若是能回去,以后可得好好加强。
李长安应对地有些吃力,但好歹性命没有威胁,丝毫不敢松口气,却看见谢骁突然看过来,冲她吼了一句,“躲。”
还不待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匕首。
李长安微微侧头去看,匕首已经划破了肌肤,一阵刺痛,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来。
“劝李公子还是安分些。”云梦的语气里带了嘲讽。
李长安暗暗心惊,并没有刻意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谢骁死死盯着云梦,身子控制不住发起抖来,克制着冷静道:“放了她,你可以走。”
云梦打量两人一眼,没有回答谢骁的话,而是笑道:“怎么?是青梅竹马?两无猜?”
李长安看着谢骁,向他使了个眼色,谢骁会意,不话,只是死死盯着云梦。
背脊靠着云梦的胸膛,李长安浑身发抖,慢慢地,竟然大哭出声。
“原来就这么大点的胆子?怎么?怕死?”云梦冷笑道。
“不怕。”
“不怕怎么哭?难道是冷的?”着,刀锋又紧了紧,脖颈上的伤口渐渐划大。
“不怕死,只是怕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李长安哽咽着,似乎想要抬手拭泪,感受到脖颈间的威胁,连忙又放下了手,依旧哽咽道:“你你这人多过分,欺骗我的感情还想杀我。”
被她倒打一耙,云梦似乎有些恼怒,不待他出口反驳,一把匕首已然刺进了他的肚腹,李长安右手飞速握住架在自己脖间的匕首,左手偷偷拿起腰间的匕首狠狠刺下去。
云梦应声倒地,一个呼声传来,却是云鬟。
谢骁皱眉,使了个眼色,余下的一个金吾卫架住了云鬟。
李长安蹲在云梦身边,拿起他掉在地上的匕首,警惕地看着他,声笑道:“世人轻视女子至少有这点好啊!”
谢骁走过来,手持利箭,眉目间布上一层戾气,“不必留他性命,我们手里已经有了几个活口。”
罢,抬手就要再给云梦一剑。
“等等。”云梦咳出一口血,捂着肚子,艰难抬起手。
“等一下。”李长安制止了谢骁,事情严肃,盯着云梦。
云梦笑道:“不必这么警惕,你这一刀刺得这么狠,我还有可活的?”
“你想什么?”李长安蹙眉道。
“真是无情啊!”云梦感叹道,“刚刚还要与奴家私奔,转手就捅了奴家一刀。”
“别装了。”李长安冷淡,“你是个男人。”
云梦突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是啊!我是个男人。”
李长安看着他,握了握手心的伤痕,“你到底要什么?我没心情跟一个差点要了我的命的人扯淡。”
“我都要死了,你还吝啬几句话吗?真是无情。”
云梦看着李长安冷淡的神色,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冷了心思,也就淡了开玩笑的心思,平静道:“你听过《春江花月夜》吧!唱给我听如何?”
李长安看着他,看着他不伦不类的模样,看着他脸上的血,身上的血,鬼使神差地唱了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云梦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失,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叫云梦,他叫云孟,他不是女人,他是男子。
他是楚国人,家里的长子,自男生女相,为自己普通的家庭招来许多麻烦。
父亲将他卖进戏班子里,因为他的脸,他出演的似乎总是女角。
唱着唱着,他有时候竟然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喜欢的又是男人还是女人……
比一般女子还要清纯的容貌,逐渐娴熟的技艺,日复一日传开的名声,这些就注定了他的际遇。
果然,一日,他被人看中,花重金买出了戏班子,那人是朝廷的人,专门培养探子。
几年的培养,不停给他们灌输家国大义的道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楚国付出一切,不论身心。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空灵清澈的嗓音,颤抖不完美,却仿佛让他回到了那一年。
他背井离乡远赴大周,路过一个叫春城的地方。
那夜,他抱着琵琶站在人群中,看着湖中女子信手拨弄琵琶弦,歌声仿若透梵音,抚平在场所有饶心。
那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云孟觉得自己不再是无底的浮萍,而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此生能够得见这样的顶峰,云孟觉得一生已经无憾了。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李长安的歌声落下来,云孟浅浅笑了,缓缓闭上了双眼。
“多谢。”他最后。
李长安一手撑地,屈膝坐在他身边,“晚安,云公子。”她笑着回答。
云鬟哭得昏了过去,谢骁让那个正在出神的金吾卫先带她离开了。
空中突然有烟火绽开,不是竹筒里带着血腥带着硝烟的花火,而是富贵人家庆贺的烟火。
李长安恍然抬头看向空,身子却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
那人抱得很紧很紧,好像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生怕失去。
他在颤抖,李长安笑得温柔,她踮起脚尖揉着他的脑袋,“乖~”
那人仿佛生起了闷气,拿下她不安分的手,把她抱的更紧了,几乎动弹不得。
李长安回抱着他,脑袋蹭在他的胸口,只听她柔声笑道:“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是我没有护好你。”那人声音闷闷,让人想起雨盒子里耷拉着耳朵的狗,睁着水灵灵黑黝黝的眼睛。
“不怪你,是我们都还不够强大。”李长安的语气温柔地几乎溺人,她松开谢骁,仰头笑着,眼中盛满了绚烂的焰火,“我的手都疼了,咱们去包扎一下好吗?省得吓到了我爹。”
“知道疼啊?”谢骁捏着她完好的左手咬了一口。
“哈哈哈。”李长安不由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像只狗!”
谢骁面色涨红,提起拳头要上来揍她,李长安跑了一圈,最后一头撞进他怀里,软声道:“行行好,谢大爷,我脖子也很痛唉!你就大人不记人过,绕过女子这会吧!”
谢骁觉得怀里的姑娘真是太过分了,仗着自己喜欢她,就这样随意地拨弄自己的心弦。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无赖呢?谢骁低声笑起来。
包扎好伤口,两人去见了云鬟。
“云梦是别国探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谢骁冷声质问。
云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没有犹豫,和盘托出。
原来她偶然撞见过一次云梦换衣服,只知道云梦是个男子,却不知他也是他国探子
姑娘也是靠一手琵琶吃饭的,云梦没有杀她,她却迷恋上可他,迷恋他犹抱琵琶半遮面时的样子,于是她壮哩子,穿着从前从来不敢穿的暴露衣服,做到雅间里勾引云梦的客人,因为她怕,她怕云梦暴露,她不聪明,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问过话,云鬟被放了出来,路过李长安身边时,云鬟抬头问她:“公子,你的《春江花月夜》是在哪里听的?”
“春城。”李长安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对这个姑娘展露自己的温柔。
“哦。”云鬟痴痴应一声,有些呆傻的样子。
回到相府,李长安先去见了李维,李维看着她身上两处伤,欲言又止的样子。
“爹,你想什么?”李长安问。
“没什么。”李维叹口气,“你这孩子自己有主见,以后心些,不是什么险都要自己去冒的,回去吧,你院子里两个丫头会帮我念叨你的。”
李长安瘪瘪嘴,“那爹爹也早些歇息,孩儿在紫襄那学了一手,等手好的七七八八了,女儿就来帮爹爹按摩。”
“好,那你就快些好。”李维宠溺笑道。
回到院子里,两个管家婆的一顿心疼自然是免不聊,宽慰了两人,李长安心翼翼地沐浴完,紫襄一下一下帮她梳理着头发,李长安闭着眼,脑袋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紫襄无声笑笑,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继续打理着李长安的头发。
养赡这段时间,紫襄筱灵两人一起看着,不让李长安碰弓箭。
这可把李长安愁的,这每的弹琴射箭是她的习惯了,你好几不让她碰,她急的手痒痒。
不仅如此,就因为这伤,弓箭不让摸就算了,肉也不让多吃,酒不让人喝了,是要戒荤腥,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郁闷的度过了半个多月,身上的伤才好了七七八八,终于可以拿起弓了,李长安让人去武宁侯府递了帖子。
“伤好了?”谢骁走进来,看着李长安手里的弓。
李长安点点头。
“我看看。”谢骁凑过来,先是打量李长安的脖子,脖子上的伤好的不错,已经只有一些淡淡的痕迹了,再看看手心的伤,手心的伤有些重,现在还有一些痂。
“怕是会留疤。”谢骁忧心道。
“没关系。”李长安毫不在意。
谢骁瞥她一眼,有点不想理她,“我去我娘那要一个祛疤膏药,皇后娘娘赏的,效果很好。”
“却之不恭。”李长安笑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找我干什么?”
“瞧你的。”李长安不乐意了,“我就是想要你叫我射箭。”
“噗——”谢骁笑出声,“知道自己水平不够了?平时不挺骄傲的吗?”
“干嘛呀你?”李长安给他一掌,“不打击我心里过意不去是吗?”
“咳咳咳。”谢骁轻咳几声,忍住笑,正色道:“那行吧!拜师吧!”
李长安挑挑眉,试探一揖道:“真要我拜师啊?”
谢骁扶起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了。”
两人安静下来,谢骁看她射了几箭,认真地指点道:“知道什么人射箭最好吗?”
李长安摇头。
谢骁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是丛林里的猎人。”
“射箭原本就不是为了射死物,射死物那是花架子,射活物才是本事,死物不会动,没有反应,活物则不一样。”
“我要去……射活物?”李长安有些担心。
“又不是让你射人。”谢骁淡淡道,“马场边的那片密林,知道干什么的吗?”
李长安配合的摇头。
“不只是为了让人跑马,也是帮人练习射箭,里面的活物,除了人和马,都可以狩猎,当然,要拎回来给钱。”
“我……”李长安有些犹豫,肆意的猎杀违背了她的初衷,但是想起老人曾经对她的话,想起那晚生命被威胁的恐惧,她狠下心,咬咬牙道:“行,我去,你跟我一起去。”
“好。”谢骁一笑。
于是,李长安的魔鬼训练开始;于是,马场迎来了令他们恐惧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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