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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张文龙

作者:风动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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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张文龙回到家。

他一回家就马上整理自己的仪表,去见了自己那同为宰相的父亲。

“父亲,儿子回来了。”张文龙回来的时候,张相已经用完了午膳,正在喝着茶。

“干什么去了?”张相喝着茶问道。

张文龙正跪着向父亲行礼,闻言,平静的陈述道:“同几个同窗聊了聊,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哪几个?”张相问。

“就是李相之子和史侯府那位。”张文龙面色不变。

张相有些疑惑,问道:“你这孩子性子冷淡了些,怎么同那两个人聊到一块去了?”

张文龙状似迟疑道:“父亲公务繁忙,有件事儿子就没有同父亲说。”

“什么事?”张相问。

“一月前,儿子在路上碰到李相之子与史侯府的公子被贼人迫害,出手相助,所以与两日结交。”张文龙乖顺道。

张相搁下茶盏,这才看着张文龙,先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告诉我?”又问:“可问清贼人是打哪来的?又是怎么处置的贼人?”

张文龙低着头,答道:“放了。”

张相眉头一皱,反问道:“放了?”

张文龙面上恭顺,继续道:“回父亲,那群贼人是来报复甄复的,也是李家那小子及时救下了甄复,这才轮得到儿子赶到,是以李家那小子让甄复宽恕他们,甄复也就……”

张相皱眉思索,一边抬手示意张文龙起来,一边道:“甄家那位也不像是个良善听人劝的,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听李家那小子的了?”

张文龙站在一边,低眉敛目的,闻言答道:“甄复虽然纨绔,但也是个重情义的,李家那小子比较不计前嫌救了他。”

张相嗤笑一声,道:“不愧是李维的儿子,就是会讨巧收买人心。”李相说完,又看着自己儿子道:“这件事你做的对也不对。”

张文龙一揖,“儿子愚钝,请父亲指点。”

张相淡笑道:“说你对,是指你能救下他们,有你这份恩情,侯府和李维怎么也得顾着些我的面子。说你不对,是指你由着李长安放走那群贼人,李长安他父亲是宰相,你父亲也是,你无需害怕落了他的面子。虽说让放了那群贼人的是李维他儿子,但人家毕竟不到十二岁,要是侯府追责下来,人家当然不会怪自家子弟,也不会傻到去怪一半大孩子,自然只能迁怒到你身上。好在人家没那个意思,不然你这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吗?”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受教了。”张文龙认真道。

张相点点头,又道:“你这孩子懂事,以后还是多跟侯府那小子多来往,只可惜是个二房的,以后没什么袭爵的机会,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儿子明白。”张文龙答道。

张相挥挥手,“行了,我也没什么可交代你的了,去看看你母亲吧!”张相好像还想要说什么,但又忍了回去,只是挥退了张文龙。

张文龙出了父亲的屋子,身边的小厮迎上来问:“少爷还没有用午膳吧?可要先用膳?”

张文龙淡笑道:“不必了,先去母亲那里。”

两人走了一会儿,穿过一片竹林,一座傍假山的小湖,一个亭子……终于到了张文龙母亲的院子。

张文龙的母亲姓虞,是张相恩师的女儿,张相的恩师是前任宰相,现在的太傅,也是太子的老师。

张文龙让下人通传一声,这才进了母亲虞氏的屋子。

“母亲。”张文龙给虞氏行礼。

“瑾儿来了。”虞氏正坐在那里听管家娘子禀报最近府里的流水。

虞氏让张文龙先坐在一旁,自己手里拿着账册,一边听管家娘子的禀报,一边一一核对。

只听见管家娘子缓缓道:“夫人,还有锁幽阁那位新进府的姨娘,老爷近来赏了她好些东西,夫人可以看这一页账册。”管家娘子翻开一页指给虞氏看。

虞氏面色不变,但眉头已然蹙起,张文龙毕竟是虞氏的儿子,还能不知道自己母亲吗?虞氏虽然是书香门第出生,但是父母都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是以虞氏也只读了几本女戒之类的书,认得一些字而已。

虞太傅不是个重女色的,自娶了虞氏的母亲后,除了房里那两个老人,也没有再多纳姨娘,夫妻两也算的上是举案齐眉了。

虞氏从小看着父母恩爱长大,那两个老资历的姨娘也都是尽心的侍候着母亲,是以虞氏对自己未来丈夫的期许也不觉提高了。

虞氏嫁了现在的丈夫后,夫妻两也曾你侬我侬过,只无奈张相不是她父亲,他像大多数男人那般好色,虞氏怀着张文龙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纳了第一个姨娘。到现在加上新来那一个,家里已经有了五个姨娘了。

虞氏恨啊!气啊!可她不敢对着丈夫发脾气,只是是不是刺他几句,偶尔冷嘲热讽一下,每每惹得张相拉下脸就走,这到底是恩师的女儿,他也不敢太苛责她。

丈夫那里发泄不了,虞氏就把气都撒在了这个儿子身上,时不时找儿子抱怨,说什么“生你的时候难产,把我的身子弄坏了,现在三天两头的生病,脸色越来越不好,你父亲厌弃我,你可不能朝着你父亲。”

又时不时安排一些婢女小厮在张文龙耳边说:“老爷最近又宠爱哪个姨娘啊!若是那个姨娘剩下个儿子,怕不是会分了老爷对少爷的疼爱,还是只有夫人最好,夫人只有您一个儿子,又有一个太傅父亲,自然什么都是为着少爷的。”

可张文龙不傻,相反,他是很聪明的,聪明到从不会做于自己无益的事。

虞氏在张文龙还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说,是以张文龙一直对她怀着一丝愧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目前。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是没有安全感,害怕这个唯一的儿子疏远她,可不管他做了什么来安慰她,她就是一直都不相信他。人的信任是禁不起试探的,试探的多了,也就徒留遗憾了。

张文龙坐在一旁出着神,他突然想起了学堂里自己熟识的那几个人,学堂里的人的背景他都是知道的,他一向心思细腻,喜欢早早做好准备。

他首先想到的是李长安,毕竟世界上不会有比李维更好的父亲了,张文龙想起那次去相府拜访,李维的屋子就像他的人,干净整洁,没有一样多余的摆设,屋子里的都是有用的;他又想起李长安的屋子,李长安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那一屋子的有多好,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但其实都是上好的。一个父亲肯为自己的孩子费这份心思,除了李维,张文龙没见过其他了。

又想起徐岩,徐岩的父亲粗枝大叶,却被他同样武将家出身的母亲训得服服帖帖的,徐父是个严厉的,徐母却不喜欢压着孩子,夫妻两因为不同的育儿经较着劲,但到底还是徐父输了,徐母也是个妥帖的,她也退了一步,给徐父留足了空间,是以才养成了徐岩这样的性子。

想起甄复,甄复他父亲一般,但他有个溺爱他的母亲,还有个关心他的姐姐,不然哪里养出他这无法无天的单纯性子。

最后是太史恪,太史恪只是平民出生,按理说他不会与他有太多交集,但这个人有过人之处,就当是自己下了个赌注。太史恪的爹娘都是农民,上面还有个姐姐,只因为太史恪从小喜欢读书,所以一家人就不让他干太多农活,一起供着他读书。不是这样的出身也养不出太史恪这样干净性子。

张文龙垂眸思索着,兀自出着神,一旁的虞氏听完了管家娘子的禀报,账册也核对完了,喝了口茶之后叫自家儿子,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于是起身来到了他跟前。

“瑾儿。”虞氏再次喊道。

发现虞氏突然到了跟前,张文龙一惊,回过神来。

“母亲。”张文龙一揖。

虞氏扶起他,只是问:“这是怎么了?叫你几声都没有答应,可是国子监的课业太重,没有休息好?”

“没有,儿子刚刚就是想起上午夫子的讲学,这才出了神,让母亲担心了。”张文龙淡笑道。

“嗯,用功些是好事,史侯府那个甄复与你是一个学堂的吧!那孩子纨绔,你可要离他远些,仔细被带坏了性子。”虞氏笑道。

“母亲说的是,儿子知道了。”张文龙答道。

虞氏沉默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看着这个越长大越陌生的儿子,心里有些难受,揉着眉心问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越大越木讷,小时候还喜欢同母亲说话些,现在母亲不问你你就不会与母亲多说一句话。”

张文龙低着头没有答话,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虞氏满意的微微点头,以为儿子是在反省。

可她不知道,也没有看到,张文龙嘴角那一抹克制的嘲讽。

张文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总喜欢粘着自己的母亲,可他的母亲呢?

他说:“母亲,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是两位姨娘专门给我做的。”

他的母亲说:“你是个男子,当以学业为重,衣饰这样的事是女儿家注重的。”

他说:“母亲,我们学堂里有一个同窗可有意思了。”

他的母亲说:“我是送你去国子监玩的吗?”

他说:“母亲,今天夫子又夸我的画画得好了。”

他的母亲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学习画艺只是用来陶冶情操的,夫子赞扬你是好事,但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他说:“母亲,我跟您说,我们夫子可厉害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他一下就解释清楚了。”

他的母亲说:“你这孩子,尽说些废话,国子监的夫子都是陛下亲自选的,哪能没有些真本事?”

……

张文龙原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渐渐地也就淡了向母亲倾诉的心思,每每忍不住要开口同母亲说话,就不免将要说的话在心里细细咀嚼一遍,省得又自讨没趣,母子两个都不开心。

后来就变成了虞氏与张文龙一问一答,虞氏不问,张文龙鲜少说多余的话。

他的母亲问:“学堂里有没有处得好的同窗?”

他答:“都是君子之交,母亲说过,学业为重。”

他的母亲问:“给你新做的那几件衣裳如何?”

他答:“合身,多谢母亲。”

他的母亲问:“最近学习可还顺利?”

他答:“一切都好,谢过母亲关心。”

……

虞氏觉得儿子越来越疏远她,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不会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的不是。她自以为关心儿子,可她的儿子现在正饿着肚子同她说话,她也是不知道的。

张文龙回过神,跪下向虞氏请罪,“是儿子的错,儿子木讷,不能够讨母亲开心。”

虞氏有些失望,只是看着他叹了口气,“好了,你下去吧!不用再陪着我这个啰嗦讨厌的母亲了。”

张文龙惶恐道:“儿子不敢。”

虞氏揉着眉心,摆摆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张文龙这才行礼告退。

张文龙会嫉妒李长安,嫉妒徐岩,但是没有用,这样的嫉妒只会让他觉得厌恶憎恨,因为这表明他一直都放不下这些。

可这有什么用呢?他从下就安慰自己不要难过,因为夫子说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一直相信,父亲母亲都是在意他的,他们只是对他的期望太高。

后来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他知道了夫子说的不一定就是对的,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可是没有办法啊!他可以不在意父亲的冷淡,不在意父亲的唯利是图,可奢望着母亲的爱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一样,这是他的本能啊!

张文龙走出母亲的屋子,小厮上来问:“少爷,可要用午膳?”

张文龙摇头,脸上浮现了一丝真诚的笑容,“不必了,你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国子监有假,我要出一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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