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桂吐口

李璟李琛和殿前司三人审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太极殿西偏殿内室里，一点刑具未用她便招了。

“策王爷，您快去救王妃啊！那牛角梳上有毒！王妃会没命的！”膝行过来抓着李琛衣襟哭喊的她还算未丧尽天良，李璟冷笑，一脚便揣她心窝上，“你不忍心害皇嫂，怎得忍心害我母妃？”

“就你这没劲样子，正配许侍卫！”青萝笑道，烟萝却愣了，“不许提他。”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烟萝口吻平静，仿佛那几千个枯燥日夜同自己无关。

“你问你烟萝姐姐啊，”齐钰帮她指，“她可是在这儿守了十年了呢。”

“王妃，咱们终于出来了！”马车行在御街上青萝高兴的了不得，“从前我只知道皇宫是全天下顶富贵顶繁华的地方，觉得那儿处处都是好的，如今就住了这十天，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那些宫女太监一天天都守在那四四方方的天里，可怎么熬啊？”

这些通通都是小事，大事是，他得日日下朝便出宫去，再不能来见齐钰，连她消息也只能通过李璟知道一些，好在，七日后，瑞嫔终于醒来，太后为了自己孙儿的婚姻美满，亲自命斓殊来瑞华宫侍候，齐钰终于出宫了。

为了坐实自己见色起意，李琛一路都是搂着灵桂的小腰，抚摸着她通红的小脸，“灵儿，不哭，本王定好好疼你！”

李琛领上灵桂马不停蹄的滚，李璟一边劝父皇息怒，一边帮腔劝和李琛，又演了一出戏码。

为叫暗处的人放心，李湛甚至在太极殿前亲自赏了李琛两脚，“为了一个宫女！全然没了皇子体面！滚——”

“儿臣领命。”李琛一夜都糊里糊涂，他本以为灵桂会咬出盈月，没想到是赵嫔，更没想到对于盈月不是凶手这件事，父皇李璟都很不诧异，仿佛一早就知道一般，而且两人一言一语，讲的全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回事。

“自然要从长计议！”李湛拍着折子坐下，“灵桂便还是带回策王府吧，琛儿，你好好看管着，别出了错漏。”

“父皇，赵嫔娘娘久居深宫，哪里能得到我朝太医院和皇商都难寻到的毒药？又如何能挟持远在边境的灵桂兄长？陷害拓跋和亲公主事关重大，此事必得从长计议。”李璟再拜，“请父皇圣裁！”

“对峙？”李湛冷笑，“凭什么？就凭一个宫女几句指控？就凭不知落在羡鱼池哪块淤泥里的药瓶？就要四品嫔前来对峙？她会认？你拿什么让她认？”

“陛下，是否召赵嫔娘娘前来对峙？”沈冲果然是个急性子。

“父皇息怒！”两人跪倒，“父皇万万保重龙体啊！”

她要毁朕一年来的心血？要断了朕的北方长城？”

李琛李璟站在殿中，灯火通明，龙涎香气味浓烈，李湛披着衮服袍，气急站起，“她要做什么！

“儿臣不知，但灵桂确实是如此交代，她将毒药涂在牛角梳上，趁母妃在屋中同儿子说话的时候，将剩下的毒药都投在那碟乳糕中，因为对母妃心有不忍，所以那牛角梳上毒性并不猛烈，不至即刻要了母妃性命，也是因为乳糕毒性太烈，叫太医瞧出了破绽，另一则，她那日因为被赵嫔拦在御花园中叙话，未在内殿侍候，不知道盈月公主心性赤诚，她做的乳糕自己一点没留都送到瑞华宫中，同母妃说话时她也吃了不少，更残留了半块乳糕在碟子里。”

“赵嫔？”李湛手里御笔难提，“她又要做什么？”

“罢了，你若不愿说，”还不等李璟说完，灵桂泪落不止，哽咽喊道，“是赵嫔！是赵嫔让奴婢这样做的！”

“她侍候我母妃多年，在瑞华宫也受尽了冷眼，一直本分踏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内廷是怎样的地方，九尺男儿进去都熬不住，何况是她？”李璟起身，“母妃若醒着，也必舍不得。”

内廷那边还依着盈月是凶手追查，长线还等大鱼咬钩，这边一个小丫头还需暗审，留作人证便好。

“你若不说，我立刻就要了你的性命，再查到你哥哥一并了断了他，你拼死护的主子届时会不会拼死留你哥哥一命呢？”沈冲面对她的絮絮叨叨很没耐心。“王爷，直接拿到内廷去，刑具一上，便是牙上套了锁，也便给她撬开了。”

“我只有哥哥了，我不能说！”

口中喃喃，“我只有哥哥了——”

“是......”她抬头就要供出幕后主使，却又猛地停住，“不，不，不！只要我说出来了，那人定会杀了哥哥！我不能害了哥哥！我只有哥哥了。”

“此刻无需舍近求远，”李璟蹲下来，平视灵桂道，“既然你是被迫无奈做出这般举动，你定也不愿看瑞嫔娘娘今日惨状，也定想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是谁逼你做的，大可交代，只要拿到解药，救了母妃，本王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军营吗？那便将名字写下来报兵部核查便是。”殿前司沈冲道，“若不然查刑部案底，也该一清二楚。定能找到主使之人。”

“灵桂是抄家罪奴之身，她的哥哥应已充军，只是不知在哪一支军队中了。”瑞嫔严谨，这些人入瑞华宫侍奉时身家已经被核查过，李璟那时还未长成，住在瑞华宫中，自然也都知道。

“你的哥哥？”李琛问她，“你哥哥在盈月手上？”

“王爷，王爷——”她头磕在青砖上，肩膀耸动的厉害，已经泣不成声，“奴婢不知这毒如此厉害！奴婢不想害娘娘啊，奴婢是被逼的！奴婢若不做，奴婢的哥哥便会死的无声无息！奴婢只有哥哥了！”

“少男少女互相倾心多正常的事情啊？许擎又不是不可靠的人，你要愿意，我很乐的成全你们啊。”齐钰撞撞烟萝，“要不要？要不要试一试做一回许夫人？”

“王妃，快到王府了！”烟萝避而不答，只撩帘看外面街景。

“啊？”齐钰愣住，“不回王府，我们去共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