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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坐在阑干上,向远处眺望。
朝云聚散间天际红了一点,红日便在那云层中半掩半露,以薄云作面纱,推搡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露出面目。
霞光瞬间染了一层,再逐渐晕开,成了暖黄。
待朝阳全身跃出,山林尽显,已是不能直视。
于是她墨眸微闭,稍稍低眉,瞧着树上几只鸟儿正唱小曲。
今日晨风不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身上衣抉飘飞,青丝也遮住了视线。
直到密林之上出现了一道身影,紧握阑干的手才蓦地松了,取了发带将头发束好。
子佩到了跟前,仰头与祁殊对视着,却不说话。
另一边子矜也走了上来。
沉默之间,子佩的眼眶红了一阵,又忍了回去。
“他在哪儿?”终究还是祁殊先开了口。
“城中被封锁了消息,几乎无人知晓。我到处打听,才从一位大娘口中得知……二公子昨夜已经被抓走了……”子佩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祁殊反常的冷静,接着问道:“被谁?抓去哪儿了?”
“说是城主府里的人。”子佩顿了下,“后来我去城主府查探一番,府中上下看守严密,我蹲了很久都没看见二公子和舒画。”
墨眸微垂,祁殊抬手按着太阳穴,“府里还剩下什么人?”
子佩思索片刻,然后道:“那些人都人高马大的,不像是一般的家奴。”
祁殊微微颔首,一跃而下,“那我便去一趟。”
子矜立马上前,屈身道:“殊公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们去。他们定是在那设了埋伏,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子佩也连连点头,“还是我和子矜去吧。”
祁殊深吸了口气,胸前稍有起伏,“你们两个应付不来的,我得去。”随即一笑,朝着子佩道:“前几日你来的时候不是带了我以前的扇子吗?帮我把散了的那把拿过来。”
子佩犹豫再三,“殊公,你真的……”
“真的要去。”祁殊打断道:“其中有很多缘故,但我现在不想一一解释。”
“那好。”子佩看了子矜一眼,随即抬腿到屋里取东西。
祁殊看着子矜忽然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
“什么?”子矜心下一惊,喊道:“绝不可以,殊公你绝不能一人前去!这与送死无异!”
墨眸微弯,祁殊道:“子恒和良尤死的时候,我就像沉在水底一般,睁不开眼说不出话,若不是祁玙和你们还陪着,我当真是憋都要憋死了,所以现在我格外地害怕你们二人也会遭遇不测。”
见子矜要开口说话,祁殊又道:“你们不是能武的人,还不如守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不……”子矜顿时红了眼眶,“殊公关心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不说我,就说子佩,他都绝不可能答应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
祁殊笑了笑,“所以我才支开他,想让你劝劝。”
子矜摇了摇头,“我也不愿,哪怕帮一点也是帮,就算最后死了也绝无怨言,若要让我隔岸观火,我做不到。”
听罢,祁殊长舒了一口气,瞧着越来越旺的日头,道:“不瞒你说,我和祁玙这两条命是别人舍的,那次生死之后,我确实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日子,但对于死,却是看开了。”她侧过头,笑看着子矜,“算我拜托你,就留在这里。我真的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你们。”
察觉到一股翻涌的酸涩涌上心头,就要奔出眼眶,子矜握拳狠狠掐着手心,低着头没有说话。
片刻后,子佩取了散了架的银制扇骨出门,还没到这二人跟前,便感受到了不同的氛围,“怎么了?”
祁殊一把取过那九根扇骨,脚尖一点,身影迅速从眼前掠过。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子佩愣了一下,才叫喊道:“殊公!”喊罢,便要追上去。
谁知子矜抬手拦下了。
子佩瞪着眼睛看过去,“你拦我干什么?殊公就要走远了!”
“别去。”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极其艰难。
“别去?什么意思?子矜你怎么回事啊?”子佩诧异地往祁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子矜,“你是要让殊公一个人去?你疯了?!上一次周庆义没能得手,这一次他能放过二公子和殊公吗?!我们怎么能看着殊公去送死啊!”
“别去。”子矜依旧重复着这两个字。
子佩走一步,他便拦一步,随即怒道:“你是不是怕死!你要是怕死你就呆着!我一个人去!”
“子佩!”子矜这一吼,着实让子佩静了下来,于是他接着道:“等着……”
这时子矜抬起了头,那双红的像渗出血似的双眸蒙了一层水雾,泪水在抬起头的那刻瞬间滑落。
子佩从未见过他这样,直到他后面这句,子佩才突然明白了。
“殊公让我们等着他回来!”
二人对望,寂静无声。
在城主府仔细查探了半个时辰,才算弄清楚了其中情况。
祁殊观望着那间被环绕得密不透风的屋子,轻声移步到后墙。
后墙处有四个人守着,祁殊运力,以扇骨划开三人的喉咙,血立刻汩汩流出,声音都发出不得。
另一人的双腿打着颤,还没来得及叫喊,祁殊便握着扇骨近身,直逼喉咙。
“你……你……”那人想说出祁殊的姓名都说不出,他自己都没想到一届粗犷男儿,竟被一个女子的气势压到不敢出声。
她沉声问道:“屋子里什么人?”
喉结上下滚动时,他还能感受到扇骨冰凉锋利的尖端轻轻划过,像随时能划拉开一道口子。
见他还是不敢说话,祁殊稍稍将扇骨挪了一分。
“赶紧说。”
他这才敢大口喘气,道:“是原城主府里的下人。”
“祁玙呢?”
“被押回阳城了……”
“谁押的?舒画又在哪儿?”
“是舒城主的父亲,也就是舒大人押的,舒城主现在也正在被押往阳城。”
“为什么去阳城而不是在此地设埋伏?”越问越觉得不耐烦,祁殊添了一句,“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否则小心你这条命。”
他咽了口唾沫,“舒大人本来是想以二公子为饵,引诱你过来,但是听闻上次你们二人从上千号人的手里逃了出去,现下这城主府里没多少人手,便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舒大人连夜将二公子和舒城主一同押回了阳城,就等你过去。”
祁殊乜了他一眼,“没了?”
“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忽然扇骨逼近,直从颈边擦过。
他捂着脖子,心都快蹦了出来,着实像经历了一场生死。
“多谢不杀之恩。”眼见着祁殊推门而入,他在临跑前还道:“我劝你别去,躲远点还能好好活着。这句话当做还情。”
待她回头时,这人已不见踪影了。
祁殊将屋里被绑着的家奴丫鬟都放了,随即从马棚里牵了一匹马,片刻也未停留的朝阳城去。
三日后的深夜,祁殊抵达阳城。
这几日她一直沿途寻找祁玙他们的踪迹,但都未果。
因眼下身份不便显露,不能四处打探消息,此时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迟苏了。
迟府四周明里暗里都藏了不少人,但此刻夜色正浓,祁殊偷溜进去还是易如反掌的。
她从花圃中走,瞧着书房里亮着灯,便一个箭步冲过去,再反手关上门。
声响惊动了桌案前的迟苏,他抬眼看过来,随即愣住了。
虽然现下的祁殊戴了面纱,但是只一眼,迟苏便认出了是她。
他低声道:“祁殊?”说着,他立刻起身,却没走过来,而是将另一侧的窗户关上了。
迟苏的神色有些紧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该在玉城外吗?”
祁殊揭下面纱,道:“看来你还不知道,祁玙被抓到阳城了。”
“什么?!”迟苏瞪大了眼睛,“何时的事情?”
“三日前。”祁殊叹了口气,道:“我寻了一路都没找到什么线索,况且阳城里的眼线多,我不能四处走动。所以这才冒险来找你。”
迟苏皱了下眉,随后道:“这事交给我,你别担心。”
祁殊笑了笑,“麻烦了。”
“什么话。”迟苏嗔怪道。
路途颠簸几日,祁殊的身子骨像是要散了架,拿了块软垫垫在椅子上,慢慢坐下,随后她才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迟苏,他变得精瘦了,眸子也暗了。
“最近辛苦吗?”祁殊问道。
又坐回桌案前的迟苏将头从满桌文书里抬起来,“还行。”
也就是这时,一句关心猛然将迟苏一直游离在外的神魂拉了回来,想起了面前这人是个女子,他道:“你……真的是女子?”
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让祁殊怔愣了片刻,随即笑道:“是啊。”
“那你为何长得同男子无甚差别?九年来我都未察觉出。”迟苏皱着眉。
祁殊掩面一笑,“这事说来话长。”
迟苏轻哼一声,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
他这神色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迟苏,祁殊不免有些心酸又开心,“我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
“你哪是怕我接受不了,你这是当我傻子呢。”
“没有没有……”说着,祁殊就要站起身,到他跟前解释去。
可这刚一抬屁股,就要牵动了全身筋脉,疼得祁殊直龇牙咧嘴。
见状,迟苏立马起身走过来,扶她坐下,“屁股都要开花了,还乱动什么。”
相望一眼,二人立即笑了出来。
这是头一次,祁殊被迟苏抓住了话柄,落了下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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