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烈酒，你喝慢些。”张宜宁小声说着，稚气未脱的俊容显得很老成。

楚剑抿了抿嘴，一副豁出去的气势，“咱男人大丈夫，喝酒就要大口喝！”

他说罢一口气灌下，白净的小脸当下变得酡红，竟是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阿萱拿走的银票是假的，而且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估计母亲最少还有一百多万两流动奖金，约莫二百万两不动产，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变卖。”楚骄说完，想起楚剑和楚钰，笑咪咪地说：“你们两个放心，该你们的财产我将来会还给你们。”

齐欢夹了一个水晶饺子给她，“你的部署非常缜密，我也是根据你的计谋举一反三制定战略，如今我们想捉的鳖已经全部游出来，只待收网。”

“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可行？什么都是我说，你就应两个字。”楚骄并非不满，而是想听听他的见解。

“没错。”齐欢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包括过去，现在。

既然在场都是自己人，话匣子也打开了，楚骄继续光明正大地说：“韩王与楚萱用计想弄走我母亲的私产一事你也知悉吧？”

“知道，太子将其中三百两上缴国库，留下二百两私用。”如此大笔的银子流向，齐欢当年即使年少，但也一清二楚。

“我记得我父亲当时把我外公支持他的五百万两银子赠予太子，你知道这事吗？”楚骄提起此事，是因为担心齐欢钱银不足以与朝廷抗衡，毕竟谁的银子更多谁的武器和粮草更充足，打仗大多时候难以速战速决，旷日持久比的就是财力。

蒙在鼓里比知情内情更好，由他来背负即可。

只是有些担心楚骄会怪他残忍，他会尽量减少流血牺牲，再说从见面到现在观察她的态度，钱凤定然还没将老丈人的死因禀告她。

齐欢笑而不语，亲自将李叔呈上的白雪似的米饭端到她面前，再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腩到她的菜蝶子里才道：“放心吧。”

“外事我不问，可我希望你可以稳妥些，一起白头到老总比一起上断头台的好。”楚骄凝着齐欢小声说，坚定的语气说明她的态度绝对的支持。

楚骄的心怦怦直跳，齐欢的意思很容易理解，相信他绝对有七成把握才敢起事，但也很担心，因为这一刻提前十年到来，其中蕴藏的变数怕是难以把握。

他后面的话有些吞吐不清，但齐欢和楚骄能听得明白。

张天博脸色微变，“世子爷觉得时机成熟？气数未尽，若是，恐怕危险。”

齐欢意味深长地说：“送我上青云。”然后举起酒杯敬门外的夜空，再一饮而尽。

她得给张天博几分薄面。

楚骄心情慢慢变好，侧头问齐欢，“你说皇帝派你出征是何意？”

“但凭大小姐安排。”楚骄霸气侧漏，大家唯命是从。

她断定望月堡里的人尚一概不知。

齐欢是个“死人”，绝不能走漏风声。

楚骄马上换了个态度，望向他笑道：“这个你得问齐欢，或者直接说说你的见解，而且我得告诉你们一件事，即是今日进入望月堡的人，未经我许可一个都不许下山，另外会有护卫在周围布防，擅自外出格杀勿论。”

张天博对楚骄不由得心生敬畏，顿时生出一种与她谈论“天下”这盘大棋的兴致，笑道：“老朽敢问大小姐认为皇上派世子爷出征是何意？”

“我听进心里去了，阿姐放心。”楚剑哪里能一下子摸透这话的含义，但他会放在心里，迟早有一日会懂得其中的含义，成为大秦的脊梁。

楚骄缓缓道：“战争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未到迫不得已，英明的君主绝不会劳师动众。”

楚剑连忙点头。

楚骄注视着楚剑，“我再跟你说一句话，你听好。”

她需要给张天博一些警示，并给他指一个正确的方向。

因为楚剑现在还算一块洁白无暇的美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良师益友的态度对他影响甚大。

楚骄之所以在餐桌上说，原因不仅是立刻要楚剑认真思考自己说过的话，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更是说给作为他半个老师的张天博和同伴张宜宁听。

楚钰不说还好，一说楚剑眼眶立刻红了，“对啊。”

楚钰偷瞄齐欢，发现姐夫眼中有些赞赏之色，心里松了口气，不过阿姐在众人面前教训剑儿不太好，“阿姐，下次咱们悄悄说吧，剑儿也要面子呢。”

她说话时，大家连夹菜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若你将来长大不适合领兵，还是好好吃喝玩乐，或是当个读书人，少沾血腥。”

楚骄目光变得严肃：“我懒得和你解释或者灌输什么生命可贵，你这趟出来不仅要避祸和读书，更要抽空随张先生出去乡村走走以增长见识，底层百姓生活如何，若然发生战争又会如何，他们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若敌人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你会如何？下个月你九岁生辰时写篇策论交给我。”

楚剑正在啃酥炸排骨，闻言望向长姐，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阿姐，本侯爷说得没错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楚骄有东西垫肚子后，吃食的速度放缓，潋滟的眼波飞向楚剑，教训道：“剑儿！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知道在干什么玩意，先前说什么来说，永绝后患？”

“大小姐放心，老朽会与李叔他们好好相处。”

总归是双赢的局面。

张天博爷孙即使不能遇见楚骄，也有赵其韶为其出头，只是随楚剑一起，张宜宁会得到更多的乐趣，活得更洒脱淡定。

李叔现时不在，他见楚骄爱吃鸡，厨房只烧了四只，恐怕不够，连忙又去吩咐厨娘再烧两只。

楚骄听后非常满意，“有劳张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李叔说，他主管望月堡诸事。”

张天博露出老怀安慰的神情，捋了几下山羊须，说起楚剑和张宜宁在此间的学业安排。

张宜宁不慌不忙起身下拜：“谢世子爷和大小姐赞赏。”

楚骄抬眸瞥去，赞的张宜宁吧，“宜宁与剑儿一静一动，互补所长，我也觉得很好。”

齐欢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阿骄眼光真不错。”

楚剑拒绝，还拍胸口说自己没事，又让张宜宁一起喝，区别是张宜宁喝下一杯烈酒后，脸不改色。

楚钰取笑他，不过从桌底给他递了解酒的药，然后用动作示意他吃小半颗。

楚剑楚钰还没答，齐欢已经开口：“粮草之事阿骄不必操心，我已经早有准备。”

他不是个喜欢算计的人，但十分喜欢看着那些算计自己的人落得凄惨的下场，作为一个强者，怎么会缺银子？

楚骄已经吃饱，点点头再望向张天博，“先生，朝中局势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如果你们不知内情的话难以推测目前真实情形。虽然大家是自己人，也在望月堡内避世，但我也不方便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