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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半晌顾君尧终是忽的轻笑出声，紧接着抿了口茶，力道有些重的将白玉茶盏掷在桌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夜卿说的这些，朕并未切身亲耳听到，大多都是通过别人复述得知的，因而会遗漏掉许多细节，所以并不知晓此事的真实情况，自然也就不晓得夜卿先前口中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顾君尧的这话是想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所说的存有怀疑的态度么？

夜璃下意识想反驳，想告诉顾君尧他这辈子都可以信她！她永远不会对他不利...

可话到嘴边，夜璃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顾君尧的接下来的话给硬生生逼退，再无法开口说出...

只见顾君尧薄唇轻启，道了句“何况。”

而后顿了顿，抬眸看向夜璃，勾了勾嘴角，接着道：“何况，百姓说的不错，夜卿不是确实闭门不出了么？这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朕与皇后么？”

“是，臣是这么做了！也确实是因着陛下和娘娘的原因！”夜璃不否认，“可是陛下，你该知道臣的为人不是么？臣本意绝不会是想给陛下和皇后造成什么困扰。”

“夜卿的为人？”顾君尧笑了笑，扭头注视着冷宫的方向，有些怀念的说道：“朕以前确实知道夜卿的为人...”

“可是...”

就在夜璃因顾君尧的回答而得到一些安慰时，顾君尧却话锋一转，“以前只看是否是合乎自己喜好、完全不在乎对方身世如何的夜卿，现在不也说出尊卑有别的话来了么？”

顾君尧紧紧盯着夜璃的眼睛，“人啊，都是会变的，夜卿自然也不例外...”

顾君尧说这番话时有些咄咄逼人，成功的让夜璃愣住了，夜璃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这些杀人于无形的话竟是出自自己真心相对的人之口...

好一会儿，夜璃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陛下不信臣？”

顾君尧端起茶盏，抿了口有些凉了的茶水，选择闭口不答。

见状，夜璃垂眸低低笑了几声，这几声笑里似乎饱含了无尽的心酸，似乎也笑尽了夜璃此时对顾君尧存在的一切情意...

而后等夜璃再次看向顾君尧时，她已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就好像无论顾君尧再说出什么让人难过的话来，都再伤害不到她。

“臣知道了。”夜璃像个规矩本分的臣子，对着自己的君王万分恭敬的说道：“抱歉，因臣的任性给陛下和娘娘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臣自知罪该万死！可还请陛下看在臣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臣！臣自请革去一切官职，在家面壁思过。”

说罢，夜璃也不管顾君尧是何种反应，“嘭”的跪地，冲着顾君尧叩首行了一礼，而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夜璃的态度在顾君尧看来，那是十分的决绝。

让顾君尧觉得，他和夜璃之间好像从此刻起横上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且任他们日后如何努力都再无法填平...

想到这里，顾君尧握住茶盏的手不断收紧，直到关节泛白没没有住手，直到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响起，白玉茶盏在顾君尧手中四分五裂，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他才慢慢松开手，也才慢慢回过神来。

事态的发展本不该是这样的...

自他成为皇太子起，或者说自他知道母妃之死的真相时起，他同夜璃就没有再能如儿时一般毫无芥蒂的好好坐下来谈天说地，他们之间随时随地总有各种事情耽搁着...

今日夜璃来，他很高兴，原本想和她好好说说话的。

可怎的就发展成了这种局面？

流言之事，他根本没有怪她的意思，半点儿也没有！

且不说夜璃向来光明磊落，从来不是那种会在暗地里使手段的人。何况就这件事来说，确实是他不守承诺、对不起她在先！他又怎么还会如此过分的反去怪她...

顾君尧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因着什么缘故，早已习惯不喜于色的自己今日却控制不住情绪！

且怪今日诸事不宜，不适合见面。

还有，他这辈子怕是注定要对不住夜璃了。

感情这种东西，拥有百般形态，谁也说不准。

心头的悸动不假，所以他或许是喜欢夜璃的！可是相比于美人，他觉得这江山更为重要。

只有无上的权利，才能让他心安...

至于夜璃年少时对他的种种好，他会在日后百倍千倍的补偿给她。

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官位爵位，她想要的，只要在他能力范围里他都会给她！

除了这注定要欠下的情...

毕竟他毕生的夙愿，是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那个人，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才能无人可欺、无人可负！哪怕要他无人可信。

也不对，至少...

顾君尧望着夜璃渐行渐远的背影，夜璃能让他信...

顾君尧就这么注视着夜璃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起驾回了自己的寝宫。

...

夜璃自离开御花园就一路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于是一个不留神在转角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赵晋暄。

夜璃也没来得及看是谁，连忙说了一句对不起，待赵晋暄出声，夜璃才发现是他。

见差点把自己撞倒的人是夜璃，赵晋暄心里哪么一丝丝不悦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只听见他十分温柔的问到，“没事吧？”

夜璃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没事。”

忘了说了，状元府与镇国公府比邻，相隔不远。

所以这两年来，赵晋暄时不时会来国公府同夜璃探讨兵法之类的。

而夜璃也时常会去一去状元府，毕竟赵晋暄作为状元郎，文采斐然，对正努力学习知识的夜晨多少会有帮助。

如此一来二去的，加之脾性差不多又趣味相同，夜璃同赵晋暄便建立起了很深厚的友谊来。

回过来，赵晋暄见夜璃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遂把她往角落拉了拉，避免再撞到别人或是被别人撞到。

赵晋暄的意图很明显，夜璃抬眸轻声说了声“谢谢。”

小事而已，赵晋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