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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鱼堂的其余两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过头望向俨然已成为这支队伍主心骨的南夏,神情惴惴不安地期待着南夏的回答。
毕竟哪怕出门的历练经验少,他们也还是听过老生常谈的一句话。
行走在没被规矩束缚的地段时,最危险的往往不是那些择人而噬的野兽,而是在路上遇到的陌生的修行者。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接近你的目的是好是坏,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在遭遇难以对抗的怪物时果断舍弃你逃跑,之后还大摇大摆地回来,收拾你尸体上的物件。更有甚者,当这些陌生人判断出你有那个值得抢掠的价值,你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那或许几句话之后,你就会曝尸于荒郊野岭,世间再无人知晓你的踪迹。
没人会那么天真的相信,自己出门在外可以到处碰上南夏这种不求回报也会慷慨相助的闲人,顶多暗自祈祷,希冀自己不要遇上对自己有所觊觎的恶徒。
但是在这迷宫深处,早就有前人对这座迷宫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那些渴望一夜暴富,功成名就的修行者,早已如同嗅到尸体香味的鬣狗,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以蚕食饱腹的血肉。而他们这些相对而言,可以说毫无自保之力的年轻修行者,自然就是最新鲜肥美的饵食,在那些老油条的经验与心智面前,他们这些刚刚离开巢穴飞行的雏鸟是那样软弱无力,只能把所有的期待与恐惧,都集中在南夏身上,用以稍作慰藉。
面对三人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南夏脸上倒没多少波澜,对于那即将相遇的未知修行者,还有一份稍微打趣的闲心,优哉游哉地说道:“不用这么慌张。出门在外,肯定是要碰到别的人的,与其打一开始就把别人想象成洪水猛兽,还不如心态放轻松一点,想想是否可以从别人口中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反正就咱们这些人身上的物件,能有谁看得上眼。俗话不说得挺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尽管作壁上观就是。”
青鱼堂三人虽然觉得南夏想得过于美好,但是人家看上去也是有悠然自在的手段,便按捺下怀疑的心思压住不想,与南夏一同等待着那未知修行者的到来。
过了片刻,在通道的深处逐渐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听步伐的间断与声响,应当是个体格高大的成年男人。当脚步声途径临近的拐角,声音的主人仿似察觉到了南夏这边的动静一般,脚步稍滞,留在原地思考一番后,果断地改变方向朝着南夏四人的位置缓缓走来。不一会儿,在莹草的光线照映下,逐渐显现出一个陌生人的身影。
正如南夏先前所想,来者确实是一个身形雄伟的男人,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胸襟敞开,露出下方那满是疤痕的健硕胸膛,看着就有种从无数厮杀中存活至今的煞气。男人的模样也算周正,头发剪短,胡茬仅在嘴部边缘浅浅一圈,一如演义小说中描绘的那种光明磊落的大侠模样。当他见到了驻留在原地并无移动的三人,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豪迈的笑意,声如洪钟般大声说道,听得在场四人都有些震耳欲聋。
“哎唷,没想到啊,竟然在这种鬼地方也能碰巧遇上志同道合的道友,这可真是某种天赐的缘分。对了,我叫姜大轩,不知几位小兄弟都是怎样称呼?”
南夏稍微打量着名为姜大轩的男人一眼,内心有了些许想法,但此时此刻也不表现出来,反倒毫不见外地朗声说道:“我叫南夏,是北城区青鱼堂的弟子,而他们是我的师弟妹,依次分别是林临风,林临樰和李潇然,受师门之命来到这座遗址中找找是否有遗落的宝贝。倒是姜大哥,看你先前的来路,应该是已经到了离迷宫最深处差不多的地方,不知可否告知一下我们,在前方有着何种事物?”
“哦?”姜大轩眼眸内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他还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会是这般不客气,竟然一开口就提出了这样直白的要求。这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少年刚从宗门出来,并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说那脑子里灌进了太
多水,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以及江湖规矩也是不懂。再加上他刚才来这之前,曾用神识查探了一下这边四人的修为,发现这里除了三个一境的小兔崽子以外,还有一个半点修为都不具备的普通人,这样的成员配置在这座迷宫内可谓是只有白白送死的份,这就更让他心有不屑。
只是不屑归不屑,他还没有彻底摸清楚这群人的来路,毕竟能让一个普通人上来侃侃而谈,而修行者在背后一言不发的队伍可是罕见。他既然偏离了原本的目的地来到这里,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与原因,就不希望这群人之中有他掌握不了的不安因子,于是他脸上尽量挤出个慈眉善目的笑容,像长辈关怀后辈一般说道:“在回答南小兄弟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一个疑惑想要南小兄弟你帮我解决。我姜大轩虽说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但在霄越城这边闯荡了这么久,也有个四境的牢靠底子,在霄越城这边也算是有些薄面,走在街上也是能被熟人尊称为一声姜哥。”
“但是啊,哪怕是这样的我,要来到这座迷宫深处,也花费了不少的钱和人缘,中途杀死过的灵兽更是不计其数,历经好几次生死交加才勉强来到这里。可是有件事就很奇怪了,你说你们几个要没修为,要没人缘,到底是靠了什么手段才来到这里?我想你们不会是偷偷摸摸跟在我的身后,让我在前面打生打死,然后你们就在后头开开心心地捡漏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有些话就必须得搁在这了。”
南夏仿似听不出姜大轩话里行间隐藏的意思,继续装傻扮愣回道。
“姜大哥你可真是风趣,我们四人只是运气好了那么一点,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力不能及的灵兽,误打误撞地就来到了这处地方。况且啊,如果不是遇到了姜大哥你这种大修行者,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这座迷宫深处,还以为自己还在外围盘旋。姜大哥你也看得出来的吧,我们这四人至今为止还是两手空空,而且身上虽然换了趟崭新衣裳,但里面早就已经遍体鳞伤,还真没姜大哥你说的舒适快意。”
姜大轩脸色稍冷,显然没想到这少年会是这般不识趣,需要自己敞开天窗说亮话才行:“哈哈,南小兄弟你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你姜大哥好好教导你一下出门在外该学的道理?我客套话也不说了,你们四个人,把一路上找到的值钱东西全给我交出来,作为顺着我开垦出来的道路走的路费。还有,我可不相信你们来到这迷宫深处没有靠什么宝贝,把其中的缘由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全数交代。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强行征用我该收的费用,到时候,谁折断了腿,谁没了根手臂,离开这迷宫之后可别说老子没有提醒过你们。”
“不会吧,姜大哥你这是敲诈啊,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修行者,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南夏的脸色露出一丝慌张与混乱,仓促地继续说道:“而且姜大哥我之前不是说了嘛?一路上干干净净的,我们也拾漏不了什么值钱东西,身上有的也就只有宗门派发下来的制式长剑,丢到外面也卖不出几个钱。再说了,青鱼堂这个宗门虽说可能确实不入姜大哥你的法眼,但也算是在民众中有些优良口碑。还请姜大哥你看在咱们青鱼堂的招牌上,放过咱们这些不慎来此的年轻人,咱们不值得姜大哥你浪费时间。”
姜大轩嘴角咧起一抹戏谑,很是享受南夏此时那吃瘪的神情,嗤笑着说道:“南小兄弟你就别拿青鱼堂这种没听过名字的宗门压人了,不仅听都没听说过,而且在这种地方,你以为宗门可以给你们带来什么安全感?不过呢,我姜大轩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修行者的难处,回去给宗门责罚了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我这有个提议,我在前边啊找到一个没开封过的房间,稍微走进几步就发现里边有着不少陷阱,处理起来可真是麻烦。如果你们可以帮我以身涉险进去触发一下里边的机关,我也不是说不能够把先前的账单一笔勾销,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
主意?”
“这好个屁啊?”青鱼堂的三人心中发出悲愤的怒吼,但对四境修行者的畏惧却让他们发不出任何言语。直到这时,他们终于知晓了这名为姜大轩男人的目的,显然是在那个房间吃瘪以后,想出来寻找可以充当替死鬼的别人。假若找到的人境界相仿,那就去诓骗他们无知地卖命,而境界比自己低的,就像现在这般赤裸裸地要挟,丝毫不加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暴虐。然而如今已是这种情况,虽然他话里行间听起来像是询问的感觉,但实际上那种一言不合就要强行出手的氛围已经充斥着整片空间。他们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南夏可以找出理由去推诿掉姜大轩的强求,然后马上舍弃掉最初的想法尽快离开这里。
至于正面强硬地拒绝姜大轩的命令,青鱼堂的三人从头到尾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法。
因为那可是一个四境的修行者啊!
是霄越城里罕见的存在,是青鱼堂三人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幻想,是只要提及就能感受到不可违逆力量的威名!
哪怕他们见过了南夏那不合常理的出手,也不觉得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能强到不可思议哪去,面对一个四境的修行者肯定会是一边倒的螳臂当车。再退一万步说,假如南夏真的可以对抗一个四境的修行者,那么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他们这些一境的菜鸡又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搅入高阶修行者的战局之中,然后死于非命,那可不是一件可以拿出来称道,而且会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所以,他们只能拼命地朝南夏后背打眼色,恳求着南夏不要给出不合时宜的回答。
南夏自然无法看到。
哪怕看到了,他也早早做出了决定。
在一阵短暂的停顿过后,南夏仿佛很是艰难一般,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们这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说到底,我们还不是只能答应你。”
听到南夏那憋屈的回答,达成了自己目的的姜大轩脸上露出了一抹猖狂的笑意。
南夏身后的三人脸庞血色逐渐褪去,眼神逐渐失去光彩,丝毫不能理解南夏为何会选了这个最不该做的答复。
但就在这一瞬间。
没人可以反应过来。
姜大轩还在沉浸于愉悦当中,青鱼堂三人还在想象着自己悲惨的结局。
有一道不起眼的寒光从南夏的袖口中难以察觉地弹起。
空气中有一抹黯淡光影掠过。
姜大轩猛然捂住自己的喉咙,手指发颤,却只能听见血沫在喉腔处疯狂地震动。
他不能理解,为何到了生命消逝的最后,都没有感知到杀死一个四境修行者该催动的灵力。
他只能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天地倒转般坠落,最终沉入一片空无的黑暗。
等到姜大轩身首分离后断口处喷涌出高涨的血泉,青鱼堂的三人才知晓了在刚在那电光火石间,有一个让他们难忘项背的修行者就此陨落,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这对于从未杀过人,也未曾见过如此血腥场景的三人顿时脸色发白地俯下身,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些早上还未彻底消化的食物与胃液,一同一连串地涌上喉咙,只要稍微想起就会难以自抑地进行呕吐,哪怕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也止不住喉腔处情不自禁的干呕与悲鸣。此情此景,可以想象这短暂的一瞬会成为他们今后难以忘却的梦魇,只要稍加回忆,就会感受到手脚冰凉,对以后的修行路途也会造成影响。
但南夏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待着这一切。
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去搜刮姜大轩尸体上的战利品。
他能理解青鱼堂三人的反应,但却无法升起一丝一毫的同理心。
毕竟。
第一次杀人对他而言,早已是埋藏在风沙中的过去。
这既不是一件有趣,也不是一件值得铭记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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