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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旧事

作者:黯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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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说来话长了。”

洛红妆扭动着站起,轻轻蹦跳两下,让身上缠绕的棉被滑落下来,露出少女纤细光滑的肩膀。

她从床上走下,赤裸着双足缓缓走到阳台边缘,扶住栏杆,望着远方幽邃平静的海面,语气缅怀,像是在知会自己一般喃喃呓语。

在视野之中,有游离的灯火顺着潮水远离海岸,仿若星河之间忽明忽暗的光点。飘荡到海潮半途,就会被溅起的浪花打灭,只剩几缕残光沉到海底,褪作几片光絮缓缓消逝。凉爽的晚风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海边特有的咸腥味道,与房间里的熏香彼此中和,有淡淡的雾气往外散弥,唯有少女发丝余香依旧。

洛红妆没有回首。

“方天烬,你过来点。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可以跟你讲讲这些往年的旧事。”

方天烬有些意外地应允一声,站起身来,稍微松缓几下僵硬的膝盖,走到洛红妆身后几个身位的位置停下,眼神也不敢看向少女的背影,只好跟随着她的视线往遥远处看去,但迫于视野狭窄,看不到多少相同的景色,但女子依栏的景致也足够养眼。

“嗯,该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洛红妆手指轻压红唇,脑海中思绪着该从何处铺开那幅曾经的绘卷。

“方天烬你也知道吧,我们大渊设有渊部,专门处理那些在台面上无法解决的腌臜事,里面招收的人,首要的要求就是得保守得住秘密,而且承诺为大渊付出所有,哪怕是死,也得心甘情愿。为此,渊部里的人大多都是像你这样的疯子,或者说已经心如死灰,唯有某个目的支撑住才能勉强活下去的人。但如今是这般世道,这样的人并不会有多少,那么就得另辟蹊径,去打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们的主意。”

“我想说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说起好了。”

“在大渊的东南部,有一座没有名字的山,周围的居民只知道这座山很高,很险,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看到上方修建有一座并不精美的院落,时常有负剑的修行者带着从大渊各地搜罗来的年轻孩子走入山中,一进就是十年八载,等到当年的那些孩子长大,又拿着相似的剑从山里走出去,以后没人会看到他们回来。”

“能够带进山里的孩子,都是确保无依无靠的孤儿,或者说也懒得甄别,只要觉得有点用处就塞到那里边去。如果从这么个角度来讲,山里的那栋建筑可以说是间地理位置奇怪的孤儿院,给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机会得以存活,某种程度上也是看多了这个世间两眼。只是渊部投资创建的孤儿院哪有这么好心,除了必需的那些蒙学培养外,每个进去的孩子都要进行事先的筛选,天资愚钝的就去当肉盾的死士,天资聪慧的就去当潜伏的死士,外貌不差的就去当勾引的死士,哪怕是有那修行资质的,也就稍微金贵一点的死士而已。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或许就是个稍微作用大点的棋子,以后终有一天会迎来为这个国家而死的宿命。”

“而在其中,有一个与他人并无两样的少年,在还不会说话的年纪就被抱到了那座山中。长大以后,渊部判断出了他并没有修行的天赋,但因为他长得着实不错,便有心将他作为一名间谍培养,锤炼体魄,培养口才,锻炼剑术,磨砺胆量,再灌输些要时时刻刻要去猜忌他人的理念,不断强调要注意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观察。这般培养,终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他扔到大陈那边,勾搭上某些权贵家中的无知大小姐。”

“对了,这段描述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我事后去查阅一些案宗调查而来,方天烬你识趣的话就别多嘴,毕竟这份资料在渊部里也算一份秘事。”

“卑职当然明白。”

“那行,我继续说。”

“本来事情如果这样按部就班发展下去,南夏这个少年应该就会是我刚才所说的那种结局。只是在有一天的一次户外教学中,发生了某起意外,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知道的仅有这次户外教学之中,仅有南夏一人活了下来,而且变成了一幅失去感情的模样,不会哭,不会笑,别人问话也不回答,给饭就吃,时间到了就睡,整天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外边日升日落,也不觉得厌倦。对此渊部那边只当做这是事故后的心里创伤,对此也没花多少精力去管,任由南夏一人自生自灭,损失了一颗好苗子也不觉得可惜,反正类似于这样的孩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然后接下来

的事,就是某个女孩的一己之言了。”

“比那个少年稍微早上两三期的,有这么一个女孩,自认自己长得相当好看,而且修行上的天赋无人可以媲美,周围的那些师门长辈,以及用羡妒眼光看着她的同龄人也是这么觉得。这样认知的日子长了,女孩也就变得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起来,觉得自己就该是那种被捧在掌心的宝贝,周围的人都不得违逆自己,她以后肯定会有着他人无法企及的未来,终有一天她会将所有人踏在足下。”

“而这样的一个女孩,某一天也忘了是发什么脾气,很恰巧地路过了那个少年所在的庭院,莫名其妙地就想找那个被同龄人暗中评价为傻子呆子的少年出一出气。于是她就捡了些路边的石子,朝少年的身上扔。一开始她也还算收敛,没有使用灵力,但发现少年毫无反应后就觉得这少年是在瞧不起自己,出手愈发过分,不仅用上了灵力,而且还专门拣上有棱角的石块。这样做,少年身上很快就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从额头一直流淌到地面。但是尽管如此,那个女孩还是不觉得满足,因为她没有看到想象中那种屁滚尿流,逗人发笑的场面,恼羞成怒之下,女孩就拔出了系于腰间的长剑,打算在那个少年的身上给他开出几个窟窿,至于事后是生是死,反正师门必会偏袒自己。”

“但女孩想错了一件事,而且错得相当离谱。”

“少年并不是女孩想象中的废物,他对女孩先前的挑衅毫无反应,只是觉得女孩的举动相当无聊,根本不配引起他的注意。但当女孩想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间就行动起来,速度极快,哪怕是那时候已经到达了三境的女孩,也丝毫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能在一声惊呼后察觉到自己手中的长剑被少年夺走,反过来刺向她的咽喉。”

“女孩肯定想活着啊,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周转诸身的全部灵力,拼命回忆起师门长辈教导自己的如何应对这种突袭的方法,同时身形狼狈地后退,企图躲过少年的追击,在那个时候,女孩还是很有自信的,以为只要让自己拉出距离,就能够反过来给这有眼无珠的少年一个教训。但是哪怕女孩再怎么后退,双掌再怎么输出灵力去抵住不断下落的剑尖,她也丝毫无法阻止住少年的身形往她身上靠近。那枚平实无华的剑尖时时刻刻都仿似抵于喉上,少女怎么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即将割裂她的肌肤,自己很快就要沦为他人的剑下亡魂。她会死得无比憋屈,所有的梦想都要因为自己的无知自大未始即终,哪怕她再怎么愤恨,恐惧,流出泪水,身体颤抖,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不过既然她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说明她当时肯定没死。”

“就在女孩绝望地等死之际,少年的动作却骤然停了下来,眼神中仿似有两个灵魂在搏斗,其中有一边在苦苦挣扎,不让自己的剑尖继续下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对于心如死灰的女孩来说,肯定已经忘却了所谓的时间概念,只能呆滞在原地,目睹着剑尖逐渐拉远她的咽喉,少年的眼神一番激荡后重归平静,然后重新回到原先的座位,用袖子简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继续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

“这时候女孩才敢双手抹向自己的脸庞,稍一触碰就能感受到满手的湿润,喉咙处有肌肤被浅浅割裂的触感,伸手一抹就能看见手指上沾着星点血珠,身下的感觉也不太对劲,双脚发麻得根本站不起来,胯下还一片潮湿的滚烫,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已经被刚才的生死一线间吓得屁滚尿流。正常来说,这般凄惨模样,女孩应该会生出报复这个少年的想法,让师门长辈给自己出气,让他明白谁才是受人喜爱的天之骄子。但感到奇怪的是,那时女孩心中油然而生一个想法,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长辈老师,或许都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自己如果真那样做,这个孤儿院就会引来非常恐怖的后果。恐惧,畏怯,卑微,崩溃,这些心情在女孩心中不断回荡,让她双脚稍微生出一点气力后,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里,并把这件事情死死憋在心底,谁也不想告知。”

“在那之后,女孩对那少年的态度就很微妙。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少年外表下真实的人,她一直感到害怕,恐惧,生怕有一天少年就会想起自己对他的不敬,再次拿起长剑抹过她的咽喉。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很想见到那个少年,脑海中一直在想象着少年臣服于她脚下,如同当时的她那样万分丑陋,为了活命不断地向她求饶。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女孩的修行态度比以往认真许多,态度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倨傲,师门长辈还在好奇她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子。但女孩愈修炼就愈发明白,哪怕她变得再强,也不会是那个少年的对手,没有任何证据,就是有这样一个概念根深蒂固。有的时候她还会庆幸,幸亏知

道少年真面目的只有自己,可以与他抱有着同样一个秘密,迫不得已时自己可以把这个秘密供出,当做对他的要挟。女孩也不知道这种情绪算是闹哪样,但自从那一天起,女孩心中无时不刻不在记挂着那个少年,记住他的面容,记住他的一些细微动作,记住他偶尔蹦出的几个无关痛痒的字。如果真的要去形容,或许这种感情都已经变成了某种执念,所以当女孩后来已经离开了孤儿院,成为了渊部里重点培养的棋子,被安插到这座远离千里的东陵城,也会在打听到当年那个少年消息的第一时间,做出这般让下属不解的反应,就为能够自己能够亲眼见他一面。”

“事到如今,当年的女孩哪怕已经来到了五境,竟然还不敢保证能够胜过当年那个只是随手反击的少年。或许把他邀约到自己房间,想与他行那云雨之事,也只是因为想在别的方面扳回一城,从别的角度让他臣服于自己罢了。”

洛红妆停下了对往事的讲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神情有种纠结的落寞。

方天烬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掌心里早已被这些自家上司的秘事震惊得满是冷汗,同时他也相当不解,洛红妆口中所述的那个恐怖少年,与这一天以来与他相处甚欢,为人处世乖巧伶俐的南夏真的是同一个人?

方天烬踌躇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洛红妆怅惘地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啊。虽然说现在的他比起以前,是变得更加可爱,更加的讨人喜欢,哪怕是我,都能感觉到怜惜的心动。但我还是很渴望能够从南夏身上看到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要更加冷漠,更加强大,否则我抱持着这种扭曲的情绪过了这么多年,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嘛。”

方天烬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只好缄默着不再说话。

“好啦好啦,久违地说了这么多话,心底舒缓不少。”洛红妆双手撑起栏杆,脸上尽量不再露出先前的惆怅表情,对着方天烬嫌弃地说道:“方天烬你听就听了,出门后立马给我忘掉。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快点麻利地滚吧,别打扰本小姐在这吹冷风。”

“是是是。”方天烬终于等到了得以喘息的赦令,恭敬地再行一礼后马上朝着门口拔腿离开,只是在他即将关门之前,他蓦然想起一事,便提高嗓门,坏笑着对自家上司喊道:“话说小姐,如果南夏真是那如狼似虎的衣冠禽兽,就凭小姐你这实际上就看了几本春宫图的黄花闺女,还真不一定能在男女之事上赢过对方。所以这种事情你以后还是别做,让咱们这些当大哥的憋笑得是真的难受啊!”

还没等到洛红妆给出反应,方天烬就干脆利落地合上闺房大门,脚步声迅速地消退在楼梯附近,空留洛红妆脸色潮红的呆在原地,表情变换,终究还是憋不出一句反驳话来。

——————

南夏走回最初的大厅,环顾一圈,发现原本桌边再无一人,方天烬和苏半熟都不知道溜到哪去,空留杯中茶酒清冷。

以他的面皮,也不敢继续在这青楼地方待下去,只好凭着朦胧记忆,一个人先行返回方候府,等到明天再拿这两个煽风点火的家伙是问。

——————

早在方天烬跟着南夏上楼的时候,苏半熟就只身离开了楼船,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之上,看着远处的海浪冲刷礁石,被潮水席卷起的鱼群蹦出海面。夜间稍显冰凉的晚风扑打在他的脸上,一片潮湿的沁凉,正好借此醒酒,为接下来的遭遇做好准备。

直到离楼船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那边的人声已经遥不可闻,苏半熟停下身来,望向身后某个被礁石遮蔽的角落,冷声说道:“不知道是哪里的朋友,既然都鬼鬼祟祟跟了一天了,不如展露出身形大家认识一下,这般隐匿身形多没意思。”

礁石方向毫无动静,但被苏半熟瞪得久了,还是有一个苍老的身影从阴影中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语气有些遮掩不住的赞叹:“苏小兄弟还真是敏锐,老夫自认隐藏得颇为精妙,这也能够被你揪得出来。”

“是你?”苏半熟看向那张昨天早上才问过话的熟悉面孔,不解其意地问道:“老大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与南夏两人有一面之缘的算命老人歪歪扭扭地站好,一杆青竹插在地上用以稳固身形。听到苏半熟的问话,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起来,缓缓说道:“什么事?当然是来杀掉你的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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