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谁也没有在意，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李纯蔚和沈孟榆回到包间后谁也不提在长廊外的事。女人一向是极其善于伪装的动物。

从酒店出来，三人婉拒了李纯蔚的下一次邀约。项羽默默打了车回酒店，说什么也不愿意谷打搅两个人的“同居时光”。罗蒙禹则因为喝了一点酒拒绝打车，于是两个人就沿着河边栈道往住的地方走。

月色迷人，星子闪耀。这样有些凉的秋天夜晚倒是有一番别样的情趣。

“她是我的初恋，我们专业的高材生。女生念理科的本来就少，她还是个尖子生。”沈孟榆抬眸望他，他的眼光里似乎闪着光亮。两个人就这样停下来，罗蒙禹双手撑着栏杆，嘴角是一抹微笑。沈孟榆则背靠着栏杆，饶有趣味地听着，她一向喜欢听故事。

“而且能歌善舞，还写得一手好书法。她是我们专业公认的美女，很多外专业的人都来送花，我至今还觉得那样优秀的她怎么会看上这样平凡的我？”罗蒙禹话中竟有几分自嘲。

“莫不是贪图你的美色？”沈孟榆此言一出，自己先笑了。

罗蒙禹的表情复杂难辨，许久突然转过身，望进沈孟榆的眼睛，还真是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戏谑。“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有几分姿色？”罗蒙禹也笑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啊。据我所知，你大学时候拿过不少大奖，曾经还组过一直网站设计的团队，开发出来的软件差一点就能申请专利了……”沈孟榆如数家珍。

“所以，你调查我？”罗蒙禹挑眉浅笑。

“什么调查，是项羽总想将咱俩配对，主动告诉我的好不好，他就差没把你的个人履历和获奖证书都复印给我看了，还美其名曰现在男生相亲硬件一定要先提供。”沈孟榆学着项羽的样子，有板有眼。

“所以在这些硬件背后，我到底有没有几分姿色？”罗蒙禹缓缓靠过去，低头垂眸，近距离看着沈孟榆，这是继计算机房找证据之后第二次近距离接触。

沈孟榆干笑两声，轻轻吸一口气，把脸侧过去，眼睛盯着湖面，声音变得有些凌乱，“有……吧……”

罗蒙禹调整姿势，拉开两人的距离，又回复方才的姿势。他把目光放的更远了一些。

“她向我告的白，那天从图书馆回来，我送她到宿舍楼下，她踮起脚尖亲我脸，对我说喜欢我，那样高傲的一个女孩子，且我们也就因为软件团队的事才走到一起……我不否认我心中确实喜欢她，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罗蒙禹静静地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沈孟榆提起这件事。沈孟榆则耐心地听，她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故事。

“她和我谈过她未来的计划，要继承她爸爸的公司，做一个独立的女强人。她也问过我对于未来的计划，只是当时那样轻的年纪，我自己都迷茫于我的未来，又拿什么来给她承诺呢？我只想走好那时的每一步，直到我有能力给她一个未来。”

罗蒙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转头问沈孟榆，“女生是不是都特别喜欢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勾画未来？”

“啊？是……吧……”沈孟榆听得出神，被这么一问，一下子如同丈二和尚。“我不知道啊，我至今还没有勾画过，呵呵……我觉得活着就好。”

“嗯……”罗蒙禹的语调微微上扬，不知道是疑问还是认同。

“后来呢？”沈孟榆问。

“那段时间她总是向我要未来，我不确定能给她一个怎样的未来，后来就渐渐越走越远。”罗蒙禹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继续往前走，好像觉得有些事可以不必说了。

“她说你救过她的命。”沈孟榆追上去，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交替着一跳一跳得，似乎还没有听够这个故事。

“哦。”罗蒙禹答得很轻，“后来有一天，我和项羽出门吃饭，恰巧碰到她和她爸安排的相亲对象也在那吃饭，项羽气不过，上前去找她理论，那一次她的情绪很激动，我们也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放弃过和各种商业骄子的相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罢了。”

“后来呢？”沈孟榆有些迟疑，按说这种事他不愿意说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应该继续追问，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么狗血的剧情要不就是罗蒙禹自己编的，要么就是自己在做梦。

“怎么看起来你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罗蒙禹突然停下来，任沈孟榆一跳一跳超过他又悻悻地折回来。然后像个小媳妇似的抬头认错，“你不愿意就不说呗，我也就是好奇。”

其实认识沈孟榆以来，罗蒙禹一直都觉得她有着和年龄不太相符的知性和懂事，可是随着认识的深入，他又看到了她的很多面，顽皮的、羞涩的、无赖的……

“事情戳穿以后，她约我去郊外摊牌，说和我在一起没有未来，没有安全感，她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什么都想要最好的。然后我们和平分手，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发生了车祸，我将她护在身下，她没事，我背上断了几根骨头，足足躺了一年。”罗蒙禹轻描淡写地一气呵成，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后悔。

“断了几根骨头？”沈孟榆又退了一步，退到罗蒙禹身后，伸手触在罗蒙禹的背后，“哪儿？这儿吗？”

“四根吧，当时年轻，抵得住。”

两人就这样以一前一后的姿势保持着不动。许久，沈孟榆突然抽回手，快步走到罗蒙禹前面，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唱到：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罗蒙禹看着她被路灯光拉长的身影，又抬头望着满天星光，终于收回所有的记忆，将双手随意插进裤兜，追了上去。夜色阑珊，今晚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