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涣。”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沈云涣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突然地转移到这个话题上，这让他立刻紧张起来。

原本他都准备好接受她的质问和责骂，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不知该不该让她知道所有事情。

轮回四世，前三世的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独自背负着一切，他曾经无比希望有人能成为他的臂膀、同伴，替他分担一些，可看着秦鸢的双眼，他却无法说出口了。

毕竟那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责任，也是一段痛彻心扉的回忆。如果按照秦鸢的性格，一定无法放他一个人去和沈云漓拼命，可那样的话，就等于将她也拉入深渊之中。

他的意识里两方阵营挑起纷争时，秦鸢心里也并不平静。她在赌，赌沈云涣会告诉她真相，可他此刻的缄默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赌错了。

她不甘心，追问道：“沈云涣，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如果秦鸢没有猜错的话，沈云涣应该也是一个变生人。从她与他相遇之后，他便没有再单独接触过丧尸，所以一定是在与她相遇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个变生人了。

但他却隐瞒了这件事。

她又想起了她第一次对沈云涣大发雷霆的情形，现在想一想，很多时候他的言语和行为都十分怪异。

而且他根本没有理由会知晓那么多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隐瞒她的，恐怕不只是变生人这一件事。

如果……如果沈云涣不打算告诉她的话，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平心静气地面对他。

当然也不可能放他走，那就只有杀死他这一条路了。

第一次见面她就决定杀死他，难道过了这么久，到了现在，仍然要走出这一步吗。

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悲哀，可究竟是在为谁悲哀呢？

……

沈云涣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让秦鸢和他一起承受这一切，究竟是好还是坏，这对她来说是否是公平的。

秦鸢可能不会觉得这是负担，但他却不能不替她多考虑一些。

几十年的轮回，他的心早就近乎腐朽，还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拯救沈云漓。可现在，他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家人以外让他想要保护的人。

有了秦鸢，他拯救沈云漓的几率就会更大，可他却根本不想让她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一切。

他垂眸深思，在心中权衡两面的利弊，秦鸢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他感受到她视线中的灼热，稍稍抬头，和她的视线交汇。

他看到她眼中的情感并不只有冰冷和无谓，不知为何又多了许多悲伤，这样的眼神瞬间击穿了他的心脏。

沈云涣的视线闪烁着移开，秦鸢看到了他的动摇，伸出完好的右手，握住他放在腿上正紧紧握着的拳头上，难得哄着他说话：“沈云涣，告诉我吧。”

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

拯救沈云漓、拯救沈云漓，他的人生的所有意义就只剩下了拯救沈云漓，虽然拯救妹妹是他的责任，可是一个人负担这些，他也会累啊。

他是人，不是机器，几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或许换来的仍旧是失败，他也会怀疑自己，会想要放弃。

或许这一世是不同的呢？

……他能感受到秦鸢手心里在慢慢回升的温度，这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秦鸢的存在。这一世，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一世？

或许她是不同的呢？

那个能拯救他的人，会不会是她呢？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觉得十分陌生，仿佛他已经沉默了半个世纪。

“我全都告诉你。”

……

在此之前，秦鸢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要坦白也并不简单，这件事从头到尾太过复杂，沈云涣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故事的最初开始讲吧。

二三七零年坎病毒爆发之后，一个京城大二的学生跟随军队离开学校回到家里，他亲手杀掉已经变成丧尸的父母，发现妹妹被人带走了，家里只留下一把印着神秘标志的手枪。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妹妹，他便莽撞地往南走。他就像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观察者，每到一个地方都能碰到那里解决问题的人，他把他们称为故事线中的主角。

到嵘东的时候，他不幸被丧尸袭击，但他应该是幸运的，他没有死，而是成为了一个S级精神系的变生人。

他一直向南走，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有趣人类和致命危险，这让他不得不更加警惕。

他小心谨慎、心思缜密，同时也心狠手辣，随着异能不断成长，无论是击杀丧尸还是同类，都越来越游刃有余。几年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和末世前完全不同了。

但他并没有变得目中无人。他学会了低头，向那些掌控着强大势力的基地主低头，借此来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以供接下来路途中的消耗。

孤身一人的行动难度很大，就算赶路时候用异能会更快一些，也花了四五年的时间才走到华地的边缘。

他以为自己这些年的时间可以找到关于妹妹的线索了，可到了这里，他手中有的，也仍然只是那柄手枪。

于是他留在了海边，在海边的基地里成为变生人统帅。

又过了几年，他已经放弃希望，就在此安定下来，度过余生。

但是没过多久，基地就遇到了变生人袭击，这些变生人的实力强悍，几乎每个人都是S级异能，不过幸好他们的数量很少，基地中的人没有太多伤亡。

在击杀或是俘虏的变生人身上，他发现了和手枪上一模一样的标志。

这些变生人很奇怪，他们都是很年轻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十几岁。

奇怪的不止年龄，他们的状态也并不正常，就算体内的能量完全耗尽，他们也仍然不会放弃攻击，被俘虏后也在不断挣扎，嘴里喃喃着什么，没有人听得清。。

起先基地里的人以为这些变生人是不愿做俘虏，但后来发现他们的眼神空洞，挣扎的动作也几乎一致无二，就像被人操控的机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