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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得王上恩赏,得意忘形,炫耀于市上,才意外引来这般混乱?”
比干缓缓踱着步子,深沉的目光在费潜身上打转,手指不曾离开掌上利剑,蠢蠢欲动地摩挲着剑柄,似乎随时会举剑砍人。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累得,五十几岁的人扯破喉咙喊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安抚民众,让堵在门前的人群各回各家。这还是多亏他向来正直,在殷人眼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换个德望不够的人来,别说稳住人群,怕是连站出来的底气都没有。
“嘿嘿,虽然有些不好听,不过大概……也算是这么回事,小子无状,多亏了老祖宗解围,无疾顿首谢恩。”
费潜把金盘放到一边,嘻嘻笑着给比干磕了两个头。
“把金盘拿起来。”比干的胡须隐隐颤动着。
“?”费潜无辜地瞪着眼睛,不想再顶着脸盆儿,这东西分量不轻,顶了一路脖子发酸,正想歇一会呢。
“既是王上诏令,不入家门不得取下金盘,这里可不是你费家,你敢欺瞒君上?”比干把脸一板,义正言辞。
费潜瘪瘪嘴,只好把金盘抱起来,扣到脑袋上。
“铛——”
一声金鸣,费潜捂着耳朵嗷的惨叫起来,比干竟冷不防地一剑柄磕在金盘上,像是把人按在大钟底下敲钟一样,震得费潜两耳嗡嗡作响。
“哼,心头恨意稍解,舒畅许多,”比干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复又严肃起来,回到主位坐下,“你这无知小儿,引动万民骚乱,可是大过,好在没有造成伤亡,否则你父也救不得你!”
“哦,知错了。”费潜揉着耳朵,苦着脸说道。
“罢了,老夫也惩罚过你,便不再论王法,回家去吧,好生引以为戒,莫要再生事端。”
比干摆摆手,示意费潜离去,准备命从人解兵卸甲,把酒肉重新端上来,他早就口干舌燥了。
可费潜却不识趣,没有退下的意思,嘿嘿笑着往前凑。
“老祖宗,向来听闻您德高望重,不止朝臣敬服,万千黎民亦是对您爱戴有加,小子还将信将疑,今日之事,才叫小子深信传言不虚,衷心感佩。”
费无疾一恭维人,指定憋着坏,这是宴饮谈笑之间比干听箕子亲口说的,是以费潜一露出笑脸,比干立刻警觉起来。
“有事相求?”
费潜点点头。
“啪”,比干一拍桌案,虎着脸瞪人。
“方才犯下大错,也敢厚颜开口?还不离去,不然休怪老夫以王法治你聚众生乱之罪。”
别管你想说什么,一脸奸笑就不像好事,干脆闭嘴别说,比干板着脸,直接堵费潜的话头。
费潜尴尬地揉揉鼻子,一脸无奈。
“老祖宗,无疾可是为国事来的,本不想劳动您下来,这才上前说话,您老怎么不领情呢?唉,那只好请您下堂了。”
在比干迷惑的注视下,费潜一副好意错付无情人的受伤模样,从怀里摸出
一份帛书来。
“王上诏令,命小子治理朝歌河水,需与老祖宗求个方便,这才登门。”费潜举着帛书一本正经道。
比干一张脸有些黑,不情不愿地起身下来,郑重行礼,虽然不是给他的诏令,可总归是帝辛所书,不能不敬……就是对着费潜这小子打躬作揖实在叫人别扭。
“治河?为何?如何治理?”比干行过礼,接过帛书,确实是帝辛的手迹,给费无疾权力整治王都河流。
“两岸黎民将污秽任意丢弃,致使殷地河水肮脏,又不知险恶,每日饮水造饭皆取用河水,这便是疫病根源。老祖宗既为尹,定然详察殷地人情,敢问是否时有瘟疫流行?”
“最近一次大疫,是在三年前,前次王都大疫,是在八年前……”比干将帛书握在手里,捋起了胡须。
“大疫尚且相隔如此之近,小疫又如何?”
“那便几乎岁岁不绝了……莫非这疫病便是从河水中来?”比干神色忽变,一拍巴掌,“既如此何须整治,不如填平了王畿两条河水为好!民生之用可以掘土得水代之。”
咳……费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老爷子虽说正派,可有点……
“老祖宗,河水填平如何使得,掘土取水怎供养万众生民,不是任一处便能掘出水来的。何况疫病也非是从河水中来,而是从‘脏’中来,纵然没了河水,也有黎民丢弃的污秽堆积市上巷里,一到夏日臭不可闻,蚊虫滋生,这才是疫病真正的根源。”
“如此又当如何?”比干神色一正,请费潜落座,不再以长幼谈笑态度对待费潜,而是将他视作我事兼领小亚的同朝官员,严肃地谈论政务。
“其一,在治理河道,清理污秽,使殷人饮净水,而若要河水得以不复旧观,则需其二,移风易俗,教化黎民,不再肆意丢弃污秽,构成隐患,建设统一清理之处,并设有司专管此事。”
“若能消弭疫病根源,当是于国有利的大事,然则此事说来不难,却未必易于啊。”比干揪着胡须,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思索着实施的可行性。
“正因知晓其中艰难,是以才来请老祖宗相助!”费潜放下金盘,长身正色一拜,“这治河之事,小子不才,当可一力承办,可教化黎民,劝导百姓之事,就德望太浅了,还需尊长出面,方能令殷人应从,求老祖宗助我。”
“嗯……此事倒是无妨,老夫所虑,乃是耗用钱财必然庞大,如今战事又起,若再治河,国中钱粮便吃紧了。”
嗐,敢情两个人顾虑的根本不是一个点,费潜搞不定的是如何呼吁殷人,比干发愁的却是国家还有没有钱。
“王上已赐下五千金。”费潜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五千金!?”比干一瞪眼,“如此大事,五千金不过杯水车薪,尚不及调动一师之用!王上实在经历尚浅,真当治民生所耗钱财就比征战少上——咳咳……”
见比干生气,费潜偷笑,转身端起金盘放在案上。
“老祖宗且慢恼怒,您看,这
金盘便是小子为此有意从王上手中‘求’来的。”
“金盘可折千金,其上所用珠玉也不过千金有余,纵然你费无疾舍得砸碎了,也不足旬月之用啊。”
什么眼光,这么好的东西砸碎了当碎铜块用?脑子不太灵啊!费潜一脸黑线,实在为比干老大人的脑回路心焦。
“老祖宗,这可是王上用过的,如何也称得上宝物,若赠与您,当如何待之?”
“虽只是件濯面之器,不过若王上以此赐下,自当迎接至家中,奉于高台之上,礼敬以对。”
“正是如此,老祖宗,以您这般德高望重,尚且要如此重视,何况旁人?您且试想,此物乃是王上日日使用,已沾染神人气度,自有灵性。
若对世人言明,为国事,王上又赐福于此,一日拥有,便一日灾祸远离,延年益寿,武运长久,该有多少人争相一观?若再放出消息,为筹措治河钱粮,小子甘愿忍痛割爱,将此宝售出,又该有多少人愿意不计一切登门求取?”
“……”比干瞅着一脸奸诈的费潜,直嘬牙花子,他算明白这小子刚才到底如何挑动万民空巷尾随了,真能忽悠,也真厚脸皮。
“纵然世人希望王上福泽庇佑,愿倾力求取,殷地又有谁人拿的出治河所需庞大钱财?王畿诸城最为豪富的便是你费氏,莫非你要将此物售卖给你父不成?”
呸,那不成了拿自家的钱给国家办事了吗,这种好人好事咱才不干,费潜撇撇嘴,心里暗道。
“老祖宗,您怎的忘了,朝觐王上的外服使者尚未离开王城,若听闻此事,难道不愿意替其主君向王上表一番忠义崇敬?九候、鄂候等封地可是远大于王畿,钱财想必少不了吧?”
“哦——方伯公候的使臣若听闻此事,纵然不争夺此物,也定是要前来出价的,不然,你这竖子恐怕会四下妄言其对王上不敬吧?那可是自寻烦恼喽……”
比干揪着胡子,摇头晃脑地碎碎念,突的一拍桌案,把费潜吓了一跳。
“无耻小儿,当真可恶,老夫曾言你奸佞妖孽,如今看来倒是确实无虚!何其奸猾!”
好端端的怎么又骂人呢……
“老祖宗可冤枉小子了,这都是为国所虑,为民牺牲啊,若是王上知晓此事,还不知如何惩治小子呢……嘿嘿,如此老祖宗意下如何?”
“绕来绕去,这才是你此来的头一件要事吧?想引来各方使臣,就要放出消息,你年幼声微,怕影响不足,所以来求老夫替你出声?”
嘿嘿……费潜眨眨眼,纯良乖巧地傻笑。
“哼,虽无耻了些,总之为国事而行此计策,老夫便做你手中剑又何妨?这便写几份请柬,送往九候、鄂候等使者处,不知你欲何时设宴招待?”
“呃……还要我设宴招待吗?”
费潜一脸抠门样,骨子里的吝啬发作,舍不得掏钱给一群待宰的冤大头买酒喝,挠挠头,凑到了比干身边。
“老祖宗……您听说过拍卖会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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