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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澜,你终于来了。”
坤宁宫满园萧瑟,各殿盖了薄薄一层灰,仍是寂寥之景,来者心境却大有不同。
皇后端坐于坤宁宫主殿,一双凤目柔柔看着众人。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下跪道。
“平身吧,本宫早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南图的未来只在贤者手中。你说对吗?竹空。”?
?言竹空抬眸看向她,敛衽道:“往日种种,多有欺瞒,还请皇母后见谅。”
“你如今是南图的功臣,来日又是一国之君,何来怪罪这一说?”?
言竹空沉默半晌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望皇后相助。”?
“你说吧,本宫能帮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言竹空撩开衣摆,跪地抱拳道:“儿臣愿扶持云卿成为南图国的新国主。”?
“什么?!”?
众人惊诧不已,就连云浅澜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埋头不语的言竹空。?
云丞相吓得险些晕厥,而云卿则是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道:“二殿下,你别开玩笑了。”?
皇后也眯着双眸紧瞅着言竹空,双手紧紧交握。
“儿臣没有开玩笑,”?言竹空郑重其事道,“请母后听儿臣一言,将云卿收为义子,来日继承大统!”
“胡闹!”?皇后霍然站起,指着言竹空怒气冲冲道,“言竹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位一事事关重大,怎能容你说换就换!”
“我从未想过要当皇帝,无心称帝之人绝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皇帝,还请母后见谅。”?
“你!”?皇后狠瞪着他,又狠狠瞥云卿一眼,却不想后者竟然神采奕奕。
云浅澜完全被吓傻了,压根不知道自家夫君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好,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不能做皇帝,又为什么择云卿一个外姓人成为新皇?”?
“首先,称帝并非儿臣心之所向,儿臣这二十年的隐忍不过是为复仇,如今大仇得报,儿臣愈发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再者,儿臣已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声称自己乃是杀手团的领袖,劣迹斑斑、杀人如麻,断不可统领四海,况且儿臣这二十年来受人冷眼,屈辱不堪,早已不配称帝。”?
皇后略略一震,不禁道:“你竟想得如此周到,难为你有如此胸襟,竟要将皇位拱手让人。你所言不虚,由此种种,你早已不适合成为皇帝。”?
“儿臣认为,云卿不仅征战沙场,有将领之才,更有审时度势的眼光,他早知言竹羽不可靠,亦看出儿臣身份有异,同时不畏强权,坚韧不拔。还请母后宽恕儿臣之举,也烦请母后三思皇位之事。”
?皇后扫了众人一眼道:“云卿,言竹空,你们二人留下,其余之人便退下吧。”
云丞相被云浅澜和云梦羽搀扶着离开坤宁宫。
他双腿发颤,仿佛下一秒便要?瘫软在地。云浅澜缓缓吐一口气,凑在云丞相耳边说:“爹,我料想您就要有个皇帝儿子了。”
“真……真的吗?”?云丞相惊惧万分,紧攥着云浅澜的手道,“莫不是我们云家得罪了二殿下和皇后,他们要借机置我们死地?”
云浅澜哭笑不得,“言竹空才不会伤害我们,只是爹爹你今后便要劳心劳力了。”?
?“浅澜,云卿真要当皇上了?”云梦羽也如梦初醒般问。
“十有八九。”?
三人侯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云浅澜从未觉得这半个时辰如此漫长,秋日再温暖的阳光都像火炉般烘烤着他们,?直热得浑身是汗,长袍都快被汗水湿透。
门吱呀一声开了,二人刚踱出殿,言竹空便扬声道,“传皇后口谕!”
?三人连忙齐齐跪下垂首,云卿神色自若,亦屈膝领命。
“兵部侍郎云卿,运筹帷幄,奉天之命,皇后收其为义子,择日继承皇位大统,钦此!”
“臣等叩谢皇后娘娘!”?
头顶旭日高升,脚下大地燃烧,心尖万马齐喑。
新皇登基,举国欢腾。
?云府一家渐渐回神,云府热闹得如同集市。而云浅澜仍精神恍惚,这种恍惚一直持续到新皇登基那一日,云卿身着黄袍站在勤政殿外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大礼,阳光那么温柔,微风那么舒爽。
云丞相满面春风,深深弓起脊背磕头跪拜时,热泪洒在冰凉的地面。
她就站在远处呆呆张望着,言竹空仍旧一袭白衣,身影瘦削而挺拔。
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却又好像看透了。
?新帝勤政,事事亲力亲为,且身强体健,气势如虹,一上任便罢黜南图国各省贪官污吏,还加强军队训练,整饬朝纲,巩固国防。
任何人都有理由相信云卿会是个好皇帝。
百官下朝后,云浅澜在宫门口堵住言竹空。
“你怎么来了?”?言竹空笑着问。
“等你,一起回去吧。”?云浅澜抬眸看他,想伸出的手默默收回去,言竹空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也很瘦,指节很漂亮,她一直很喜欢。
只是喜欢,不是爱吗?云浅澜这般想着,上了马车便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
“我怕你会担心,又怕你拒绝,毕竟他是你弟弟,可是你要相信,他是我认为足以称王的最佳人选。”?
“我不是问这个。”?
“嗯?”?言竹空疑惑地看向她。
“我是问你这几日为什么不理我?”?
他怔忡许久,噗嗤一笑。
“笑什么?”?她愠怒。
“原来你这般在乎我。”?他抬手搂她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
“浅澜,我很开心,原来你在乎我。”?
“我之前不是一直……”?云浅澜越想越气,伸手在他腿上揪了一把,“你说你爱我,男人都是大屁眼子,大猪蹄子!”
“你这丫头,”?言竹空无奈揪住她的小手,“我何时说不爱你了?”
?“小事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这种大事!”云浅澜气得又在他胸前一戳,“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他干笑几声,捏她脸。
“果然还是气我不告诉你。”?
她悻悻哼了声。
“其实……云卿适合称帝是其中一个理由,还有一个理由……这是我预计给你的聘礼。”?
“什么?”?她从他怀中探出头。
“让你弟弟做皇帝,而云家享受世代荣华富贵。”?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浅澜,这份聘礼可还满意?”
她顿时涨红脸,将他往外推,“谁要嫁你了,你娶的是颜衣不是我!”?
“那好,那便让颜衣活过来找我罢了,我两个一块娶。”?言竹空笑道。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还不是时候。”不知不觉中,他们互相搂抱得更紧。
?两人一路调笑回到铭夜府。
傍晚云浅澜被马车送回云府,刚一入府便见云梦羽拿着几大沓画纸在灯下翻阅。云浅澜凑过去,只见那一幅幅画上全是美人肖像。
“这是何物?春宫图?”?
“什么荤话?”?云梦羽轻啐一口,“这是择日参加选秀的女子,届时皇后还邀我们二人一同入宫帮云……帮皇上选妃呢!”
“真的?”?云浅澜喜笑颜开,摩拳擦掌道:“这种有意思的事情终于轮到咱俩了。”
云浅澜拿起几张画看了个大概,啧啧叹道:“这些个美人要胸没胸要腿没腿的,哪里够云卿玩儿?”?
“浅澜,你糊涂了,他现在是皇上,你怎可直呼皇上的名讳?”?
云浅澜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若有所思道:“他已经不是云卿了,他如今的名讳是言云卿,他无法以姓氏继承云家家业,不知爹爹是否会伤心。”?
?“喜忧参半。”云梦羽微抿唇,又道,“不过咱们云家的好男儿多得是,云家血脉会永远相传,我们无需挂心。”
“也是。”?云浅澜拍拍脑袋,“我怎的比你还优柔寡断了。”
“想来是做了皇子妃后便身心柔软了,二殿下可有说何时娶你?”?
“他让我等,这个臭男人,不聊他了,看看咱弟弟的美人儿。”?
云梦羽兀自翻着,蓦地视线?停在某个姑娘的脸上,云浅澜扯过她眼前的画纸,双眸一亮。
“云梦羽你眼光不赖嘛,这个姑娘好漂亮!高鼻子大眼睛,就是眉毛粗了点儿。她叫……非什么?”?
“非娠(shen),是户部侍郎的第二个女儿,据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她就不错,留着吧,选秀时咱们也注意着点。”?
姐妹俩又看了一会儿,便各自打着哈欠回屋就寝。
?隔日云浅澜闲着无聊便拖着碧然上街找乐子,刚路过一家首饰店便大摇大摆走进去,首饰店掌柜连忙拨开小厮扑到云浅澜跟前谄媚笑着。
“哟,什么风把咱们云小姐吹来了?”?
“我就看看,不一定买。”?
掌柜一拍大腿道:“得嘞,您随便看。”?
?她才张望没一会儿,蓦地听见身后两个女子同时惊呼道:“云……浅澜?”
?云浅澜堪堪回头,对上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脱口便磕磕绊绊道:“曹……沈……什么来着?”
“浅澜,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曹容宣啊!”
“还有我,我是沈悦橙啊!”?
“哦,忘了。”?云浅澜眉头一皱,“你们就是先前在朱岳府坑我那两位?”
两女子顿时噤声,对视一眼后忙连声道歉,小心翼翼觑着她。?
“算了算了,我不是爱计较的人。”?云浅澜打着哈欠离开,沈悦橙又在她身后嚷嚷。
“浅澜,从前的事是我们不好,但我仍想邀你参加我的婚事。”?
“你结婚……啊不是,你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浅澜若能大驾光临,寒舍定是蓬荜生辉。届时还望浅澜带上云二小姐一同参加。”?
?“我有空就去。”云浅澜笑着答完,转身便走。
她不擅长应付这类假惺惺的女子,索性不去在意。碧然随她走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责骂她们,毕竟她们当日对你恶言相加。”?
“小妮子,真了解我,可我现在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或许是悠闲的日子过得太舒心,又或许是沈悦橙即将成婚的事让她的心柔软了几分。
这条美人蛇终于含下舌尖的毒液,归于山林。
?她再无需装扮成男子的模样,只着最普通的女装,入了醉风楼亦有人纷纷为她沏茶让座。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意识逐渐朦胧,有几个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涌入耳蜗。
?“确定是言竹羽吗?”
“绝对是他,我见过他,不会有错!”?
嗯?言竹羽?云浅澜刚回眸,身后交谈的二人呼吸一滞,避开她眼神。
“你们刚刚说什么?”?
“云小姐,我们不过是信口胡诌。”?
?云浅澜一拍桌案,击起一双筷子,又将其狠插在二人身后的墙上,一字一句道:“言竹羽的人,还没死光对吗?定是他的人派你们在我跟前胡扯。”
“不是啊!”?两人登时跪在地上惊呼,其中一人浑身颤抖道:“我说的全是真的,言竹羽没有死,我见过他!”
“哼,他不可能活着。”?云浅澜用鞋背勾起其中一人的下巴,狠厉道,“你若说了,我便饶你一命,若不说……”
“云小姐,请您明鉴啊!我说的全是实话,我昨日便在那桃花谷看见言竹羽了,他昨日穿一身青衣,戴着斗笠,与我擦身而过时我吓得浑身哆嗦便不敢再看。”?
“你确定那是言竹羽?”?
另一人忙抱着云浅澜的脚道:“云小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似之人很多,许是他看错了,烦请你高抬贵手,哦不,高抬贵脚吧。”?
“好,”云浅澜冷冷道,“我已记住你们二人的面容,若是敢有半句虚言,我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两个人点头如捣蒜,颤颤巍巍走了,而云浅澜支着下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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