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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昊一愣：“你的意思是，师祖他没死？”

晁笙道：“连苏叶长老和沧澜掌门都未曾亲眼见到山人掌门仙逝，我只是觉得仅凭一些灰烬，就断定山人掌门仙逝，实在是有失稳妥。”

王昊和孙林仍旧有些纳闷：“可如果师祖当初还活着的话，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苍雪道人祸乱蜀山？那一战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只怕蜀山早就亡了！”

晁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相比于蜀山的灭亡，山人掌门对卖豆腐更感兴趣呢？”

王昊和孙林齐齐看向勘破天，反复地、仔细地打量了半晌，而后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道：“绝无可能！师祖他道骨仙风，虽年老，但却身形俊逸，一身剑意更是有如剑仙下凡。眼前的这人，法力低微，全无剑意，绝对不可能和师尊有任何关系！即使……即使刮了胡子，他看上去也与师尊相去甚远。”

勘破天顿时就不乐意了：“你这小王八蛋，你要夸你的师祖，你就好好地夸，损我作甚！说得好像大爷我愿意与你师尊有什么关系似的！你要不买豆腐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耽误生意！”

王昊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求助地看向晁笙。晁笙微微一笑，毫不见外地说道：“勘破天前辈，人家没直言您相貌惊奇、骨骼丑陋，便已是积德行善了。您贵为长辈，总不会和小辈一般见识吧？”

勘破天沉哼一声：“小子，大爷我跟你熟么你就这般与我说话？到底买不买豆腐，不买，你也滚蛋！”

晁笙道：“买，必须买啊！”

勘破天磨了磨手中的两块铁片，道：“买多少？”

“世人皆道十为圆满，三魂七魄为十，连心手指为十，就连全美，也是要十全方能十美。既如此，就称个十两的豆腐吧。”晁笙看似随意地道。

“十两？你们这么多人，这十两可不够吃啊。”勘破天嘿嘿地笑着，手中铁片随意地划了两下，就切下了一块豆腐，而后挂在称上称了称，叫道，“哟，你看，我这不经常卖豆腐，果然手生得紧，一不小心就给你切多了。三斤二两……也不错，刚好你们人多，这样才够吃啊！”

简兰顿时有些不爽：“你这奸商，我晁笙哥好心照顾你生意，要了十两豆腐，你这却足足切了三倍不止。你当心善的人好欺负不成！”

李霜也立即附和道：“就是！我们想讨个吉利，这才要了十两豆腐。如今你切了一个三斤二两出来，不是想讽刺我们三心二意，还是诚心想要咒我们不得圆满？”

霍函和李铁柱也都撸起了袖子，看样子也想掺和一下。

结果一股浓郁的杀气瞬间自身旁升腾而起，牢牢地将勘破天给笼罩在了其中。所针对的虽说不是众人，但由于离得太近的缘故，霍函和李铁柱仍是不免打了个冷噤，一脸诧异地看向了晁笙。

“那个晁笙啊，不过是多切了二斤二两豆腐而已，咱们还不至于当街杀人吧？”霍函干笑道，“这多出来的钱，算我的，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晁笙自然是比所有人都要冷静的，只是其他人都没有理解这勘破天的话中深意罢了。三斤二两豆腐，其实就是三十二两豆腐，而他们此次筛选出来的可能是当今十德之地所在的地方，正好也是三十二处！

而这三十二处所在也是晁笙苦思两月方才筛选出来的，属于绝密，按理说应该只有臾姮、狄炻、秦九、晁笙、月洛五人知晓，就连霍函和简兰，出于对他们性格方面的考虑，晁笙和月洛也是并未告知。那么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勘破天前辈，豆腐虽软，撞不死人，可若是一个人知道的太多了，这豆腐太重的话，却也是会砸死人的……”晁笙盯着勘破天道。

“你吓唬谁呢？这豆腐就是豆腐，能不能杀人，难不成我这卖豆腐的还不比你清楚？”任凭晁笙的杀气如何施压，勘破天都依然神态自若，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豆腐，道，“更何况大爷我只是通过这杆秤，算出了手中的豆腐是三斤二两而已，至于这豆腐尝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却是不知的。各位小友若是真的心善，不妨买一块送给大爷尝尝。大爷我家里穷，虽是做豆腐的，可却舍不得吃呐。”

晁笙压低了声音道：“您这么耍无赖，真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不怕。”勘破天笑得越来越开心，“不过我打算下一次卖糖葫芦。说实话，我还真挺怕你吃不到糖葫芦的。”

“我也怕。”晁笙忽地笑了起来，笼罩在勘破天身上的杀气也瞬间消失，“记得多裹上一些糖，山楂也选大个的一些。”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勘破天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豆腐交给了晁笙，同时问道：“你们谁付钱啊？”

“我来吧。”月洛上前一步，同时将一枚金元通宝放在了勘破天的手上。

结果勘破天用自己沾满了豆渣的大手摩挲了一下，而后摇头道：“不行，这个我不能收。”

简兰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在方才，她还以为月洛要将金元通宝转送他人呢。

“算你识货，知道这东西不是你卖了一块豆腐就能够拿的。”简兰道。

不料，勘破天却是唾了一口道：“我呸！这东西白送给大爷，大爷我都不要，就更别提还要搭上一块豆腐了！你这破玩意，有着一股青色的质地，一看就是假钱！买块豆腐都要给假钱，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么！”

众人顿时就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了。

月洛眉头一挑，转而笑道：“实在抱歉，是小女子给错了，诺，这是给您的银两。”说着，月洛一边递过去一小块银两，一边也不嫌弃勘破天手上的豆腐渣，将金元通宝给收了回来。

“月洛姐姐，你给多了！”简兰气不过，只能跺脚撒娇。

勘破天却是笑呵呵地收好了钱，并没有任何找补差价的意思，口中笑道：“我这豆腐啊，金贵着呐，就算卖得再贵，你们也是不亏的。”

“确实不亏。”晁笙也笑道，“只是不知前辈这几年间从蜀山游历自此，一路上可曾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自然是有的。”勘破天道，“自此往西的商州，传闻有鹰族和蛇族两大妖族混战。按理说，鹰是蛇的天敌，应该对蛇有着诸多的先天压制才对，可是这即将灭亡的，却是鹰族，你说有没有趣啊？不过，你们要去的话，可要趁早，迟了的话……”

“会如何？”晁笙问。

“迟了的话，鹰族会全灭，但是你们可以生还。”勘破天答。

听到这话，周遭热闹的街道仿佛突然安静了不少，众人隐约间都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们走吧。”

晁笙说着，拎着豆腐就带着众人离去了。只是在拐入另一条街道的时候，明明知道勘破天已经看不见他们了，但晁笙和月洛还是不约而同地反身，向着勘破天所在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方才他所做的事情，不过都是为了演戏，虽说众人都竭力隐藏了自身的气息，在来徐州的路上也是多次变道，被人盯梢的概率极小，可眼下他们所做的事情容不得半分马虎，因此不论走到哪里，戏份都要做足。至于勘破天本人，晁笙的心里早就对他放下了戒备，不论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绝不会是天一妖道一伙的。

当年晁笙背着重伤垂死的月洛上山求药，若非他的指点，只怕月洛早就已经回天乏术了，甚至由于晁笙上不去蜀山，昆仑派也将彻底被苍雪道人降服，除了苏叶长老会被琴玉轩强行救走之外，其余人的命运都将变得极为惨淡。

因此这一礼，他们必须要拜。

再看豆腐摊这边的勘破天，面上也是露出了笑容，欣然地接受了这一礼。他开始向过往的行人吆喝着卖豆腐，只是由于他太过粗犷，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位屠夫，因此不论他怎么吆喝，都没有行人真的敢过去买上一块。

“唉……看来在卖糖葫芦之前，得卖上一段时间的臭豆腐了……”勘破天最终只能无奈地叹道。

晁笙这边，低声向月洛询问道：“如何？”

月洛道：“金元通宝的器灵在他的手中显得特别安分，若他是一个天师也就算了，可他身上的气息、法力甚至还不如我们。看来此人，绝不简单。”

“他身上的气息忽高忽低，每次见他都不一样，是不是天师还真不好说。不过不论他是否简单，只要我们知道他对我们是善意的就可以了。”

如愿在一旁向晁笙问道：“你是如何认识此人的？为何你会认为他是早已仙逝的山人掌门？”

王昊则有些不快，显然觉得这样对已逝的师祖有些不敬：“就凭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身上一点剑意没有，贪财的小心思倒是不少，凭什么和山人掌门相提并论？名字取得这么大，勘破天，也不怕被这名字克死。”

晁笙歉然地笑了笑：“王昊师兄说不是，自然就不是了。至于他的名字，最初我也觉得太大，可是在见识到了此人的命、相、卜三术之后，便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也并无不妥了。”

王昊愕然，指着勘破天的方向道：“你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你们似乎也并不常见吧？”

“即便是一面之缘，也足以看出很多。单论命、相、卜三术，茅山之中修为最高的就是秦九师叔了。可秦九师叔向来都是看破不说破，极少向我们透露天机。如今有一个愿意透露的，且三术修为可能并不在秦九师叔之下的人，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晁笙道，“当初明面上是玉轩兄指引我上蜀山求医的，可若没有勘破天的指点，我根本就登不上蜀山，以至于我就不可能替沧澜掌门解除五行封印，更不可能与苏叶长老一道，将你们从妖化中解救出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王昊师兄和孙林师兄都不妨仔细想想……”

闻言，王昊这才沉默了下去。

霍函道：“别说这些了，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如今这城中的人太多，晚了，可就不一定找得到客房了。”

众人也都想先找个地方修整一下，点头同意。

晁笙却摇了摇头：“咱们还是直接走吧，今日，就不在这徐州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