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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留余庆竟认真地点头，道：“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秦未央不由得皱起眉，“竟也有这样的女孩子？”

镜中花，不就是那种只能远远地看着，却永远触摸不到的存在吗？这种女孩子不是追不追的问题，是根本就没法儿追呀！

“有的。”

“在哪里？”

在哪里？留余庆也在心里暗暗自问了一句，他的心告诉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未央自觉失言，这种隐私问题，她还没有资格去问呀！

于是，秦未央只能哑然片刻，寻了别的话头，“留少爷，我想，对于你所说的那一类女孩，平时所用的追求技巧是没有用的。其实，感情原本也不应该用上这些套路……不过，在爱情里耍一点小心机，也是无可厚非的。”

秦未央沉吟片刻，看向留余庆，“拒绝，是勾引人最好的方式，无论男女。以退为进永远比予取予求的效果来得好。”

留余庆失笑了。

这个女人，竟用这种聪明的方式拒绝了自己的暗示。这句话看似是让他迎难而上，实则是让他死心。

“小仙女。”留余庆索性把话挑开了说，“说实话，本少爷挺喜欢你的。”

“嗯，是啊，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秦未央灿烂一笑，用着最妥当的回答回复了留余庆的示爱。

“我还是喜欢你。”留余庆认真地侧首看向秦未央，眼中的光芒隐约一现，泛着微微的碧色。

秦未央只是吐了吐舌，用着玩笑式的语气打趣道：“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若要一一回应，岂不是早就累死了？”

不得不说，秦未央情商确实高，这么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既留给了彼此后路，又截断了留余庆的念想。斩钉截铁，丝毫不乱。

留余庆早就算准了她的回答，这些话不出自己的意料之外，倒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仙女，你心里有人，我的心意，你就留着玩吧。

留余庆也攒起玩闹的笑容，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本少爷跟你玩笑呢！你也忒没情趣，无聊、无聊！”

“……”

一旁的璇玑听得是胆战心又惊，这个男人，怎么敢这么跟王妃娘娘说话？不知道有夫之妇是不能勾搭的吗！真是过分呢！

可是，璇玑的脸又不由自主地有些红了。这么好看的男人，饶是说出一些轻薄浪荡的话语，也让人生气不起来……

“王妃娘娘……您刚刚说的那些话……”趁着秦未央和留余庆沉默这当口，璇玑扯了扯秦未央的衣袖，垂下眸子，用着只有她和秦未央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发问。

“我胡诌的。”秦未央摇摇头，更轻地说道：“哪有那么多追人的套路？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你所做的任何事，不过都是白费心力罢了。”

是啊，留少爷是这样，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对方不爱就是不爱，与你这个人好不好无关。

秦未央在心里低叹一声，牵过璇玑的手，认真絮语：“璇玑，你得记住，大多数的男人真心说的话都是笨拙的，那些让你听了春风洋洋的情话不是男人在调戏作弄你，而是打从心眼里就没把你当回事儿。”

璇玑怔了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团红晕，头便埋得更低，闷声应道：“嗯！奴婢记得了！”

……

出来踏青的人不在少数，还有梳着小髻的富家小少爷小千金在林间躲藏嬉闹，更有临溪对坐手谈的雅士，有就着溪水摸鱼野餐的风雅夫妻，也有相携扶持的恩爱夫妇，缓缓行在林间小道中，岁月静好。

不过，来绛萼苑的，更多的还是正当少年的富家千金和公子穿梭在桃林花海之中。

留余庆倒是很懂得避险，一迈进绛萼苑的大门，他就和秦未央分得远远的。

这种场合人多口杂，何况，他和小仙女都是惹人注目的人物，一点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她既然刚刚新婚，想来跟婆家还没有完全磨合好，他这个外人还是不给小仙女添麻烦了。

留余庆微微一笑，微微抬首，对着秦未央遥遥一望。

今天秦未央只穿了一身极淡的绿衣，那颜色微微透着青蓝，仿佛碧草被露水浸湿，浅碧色中藏着青蓝，青蓝色中又晕着浅碧。

这种颜色，名叫“天水碧”。

最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尤其在这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更显得清雅。淡极始知花更艳，或许便是这个意思吧。

留余庆就斜倚在某个角落的一株桃树前，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秦未央站在落花之间，飘落的红雨阵阵，衬得她的身影仿若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茵茵，快来追我呀！追到了我，我就给你风筝！”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忽然拿着只燕子风筝从留余庆身前跑过，这声响忽地令他一怔，待到他幽幽看向少年手中的风筝时，他暗想——

秦未央，你若是在天边，我也要你做我手中牵着的一只风筝。

留余庆再度望向秦未央，却见这万千人海之中，独有她静静站在桃林间，如诗如画，仿佛身旁的人都远去，嘈杂的声音都寂灭，就连微风拂过她手下的桃枝，都不忍带走一片花瓣。她就在艳丽的桃花间，分明是被裹在那片进中，却又像要豁然远去，将所有美艳的色彩都夺走，不忍教人亵渎。

渐渐地，留余庆眼底只有那一抹碧色，幽静自在，悄悄在心头留下。留余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那独立的女子，就近在身前。那抹身影，即是他眼底所有的色彩，将他的世界涂抹开一道痕迹。

秦未央就这样一身浅色绿衣，漫步花云顶端。

她是那样一种女子，如世外仙姝湮没于山林云海之间，看似唾手可得，可若当真伸出双手意欲拥住她，却发现她的身影远在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又有何惧？

秦未央，你我之间的距离即便是一千里一万里，我也定能走到你面前，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