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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南宫璃乍一听这话，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吓了一跳，仓皇道：“当然！本公主从小就和云菲玩在一起，怎么会不记得！”

秦未央轻笑一声，伸手将房门一拉，人却靠在了门后，悄无声息地靠近内室，想看看南宫璃倒要做什么。

只见南宫璃哆哆嗦嗦地靠近，口中念念有词——

“秦云菲！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来坏本公主的好事！”

“你活该啊！”

“如果不是你太没用，秦未央能扬名于风云大陆吗？本公主能被秦未央那个小贱人三番五次地羞辱吗！”南宫璃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到了秦云菲的头上，满是嫌恶怒恨，“如果不是你蠢钝如猪，亲手把秦未央那个贱人放走，和季东盛有染的女人能是你吗！”

“你怪不得本公主！倘或本公主不把你的朱砂痣抹去、不把你和季东盛的衣服扒了，那本公主这段日子以来的良苦用心岂不都白费了？！”

“你要怪，就怪你那个贱人妹妹！要索命，也只管找她去！”

说罢，南宫璃伸出手来，试图将秦云菲的手压回床上。

可是，当南宫璃看到秦云菲那扭曲苍白的手上，几点丹蔻鲜亮得刺目，南宫璃不觉浑身发颤。

费尽力气地将那一根根指头拔下，又将那具仍有残余温度的僵直手掌硬生生从脖子上拽了下来，南宫璃捧着那只翻转过的手，忽然有些惊悚的感觉。

秦云菲那双睁大的双眼，倒影着南宫璃煞白得有些狼狈的面容——明明她已经是死了的人了！却瞪着一双眼睛死都不肯瞑目！难不成……秦云菲是想把自己也拖入黄泉地狱吗！

索命……

呵！秦云菲，本公主可不怕你！

饶是南宫璃这么一想，可还是一下子甩开了秦云菲的手，那瞬间，南宫璃仿佛看到了秦云菲的眼珠子动了动，嘴角也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咚！”

南宫璃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站起身来，可耐不住腿下早软了，顺势就摔靠在一边的红木花架上，强自镇定地念叨着——

“秦云菲！你跟本公主这么要好，你你你……你可不能吓本公主啊！”

南宫璃大呼了两口气，抚了抚胸口，勉力定神再看了看，发现那眼神和微笑是自己的错觉，南宫璃这才松了一口气。

咬了咬牙，南宫璃从腰间取下一块汗巾，拿铜盆中的清水打湿了，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软得不听使唤，怎么也绞不动手里浸了水的帕子。

费了点功夫拧干了，手也冷地僵木住，南宫璃再次大着胆子再次靠近，哆嗦地拿汗巾擦上那张微显狰狞的脸颊。

原先秦云菲是那么美的女子，令满京的文人都闻香而动，踏遍各大州郡，只为去寻那一朵花开那一瞬最美艳芳香的昙花。美人如今一笑，只留下停止的生命，与一张凄冷艳丽的瘆人皮囊。

南宫璃拿着毛巾擦过秦云菲脸上的血污，说着以前的事情，声音渐低，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云菲，你也别怪我。谁还没有个自私的时候？”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还为一只秋海棠的簪子吵起来过，我虽然生气，也叫人送给你了。”

“但是，我做的一切伤害你的事，我永远不会后悔。任何想阻碍我的人，都得死！你也不例外！”

“我原以为，你是一块上好的垫脚石，可你太蠢太笨！简直是死有余辜！做不成垫脚石，反而还成了我的绊脚石！我怎么能不把你踢开！”

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秦未央——

秦云菲仍然会是自己最得力的帮手、最谈得来的同盟。恨只恨，秦未央的一次改变，竟然改变了所有人既定的命运！

秦未央！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死的人不是你！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福平公主，秦云菲仍然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名媛才女，霍长歌和霍长宵仍然如她记忆中那样只珍视她一个人！

可是……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内室窗大开着，天色渐晚，吹进一阵寒风，惹得南宫璃又是一阵哆嗦。回了神，南宫璃加快了手速，她现在只想赶紧做完手头上的事好早点出去。

将那染血的汗巾放回铜盆里，怯怯地看着昔日的好姐妹，伸出手盖上那双不甘的眼睛，敛下怨愤的眼皮，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公主却觉得身上冰冷无比，连脊背鬓角都发了冷汗，喘了一大口气。

“呼……”

秦未央这才打开房门走出去，吱呀一声，又砰地合上，听到内室里南宫璃凄厉的惊叫，“啊……秦云菲！”

秦未央站在屋外，望了望天色，心里一阵冷笑，转首放开了声音，朝着几个婢女吩咐着。

“大师说了，停灵得到明天正午才好入棺，福平公主要陪三姐最后一程，你们先进去将长明灯点上，劝戒公主切莫伤坏了身子。”

“是。”

几个婢女捧了两盏长芯油灯进屋去，摆在秦云菲的头顶与床尾，一个丫头狐疑地看了一眼窗户。

“咦？什么时候开的窗，冻着公主怎么好？”

南宫璃听得浑身发冷，叫丫头把窗锁死，正想跟着婢女往外走，突然看见秦未央站在门口，脆生生地开口。

“公主，不再陪我三姐多待一会了吗？怎么？心虚了？”

南宫璃急忙反驳道：“才不是！我只是想……想……想出来讨盏茶喝！”

“这种小事，公主吩咐一声就行了。”说着，秦未央叫人送进来一壶上好的毛尖，这边又用话把南宫璃拦在屋内，同时故意上手扶着南宫璃又走回到秦云菲的床前。南宫璃只能压抑着满心的恶心与恐惧，随着秦未央一步步挪回房间内，

“我三姐死得蹊跷，想来公主一定又气又急，这不，都方寸大乱了呢！”

秦未央上前探看秦云菲，边叹息着边偷偷从系统中取出三支细针，分别扎在秦云菲的几处反射区上。

“公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据说活人身上有三盏灯，当这三盏灯都熄灭了，人就死了。可是呢，如果死人头顶突然燃起了一盏灯，那就说明她冤魂不宁，可能会去找人报仇哦。”

“……”南宫璃哪敢接话？

那两盏长明灯，幽幽地摇曳着，这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不知打哪儿来的一阵阴风，竟将秦云菲床尾的长明灯给吹灭了！

只剩她头顶一盏长明灯跳跃着若隐若现、忽明忽灭的烛火。而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秦云菲突然抽搐了几下，骇得南宫璃拔地而起，连连抹了抹眼睛，发觉那抽动的手臂并非幻觉，顿时就吓得瘫软在地上，趴在地上痛哭！

“呀！公主，你这是怎么啦……”

“我……不是我……”南宫璃被吓得连连改口，“云菲！秦云菲！冤有头债有主！给你下毒的人不是我！我只给你支了这种损招而已！”

“公主，原来你真的对三姐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儿啊。”

“秦未央！你不都知道了吗！还给我装什么！”

“青萝什么都没说。”秦未央笑了，“只不过我看到她戴着的手镯金贵得很，根本不是她用得起的。我就随便一诈，没想到，还真把公主诈出来了。”

“你！”

“你什么你，今天晚上你要是不当着三姐的尸身把罪行供认干净，我就通知宁王殿下来处理这件事情……”

“不要……我说！我说！”

南宫璃认怂了！

“我……”

“还不快说！我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我……云菲嫁人前，我来看望云菲，云菲说她不想活了，我就让她不想活之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替死鬼……所以，她才想到用服毒伪装被人下毒这种方法来陷害你……我怕事情暴露，所以来警告她，不要乱说话的，除此之外，我怎么会知道别的！”

原来如此。

看来，秦云菲的死，应该跟南宫璃没有关系。反而是秦云菲以为是南宫璃给她下了毒要杀她灭口，才会在临死之前指认错了人。

不过，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南宫璃即使不是凶手，也是个引祸的帮凶！

“好！”

“福平公主，你教唆三姐下毒杀人，也算帮凶！”秦未央直接厉声下令道：“按照大周律法，还得委屈公主在天牢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你！秦未央，你不能抓本公主！”

秦未央漠然应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公主！”

拿着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为非作歹也就算了，这个时代毕竟是个封建强权的君主社会，只要有权力就能横行霸道。可是，敢拿着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和皇权行凶害人，那就怨不得秦未央下重手了！

不管任何一个时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秦未央一向顺应天道，今次，即使逆一次强权又如何！

“小姐！小姐不好了！”

这时候，璇玑几乎是踩着飞步奔到门口，扶着门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焦急喊道：“穆夫人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