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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下午两点左右，皇帝终于领着一众妃嫔入了宴。

这个年宴虽说是场除夕年夜饭，但到底不算家宴，仍是按照宫宴的规格办的。因此，席间穿梭着形形色色的宫女太监，为在座的男男女女们安排坐席和菜品。服侍的人虽多却始终保持热闹而不乱的秩序，尽显天家风范。

秦未央由于秦怀义官阶不高，被安排在靠后的座位上。

坐在她后头的秦云菲暗暗瞪红了眼：这十多年来，秦云菲事事排在秦未央前面，什么时候落后过？没想到，今天，她居然要排在秦未央的后面！这叫她怎么能不生气？

秦未央没有回头看秦云菲，现在的她最关心的，就是今天参宴的都有哪些人。

宴台上立着两座龙椅，皇帝已经稳稳坐着了，另一座空着的，显然是为太上皇准备的。不过这个点是太上皇休息的时间，不到晚宴正式开席他是不会来的。

皇帝座下是舒贵妃和其他嫔妃们，太上皇座下是两张预留给太后和如太妃的凤位，再往下的，便是诸侯座席、臣子坐席了。

秦未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龙椅上的皇帝。

当今皇帝跟南宫夜相差二十岁，已逾不惑之年的他膝下却没有几个孩子。不算上早年夭折的、成年病逝的，也就舒贵妃所生的两个皇子和她代为抚养的南宫璃三人存活了下来。明明投到了最好的娘胎，却没那享福的命，也不知道是投生在皇宫的孩子命短还是福薄……

令秦未央想不透的是，舒贵妃一人养育皇帝的三个孩子，居然没有被立为皇后，而是常年稳坐贵妃一位。按照宫斗戏的套路，这很反常呀！

没等秦未央多想，殿外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跪拜声，掌事太监高声通报道：“太后娘娘驾到！如太妃娘娘驾到！”

没想到，常伴在太上皇身边服侍的太后和如太妃先来了宴会。

她们俩不是一向不和吗？居然难得一块儿来了？

秦未央想归想，倒是没忘记起身跟众人一起迎接太后和如太妃的到来。

太后和如太妃纷纷落了座，这才淡淡开口：“都坐下吧！不必拘着礼。”

“是。”

太后四下看了一眼，像是在找人，“他人呢？”

皇帝接过话来，“母后在找谁？”

“不是说宁王来了吗？怎么不见他？”太后凤眸微眯，有些不耐烦。

对呀！

太后这话倒是提醒了秦未央，怎么南宫夜到现在还没有来呢？

如太妃嗤地一笑，“太后莫不是忘了？夜儿从不参宴，随他去便是了。”

“来都来了，又不见人，这孩子，真是……”太后有些不悦地埋怨道：“宁王大了，也该娶亲生子收收心了，你这个母妃怎能让他随心所欲地胡来呢？”

如太妃脸上挂不住了，当下反击道：“太后教训得是，不过夜儿自有他的想法，即便是婚姻大事，哀家也勉强他不得。太后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哀家膝下孙儿孙女俱全，你这儿……啧，哀家是心疼你，才多嘴问上一句。”

“太后有心了，夜儿年轻，哀家不愁没有孙儿抱。”如太妃脸色一僵，却不肯就此落了下风，强打着精神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

秦未央听着太后和如太妃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针锋相对起来，顿时头皮一麻。

宫里的女人除了吵架斗嘴就没有别的事了吗？每次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件事，她们不腻，秦未央还嫌无聊呢！

“那是自然。”太后得意一笑，话锋一转，终于切入正题，“哀家听说宁王今日，竟为将来的准王妃现身年宴了，如太妃可知道啊？”

纳尼？

秦未央心里卧了个大槽，怎么就把话题扯她头上了？这不是要她出头当靶子吗？

想着，秦未央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是吗？”如太妃闻言，瞥了秦未央一眼，很是不屑，“区区女人而已，见一面也算不得天大的事，也能惊动太后娘娘说上一嘴？”

“这是什么话？宁王好歹也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关心几句也不行吗？”

“关心当然可以，只是太后娘娘要知道，关心则乱呐。”

太后顿时被如太妃噎得无话可说，眼看着气氛僵硬了下来，太后突地把注意力一转，瞬间把矛头对准了秦未央。

“未央！”

太后这一声听上去极为亲切的呼唤，让秦未央整个人一颤。

这……太后故意在如太妃面前对她表示亲近，是想把她拖下这趟浑水呢！如太妃本就不喜欢她，之前还为此警告过她，现在看到这场面，如太妃不得气炸了？这可怎么办？

秦未央忙看向如太妃，果不其然，她的脸色已经刷得下阴沉了下来。

“来！你可是宁王未来的准王妃，该来哀家和如太妃身边坐着。”太后和善地唤着她，余光一瞟，身边的宫女连忙在如太妃和太后之间摆上了座椅。

“太后吩咐了，你就过来，愣着做什么？”如太妃岂能坐视不理，当即开了口。

“是。”秦未央低头称是，连忙走到她们中间，紧张地落座。

说实话，秦未央真是怕了这个如太妃了！

“未央啊，快给如太妃把酒满上呀！来日你做了王妃，可得主动些，伺候婆婆可不是件容易事。”太后估计是嫌场面还不够热闹，乐呵呵地给秦未央添乱！

“不必了！”

秦未央还没来得及去拿酒壶，如太妃就冷冷地拒绝了：“还没进门的媳妇，哀家可受用不起！”

如太妃这话说得很是刻薄，在座众人听了，无不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秦未央似乎不得如太妃的欢心啊……你看，如太妃脸色都臭了……”

“可不是吗！如太妃向来眼光就高，哪能看得上区区太医的女儿啊！”

“真别说……秦未央那条件寒碜得很……也就长得好看些，肚子里有些墨水……”

“我呸！就她那样的？配宁王殿下还是差远了！”

……

出乎意料的是，秦未央竟没有尴尬，反而一脸淡定地端坐着。

面对这种故意让人难堪的场合，除了保持镇定、静观其变，任何多余的言语和行为都是极其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