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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蛮荒妖兽！”观山云海山门处，侥幸活下来的修士三三两两的从尸山血海中抬起了头，望着远去的红狐落歆，几乎把嗓子喊哑了。

“族长！”悲戚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不多时受了重伤的修士们或是膝行或是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云停的尸首旁，望着云停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哭的动天撼地。

葭白立在宫殿的窗户后面，腔子中的一颗心还在猛烈跳动。

而就在她脚边，还坐着一个小女修云思。

她和云思相识不久，虽说她俩一为妖族一为修士，本该势不两立，奈何葭白近些日子着实受了些梵罄的刺激，故而有了云思这个小女修成日在耳边念叨一些深奥的经文，她的心情倒是因了那些经文渐渐平复了下来。

小女修云思方才见了云停惨死的画面，此时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哭的开始抽搐。

葭白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而后才半蹲下来，伸手捏住了云思的肩膀，“云思，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葭白不敢确定云思到底有没有看见梵罄，故而趁着云思还未回神，她只能先问一问。

“我……我看见了一只九尾红狐！”云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她她她……吃了族长的心，还有内丹……然后她就走了！”云思的声音抖的支离破碎，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葭白，一双大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葭白，族长爷爷是不是死了？”

云思不过是个百十来岁的小女修，在她眼中，云停估摸着比圣天上的尊神还要值得她敬重。

如今她亲眼见到云停惨死，能保持着基本的理智已是不易，葭白并不想过多的刺激她。

故而在得知了云思并未看见梵罄，葭白终于放下心来，将云思一把揽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没事了，都过去了，云族长只是魂魄未毁，终归有回来的那一天，你累了，休息一会吧。”

说话间，葭白指尖涌出了一缕灵力，轻柔的钻进了云思的后颈里，不多时，哭的开始抽搐的云思终于平静了下来，眼睫微垂，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葭白将云思轻轻放在一旁的蒲团上，抬眸就见下方云家修士已经整个乱了套，她不敢在观山云海再停留，一旋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观山云海上空的灵雾已经被全然染成了一层诡异的红色，葭白虽是已经远离了观山云海，却依旧能从自己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脑海中浮现出九尾红狐挖出云停心脏的那一幕，葭白即便是个妖族，都禁不住有些反胃。

葭白嫌弃的捏住自己的一片衣角送到鼻端，才闻了一下就皱紧了眉头。

这衣服是不能要了。

无尽之海已是近在眼前，葭白心中存着事，压根就没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葭白。”梵罄立在葭白前方不远处的云头上，幽蓝的眸子里情绪未明。

听了这熟悉的声音，葭白猛地顿住了脚步，一抬头，这才看见不远处的梵罄。

心中一个“咯噔”，葭白虽敢肯定方才在观山云海时，梵罄并未注意到她，然而此时同他面对面站着，葭白却没由来的心虚。

“你找我有事？”葭白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梵罄的眼睛。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梵罄了，然而此时见了这个她心心念念的许久的鲛人，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梵罄帮助红狐杀死云停时的冷漠神情，就算她再怎么喜欢梵罄，见了那样的梵罄，也难免对他生出了些惧怕来。

梵罄却好似对葭白的异常毫无所觉，唇边竟还展露了个闲适的笑来。

信步走到葭白面前，梵罄微眯长眸，淡色的长发同天边的云融成一片，让他看着越发像是要轻飘飘消失在云雾中。

“你都看见了。”梵罄并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请你替我保密。”

梵罄的语气依旧温和，即便是在威胁葭白，看着却依旧优雅有礼，然而他的眼底却分明是不容置喙的寒光，直刺的葭白防备的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指使九尾红狐屠戮观山云海，还杀了云停？”葭白从观山云海回来的这一路，一直在心中为梵罄找理由。

诸如那并非梵罄本妖，而是有人化作了他的面目，想要诬赖他，亦或是梵罄被那红狐给操控了，故而才会同她一起将观山云海几乎屠杀殆尽。

蛮荒此时于灵界和修士界都是一根哽在心口的刺，在这种时候，云停死于蛮荒红狐之手，葭白不敢想，此事会引发何种后果……

若屠戮观山云海，杀云停，只是九尾红狐一妖所为也就罢了，若是此事和梵罄有关系，那她真的不敢深思，梵罄这么做的用意……

可此时她面前的梵罄如假包换，即便她再怎么想为他开脱，都是做不到了。

面对葭白的质问，梵罄垂下眼睑，纤长的羽睫在幽蓝的瞳仁上投下一片晦暗，他轻勾唇角，轻描淡写的开了口，“我何曾指使九尾红狐，何时杀过云停？葭白，我没动手。”

说话间，梵罄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再抬眸时，眼底尽剩了无边的虚空与淡漠，“你不是喜欢我吗？帮我保密，无尽之海和东海会有联姻的那一天。”

你不是喜欢我吗？

葭白被梵罄这句话刺的心口一痛，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今这个模样的，明明以前的梵罄是那样的风光霁月，朗朗如松。

怎么能……怎么能仗着她喜欢他，就提出这种要求呢？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之前那样拒绝我，我告发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你保密！你好自为之吧。”葭白握紧了拳头，说话间，闪身就要跃进无尽之海。

然而就在此时，梵罄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强硬的往她手里塞了一片鲛人鳞甲，俯身贴近她耳边低语，“你会为我保密的。”

撂下这句话，梵罄当即消失在了云头上，只留葭白一人楞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垂眸望着手心中那块闪着淡蓝色幽光的鳞片，葭白脑中一片空白，心口的酸涩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拍的她有些晕眩。

他凭什么那么肯定……一片什么都不算的鳞甲，就能收买她？

葭白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将已经盈满的泪水重新收了回去。

她还真是识人不清，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