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夏弥问。

路鸣泽一回到家就去洗澡了，浑身黏糊糊的，那个大型旅游车的简单擦拭和换装完全无法让路鸣泽这个轻度洁癖患者完全无法接受。紧赶慢赶地去冲了个澡。

“我？我会负责的，你放心。”路鸣泽挠了挠头，“我有很多房子，全都可以写你名字。”

“谁和你说这个了！”夏弥跺了一下地，“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哦哦，你说这个啊，没事儿没事儿。”路鸣泽说，“我和日本少主关系还可以，他们的医疗团队可厉害了，我等下去他们那里治一下就好了。你是不知道，他妹妹血统已经差不多和纯血龙类一个级别了，都这样十几年了还是没堕落，我觉得我也可以。”

“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你又不是白王血统，根本没办法在超越临界血限之后还保持清明的！”夏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怎么办···”路鸣泽也有点慌了，他最后的避风港被夏弥无情地戳破了。

“你给我看看，你是怎么提高血统的。”夏弥指挥道，“孙浩在安然家里留下了孙家的部分典籍，没有被搜出来，我事后拿到了，说不定两相结合能帮到你。”

“哦哦，这就好这就好。”路鸣泽回到自己房间翻找起来，这次和海龙王的仆从战斗，与和诺顿直接交锋完全不一样。路鸣泽受伤不算很重，暴血+一骑讨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蓝条，这种普通死侍极难对天神下凡状态下的路鸣泽造成过分的杀伤。

一骑讨也是缓慢作用的进化药，讲究润物无声，全面提升，这也是为什么路鸣泽现在还是精力满满的样子。连老和尚都没发现，路鸣泽的暴走或者死亡的倒计时已经敲响了，只有夏弥发现了这个无人知道的隐患。

路鸣泽拿了一个沉重的信封袋递给夏弥，原先只是电子资料，后来楚子航为了让路鸣泽了解得更翔实，影印了第一手资料给他。

“这就是吗？”夏弥一边打开了纸袋。

“这里面都是影印的资料，是狮心会保存的羊皮本，有些已经破损地很厉害了，我看着还有点勉强，你短时间根本看不懂。”路鸣泽说。

文件铺满了整个茶几，都是用古英文、古希伯来文或古拉丁文手写而成的，配上粗糙难解的插画，就像是早古时代的塔罗牌图案，倒吊的男人、燃烧的塔、面容酷似骷髅的皇帝。

“这些都是羊皮卷。”夏弥翻看着纸页，“好东西，在中世纪，一本羊皮卷能换到一个庄园，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书写匠们在珍贵的羊皮上书写，写完之后手指还会被砍下来装饰在封面上，以此来说明这本书不会再有第二本。能够有这么高待遇的文字往往涉及的都是巫术、炼金术和黑魔法，因此他们也是亡灵书和恶魔书。据说公元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里有三万卷羊皮卷，却被阿拉伯的军队一把火烧光了，神秘学中多少和龙族相关的知识从此就化为灰烬了。”

“哎，中国也是，始皇帝收集了全国的书籍，却被项羽一把火烧了干净，连《尚书》都失传了，残片汉代博士们整理了四百年都没理清。”路鸣泽摊摊手，“梁元帝更是说，读书破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把江陵十四万卷图书一起烧掉。中国损失的神秘学、龙类知识更多，太可惜了。”

“孙浩可能是担心，孙家被灭族吞并之后，再也没有复起的希望，把他能接触到的很多家族传承的典籍做了影印电子稿，存放在了他回北京给安然的礼物里面。谁知道安然没逃过，倒是让我发现了。”夏弥说，“我不用全部看懂，只要知道原理，并和孙家的中国混血种资料对应，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所以你这是准备把这份遗产给偷吃了？给师父他老人家不好吗？”路鸣泽说。

“老人家已经不想活了，你也看得出，他拿了没用，”夏弥打开电脑开始开始看资料，没有一点物归原主的想法，“你有空多去看看他，我怀疑他打算在海龙王之战中，光荣战死。”

“我靠，不至于吧···”路鸣泽一惊，“他不是说要念佛偿还这辈子犯下的杀孽吗？想死在战场上是个什么操作···”

“可能真的想做当代沈劲吧，或许和他口中的那个叔母有关系，”夏弥戴上了防蓝光的平光眼镜，似乎准备开始通宵干活了，“楚子航解析的已经很不错了，他对你可真好啊，这个资料价值连城。”

“那我对你不是一样很好，二话不说就给你了，我好困啊，先去睡觉了···”路鸣泽摆了摆手，回房栽倒在了床上。燃烧了一晚上的黄金瞳在这时候自行熄灭了，因为主人已经燃烧了全部的血液。

夏弥神色沉重，她知道路鸣泽不是困了，而是一骑讨对他身体的改造已经触及到了神经系统，大脑和中枢神经已经没办法维持正常的运作，开始待机了。

他的骨骼、肌肉、神经都在彻底的变化，龙血开始吞噬人类基因的阵地。路鸣泽细胞里的dna双螺旋链开始断裂，以dna为模版合成rna的转录过程，开始制造乱码和垃圾，或者编撰的干脆就是龙族基因的片段。这种情况的出现，此前人类只在受到严重核辐射的人身上遇到过。

路鸣泽大量的人类细胞开始死亡，新产生的龙类细胞仿佛癌细胞一样疯狂扩散和吞噬正常细胞。器官开始受损，淋巴细胞开始死亡，白细胞已经增值到一个非常可怕的数量，全身的器官开始溃烂衰竭。

这是在抢时间！如果路鸣泽只是一个没有觉醒或者刚刚觉醒的低血统混血种，那一骑讨能为他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本来就是在暴走边缘疯狂试探的路鸣泽，一骑讨就会让他身体里的稳态平衡崩溃，迈出最后一步，彻底变成死亡或者暴走。

夏弥还不知道赫尔佐格的进化药根本不是进化完整的路径，缺少关键步骤的进化药最终的终点站不是纯血龙类，而是死侍。路鸣泽随时可能就死亡，就在他最放松的时候。

但她能看出来，路鸣泽的身体已经百孔千疮，在从内部瓦解。历史上这样的事件太多了，无论是龙类还是混血种，亦或者感染了龙血的野兽，基因血统崩溃几乎是龙类强势侵蚀之下的必然结果。

孙家的资料她早就看过了，暴血的资料也不是一会儿就能消化完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只是夏弥掩人耳目的烟雾弹。现在最了解这个药剂的人还在东京当大家长，最了解暴血的人还在美国当校长，路鸣泽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只有夏弥清楚，也只有她有办法。

夏弥拿着资料，穿上了黑色的兜帽出了门，在消失在了北京的夜色之中。

北京凌晨两点三十，东方广场地下一层的商场里传来了脚步声。这栋巨大的地标式建筑毗邻长安街，云集着各种豪奢品牌和一家君悦酒店，地下直通地铁王府井站。白天这里奢华又热闹，美女如云，走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人感觉不安，但凌晨的这里，万籁俱寂。

它就显露出地下室的本质来，没有窗户，空间封闭，那些给一切都染上漂亮颜色的灯都关闭了，只剩爱少数几根日光灯在两者，着凉了玻璃橱柜里的毛绒玩具。

那些可爱的家伙在这种灯光下，都显得非常走样，脸上深深浅浅的阴影让人产生他们在微笑或者冷笑的错觉。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从这里穿越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