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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眼角的余晖扫过孔齐东，低了低双眸，落寞地说：

“可能吧。”

孔齐姝和杜若一样，犹然记得孔齐婉和关雪凝在一起的相处状态。那时候的关雪凝俨然就是齐婉一个多余的跟班。孔齐姝很是奇怪关雪凝竟会为了齐婉做到这个地步，但除此之外，又找不到别的和杜若拉仇恨的理由。

孔齐姝语重心长安慰杜若：“不管是你还是婉姐姐，都是我们孔家自己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管？”

在杜若心里，是比较排斥提起孔齐婉。她身怀对孔齐婉的亏欠，却也因她而付出了生不如死的代价。

“姐姐，还是算了。我真的没事。”杜若摇着孔齐姝的手臂，说着说着，口气近乎哀求。

“不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孔齐姝坚决道。

杜若思索一下，继续劝：

“姐姐，我们就算不顾及叔叔婶婶，但也要顾及下奶奶，奶奶前段日子动的手术，最近身体才好一点。如果因为我这么一点小事情而让我们和叔叔那么闹出什么来，我担心奶奶的身体。就算我拜托你了，真的不要追究这个事了，也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好吗？”

孔齐姝默然不应，她一双眼珠瞄瞄孔齐东，还是那副万年不改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孔齐姝对杜若隐忍的态度，一肚子窝火，好像成了她在多管闲事，枉做小人了。

她一鼓作气给杜若出头，杜若却说着说那，瞻前顾后，一副孬孬样，气得齐姝直接甩脸子，悻悻道：

“行行行，你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忙乎的，是我多管闲事了。”

孔齐姝的话带着很大赌气成分，杜若实觉委屈，谁愿意被欺负，谁愿意被欺负得打不还手。但是一旦放任齐姝为她出头去找关雪凝麻烦，闹大了牵连到他们和叔叔两家关系，只怕到最后所有的矛头又会指回她一个人。就是她这个无依无靠的，才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及，可以随意践踏。这些齐姝怎么可能会明白。

杜若不想多作解释，只能说：

“谢谢你，姐姐，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追究了。”说时，她的眼中无比诚恳。

这时，一个女工上来叫他们吃晚饭，孔齐姝招呼没一声就出去了。齐姝先一步出门，之后，孔齐东迈步到房门边，忽然转身回走，到前方不远处。孔齐东的复返，杜若颇有意外，两人的目光相交，沉吟。杜若考虑先开口说点什么打破一下气氛，因为这么僵持她怪难受的。孔齐东的声音适时响起：

“以后在外边遇到事情，尽管回来跟家里说。”

孔齐东主动这样说，好像站在杜若这边，听这话，至少孔齐东应该没有在嫌弃杜若了。杜若愣愣望着孔齐东，孔齐东能说这些话，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她如今期望的不就是这样吗？

“好，我会的，谢谢哥哥。”杜若发自内心的感谢，说话声都有些哽咽。

晚餐是在小餐厅吃的，因为只有孔齐东，杜若和孔齐姝三人。孔氏夫妇晚上有宴会，孔老太太应好友相约玩牌，都要过了晚饭才回。

杜若还没动筷，就先舀了碗冰糖炖雪梨，双手端到齐姝餐具边，脸上是明显的讨好：

“姐姐，这是你喜欢的冰糖炖雪梨。”

孔齐姝看着杜若，沉寂了几秒后，低下脖子，浅浅地品了一口，对杜若展出了一丝笑容。

杜若见状，放心地憨憨笑了。

孔齐姝搅了一勺冰糖炖雪梨，抬头对旁边的杜若说：

“小若，你不用这样，我没有生气，就是替你不值，这么被人欺负。”

杜若放下手中的银筷，侧身向着孔齐姝：

“姐姐，我嘴巴笨，不太会说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实话，听到你说要去找关雪凝为我出头，我心里真是有一点窃喜，因为我有这么好的姐姐，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为我挺身而出。这点上，我就赢了关雪凝。”杜若说着，嘴角流出一丝感谢的笑意

“傻丫头。”两姐妹相对展颜而欢。

孔齐东看着他们两姐妹的交流，说：“吃饭吧”。

杜若的左手正欲端碗，突然一个装满虾仁的银勺降落到碗中，杜若意外寻去，孔齐东正收回了手臂。

杜若双目瞪得大大的，简直用惊呆来形容。

“吃吧。”孔齐东若无其事地说。

齐姝夹着菜，看到这一幕，讶异地看向哥哥孔齐东，又再看了看杜若，发现杜若的表情吃惊度不亚于她。

“谢谢哥哥。”杜若握筷的指头微微动了一动。

孔齐姝再看齐东，已经在低头吃饭的孔齐东复而抬眼，对着杜若微微颔首。

孔齐姝不发一语，疑惑的神情溢于言表。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不过，她不太确定，也有可能只仅仅是个错觉。

晚饭后，杜若擦了点药，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醒来，脸上基本上消肿得差不得了，只有一些隐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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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杜若两手将辞职信奉上，林子谦二手不说，直接给推了回去。

“你这是干什么？”林子谦不悦地问，脸上铁青，茶桌下的手羁成了鼓鼓的拳头。

杜若双眼望着林子谦身后的玻璃窗，强自无视林子谦，亦然坚定道：

“我要辞职，本来我是交给王经理的，但是王经理说，你才是芳荷小筑的老板，员工辞职，必须经过你的同意。”

林子谦一挑眉，口里一字字像被挤出来：

“就因为想躲我，所以你连工作也不要了。”

杜若好像眼眸微动，只一瞬，这一丝微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对面的林子谦自然也没发现杜若绝然外壳下的脆弱。

此刻杜若冷若冰霜的面孔是如此的刺目，林子谦几步跨过来，双手扶住杜若的上臂：

“小若，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也不要对你自己这么残忍。”林子谦痛苦地挽留杜若。

杜若凝视着林子谦，片刻，冷然移开目光，把心一横，硬着一口气说：

“我已经决定了。”

顿时，林子谦脸上是浓浓的受伤，眼睛里好像开始闪着水光，羁住杜若的两手泄了气般软垂下去，语气中透着额丝丝哀求：

“小若，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杜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默道，‘我正是想对你公平，才必须远离你。你没有试过，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的一切成功都将遭到质疑，曾经那些环绕你四周的敬畏目光里会开始出现鄙夷，不屑，更有甚之，在你经过的背后会时不时冒出一张张口说三道四。如果爱你会伤害你，远离你是保护你，那么,我必定会选择离开你，并且离得越远越好。’

这些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她绝不会告诉林子谦。

杜若别开眼，忍住内心的挣扎，狠心继续冷视林子谦。

终于，林子谦颓然开口：

“你非要这样吗？难道你对我一点都不留恋？”

杜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依然故我说：

“辞职信，我已经交给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