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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若是有后悔药就好了。

我望着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霍渺渺，心里第九十九次后悔为什么问她喜欢叶玺这个愚蠢的问题。

“小霓霓，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师父就动了心，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师父，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良人。”

“知道，知道！你刚刚说过了！”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心里叫苦连天，这姐们都重复说好几遍了，我都快能背出来了。

“我辛辛苦苦追了你师父大半年，什么招式都用尽了，可他却一点都不为所动。直到昨天他才叫对我的名字，此前他一直叫我霍水妖！”

霍渺渺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趴在桌上放声大哭。因为哭声太大，引得周遭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地往我们这边张望。

场面有些尴尬，我渐渐坐立不安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在市集逛得很开心的我，被霍渺渺不由分说地拉到这个位于闹市中央的面摊子，硬是要我请她吃阳春面，吃罢还要听她大说特说在追求叶玺的过程中遇到的种种辛酸。

说起来我与霍渺渺总共也才见过二次面，原本不是可以互谈心事的那种亲密关系，但在看到她手起刀落，毫不费力地把林立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劈成两半……

这样□□的威胁下，她的话，她的命令我哪敢不听，哪敢不从。

“其实霍姑娘应该开心才对。”我尝试着宽慰道，“师父叫对了你的名字，至少说明他已经记住你这个人了，是好的开端啊！”

直觉像叶玺那样的人，心里能记住一个人应该不容易。

“对哦，我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你师父记得我了！”

霍渺渺的眼泪瞬间止住了，脸上的幽怨也变成了欣喜。她双手大力往桌上一拍，抬起一只脚放在凳子上，不顾形象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就是说嘛，我这般貌美如花，德才兼备，温柔似水，你师父喜欢上我是迟早的事！”

我眼皮子抖了抖，随即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我师父他肯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心里很是苦恼要怎么样才能溜之大吉，摆脱这个霍渺渺的魔爪。

“说了这么多，小霓霓一定会帮我的哦！”霍渺渺一把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期期艾艾地说，“我和你师父余生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头皮一阵发麻，咻地从霍渺渺的芊芊玉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靠我？靠我什么？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帮到霍姑娘啊！”

当月老可不是我的专长，更重要的是，叶玺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个霍渺渺。我若是因为揽下这个活而惹怒了叶玺，那完全是得不偿失。

“霍姑娘貌若天仙又德才兼备，我觉得你只需经常在我师父面前出现，让他天天见到你，相信他不瞎的话肯定很快就会喜欢上你。”

“如果这事真如你说得这么简单的话，我和你师父早就儿孙满堂了。咦，听你的语气似乎是不愿意撮合我和你师父？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师父？”

霍渺渺在我面前冷笑着将桌上的两双筷子掰成了四半，阴恻恻的语气里充满了恫吓。

“你这张小脸蛋儿看起来还挺标致的嘛，要不我用大刀在上面给你刻几朵小红花，给你增添一些异域风采？”

“别这样……霍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支支吾吾地，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总不能直说怕帮了她惹祸上身吧？

霍渺渺这个女人性子固执，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一刻还与我情同姐妹，这一刻就已然成了杀父仇人。此时若是我不小心说了什么惹怒她的话，只怕她会直接挥刀砍我！

“你放心好了，这把索魂刀我用了很多年，不仅用它杀过人还切过很多根萝卜，刀工可谓是十分的精湛。我可以保证在你脸上刻花的时候让你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

霍渺渺说着拿起立在脚边的大刀，用袖子擦了擦亮堂的刀口，用像是看待宰猪崽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江湖人士一向都很讲究骨气，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然则我又算不上是江湖人。

骨气这种东西不能当饭吃，特别是在自己赢不了的人面前，该认怂还是要认怂。

我咧嘴干笑，狗腿地改口道：“霍姑娘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就是，我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闹市与霍渺渺分开后，我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客栈。

“你还知道回来啊？”树人蹲在我的房门口，一见到我回来就蹦了起来，气鼓鼓地道，“你知不知道师父他等你很久了。”

“师父已经回来了吗？”我有点惊讶，还以为他会和那个叫顾白的在芬芳楼待很久呢。

“早就回来了。”

树人圆润的小脸蛋上忽而染上了一丝担忧。

“只是……师父心情好像不怎么好，回来后一直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

“我看是你想太多了吧！”我拍了拍树人的肩，笃定地道，“师父本来就长着一张万年不什么变的冰山脸，心情好也是那样，不好也是那样，你就别瞎操心了！”

树人一把嫌弃地拍开我放在他肩上的手，凶巴巴地道：“哼，你就保佑师父最好没有生气吧，否则等下遭殃的人就是你！”

听了树人的话，我心里顿时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不久前我在芬芳楼撞见叶玺的时候，他脸色看起来是比往常要冷一些。

老实说，我虽然拜了叶玺为师，但对他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了解。所有的认知都只停留在他这个人容貌俊朗，玉树临风，气质卓绝，超凡脱俗，看起来不好惹这种浅显的层面。

来到叶玺的房门前，我下意识地抬头挺胸站好，规规矩矩地抬手敲门。

“师父是我，霓二！听树人说您叫我？”

“进来！”

听到叶玺一贯清冷的嗓音，我才敢轻轻推门走进去。

“师父好啊！”

我乖巧地走上前，跟正坐在桌边看书的叶玺打招呼。

“师父您用过午膳了吗？”

叶玺的视线从书上转移到我身上，淡漠地道：“没有。”

“什么会没有？您不是和顾公子去了……”

我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往下说，心想怕是那个顾白太讨厌了，害得叶玺没心情吃。

“没关系师父，我正好给你带好吃的了！”我献宝似的把手里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递给叶玺。唉，这原本是我买给自己吃的，不过眼下为了拉近与叶玺的师徒关系，也只能做出牺牲了。

叶玺半点也没跟我客气，毫不犹豫地就接了过去，很随意地就放在了桌上。我看着心里肉疼，我的大鸡腿啊！排了很久才买到的叶赫镇特色大鸡腿啊！

“不知师父找我有什么事？”我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鸡腿上移开，回归正传。

“为师既已收你为徒，定是要履行教导你的职责！”

叶玺起身，自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书塞给我。

“一日之内抄完这本书。”

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让我抄书？我一头的雾水，低眸一看，居然是道德经！

娘啊，这也太厚了吧！

难道叶玺是在故意整我，可是为什么呢？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相识的这两天除了给他银子就是给他银子，再没有其他了啊！

我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只能哀求道：“师父啊，这本书我小时候就看过了，不抄行不行啊？”

叶玺看也不看我，干脆地道：“不行！”

我脑海中灵光飞快一闪，兴致高昂地问：“那师父，如果我抄完是不是能有奖励啊？”

“嗯？”叶玺慢悠悠地道，“你先说说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乐呵呵地道：“后天就是叶赫镇的花灯节，我想要的奖励是，师父那天晚上可以和我去看花灯！”

其实不是我想和叶玺看花灯，而是霍渺渺那个女人。她逼迫我如果不给她和叶玺创造独处的机会，就见我一次打一次。

我只恨自己小时候懒惰，没有跟兄长一起习得一身好武艺，否则也不用被人这样威胁了。

“……”

叶玺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一直都没有出声。就在我以为他不可能会答应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了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