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寒注意到苏长歌望向燕倾尘的神色，敬佩、意外、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儿赞许之色。

“好，一言为定。”

那落在苏长歌肩膀上的手一用力，她的脸再次转向了赌桌。

苏长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秦亦寒和燕倾尘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加上两人刚刚那番言论，都迫不及待想要看最终结果。

“大大大……”

“小小小……”

周围的赌徒都跟随两人下了注，眼睛炸红了般盯着骰蛊，一个个就好像是饿狼扑食一般，恨不得将那骰蛊给撕得粉碎，一人一块渣渣都不够分得。

早先还好奇来着，现在看到这番景象，苏长歌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这哪里是发泄痛快的地方，分明就是吞噬人意志的地方。

搭在肩头的手将苏长歌往怀里搂了搂，胳膊挡住了后面人的推搡和拥挤。

温馨的动作令苏长歌心中一暖，不禁抬头望向秦亦寒，仍旧是冷漠的面容，锐利的目光盯着骰蛊，不像其他人那般的炙热，却也似乎充满了期待。

是因为赌注是她，所以担心吗？

心中小小的荡漾了一下，不知道是窃喜还是悸动。摸着烫红的脸，苏长歌那几乎窝进胸前的脑袋低的不能再低，小样儿，发春了吧。

“站好，不然我把你扔到人堆里。”

“是。”

背后坚实的胸膛震动，苏长歌立刻收敛了神色，摆正了态度。

呸呸呸，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语气冰冷而又无情的家伙，怎么会那么想要将她保护，不是为了面子就是刚刚把她当成顾灵儿了。

倒是燕倾尘，刚才一直都站在苏长歌的身边，将她和那些满身都是汗臭味儿的男人们给隔开，暖心的很啊。

苏长歌感激地望向他的时候，还被回以了春风般的笑容呢。

“别胡思乱想了，睁大眼睛看清楚，没准儿你能够如愿以偿呢！”头顶上的声音蓦地传下来，在嘈杂而又哄吵的人声中甚是清晰。

苏长歌再次纳闷儿，秦亦寒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竟是错觉般的听出了醋意？

赌官儿终于打开了骰蛊，三枚骰子一个四，一个三，一个四。

一半的人都跟着沸腾起来，苏长歌饶是不懂，但是也看得出来是赌大的赢了。目光不由自主便偏向了燕倾尘，完了，这下你的钱都要不回来了吧。

确实是同情的目光，可苏长歌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用还钱了，她心里自然美的一颠一颠的。

赢了银两，秦亦寒还未动，苏长歌扑到赌桌上就往自己怀里搂，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呢，脸上那笑啊，憋都憋不住。

只顾得收钱的苏长歌，哪里还理会背后两人的交涉。

“承让！”胜利者还要说这样的话刺激输者，不是存心还能是什么。

燕倾尘勾了勾唇角，目光瞟向拉着秋梨高高兴兴装钱的苏长歌：“我还从未见过，有谁的家眷会这般可怜。”

“可怜吗？”秦亦寒望着满眼冒光的苏长歌，冷笑一声，“也不过如此。”

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说谎，贪便宜，爱财，也不过如此。

他对她的折磨，控制，也不过如此。

秦亦寒不在乎燕倾尘是否听明白自己的话，他只是庆幸，苏长歌的脸上，没有露出因为去不成一药堂而失落的神色，就连对燕倾尘的歉意里，掩饰不住的也是窃喜之色。

还真是一个财迷心窍的女人啊。

秦亦寒冷笑，本以为只是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会勾引人，还是个贪图钱财之人。

走出赌场，天色已经黑了，夜市开启，不少摊位都开张了。

苏长歌难得出来逛，还是带着钱财逛，为避免秦亦寒转脸就将银两都收回去，故意抬高了声调对秋梨说道：“想吃什么，看上什么，都跟我说，我给你买。”

银子是秦亦寒赢的，苏长歌偏偏不给他机会要回去，说完瞟了眼秦亦寒，拉着秋梨就窜入了人群中。

那架势，似乎唯恐秦亦寒对她的钱袋下手。

秦亦寒和燕倾尘跟在身后，不紧跟，也不让她们逃离视线范围之内。

当然了，他们两人交流什么，苏长歌也全然不知道。

秦亦寒冷哼一声：“即便是这样的女子你都喜欢？”

燕倾尘目光不离苏长歌，很是肯定道：“喜欢。”

“可你还是撒了谎，不是吗？”秦亦寒冷冰的声音昭示了他的敌意。

燕倾尘毫不在意：“那又如何，为了得到她，我不惜不择手段。”

明朗而又温暖的笑，冰冷而又彻骨的言谈，燕倾尘，果真一如从前那般的狠辣，只是他的狠辣，似乎都针对秦亦寒一个人。

“更何况，你怎么就断定我说的是假话，而她说的是真话呢？”又是障眼法，燕倾尘再次挑拨离间。

他腰间步阙的首饰珠钗，都是苏长歌当出去的东西，被他赎回来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苏长歌这样说，秦亦寒就相信了，甚至都从未怀疑过。

若非是今天燕倾尘这般开口，秦亦寒都没有发觉他对苏长歌言语的抵抗力的薄弱和无条件信任。

而他当初对苏长歌所有的怨言，也都不过是他人所言，自己心中理所当然的以为。

秦亦寒停住脚步，燕倾尘跟着停了下来，两人面对面，气压骤然下降，就连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虽然倾慕和羡慕于俊俏的容颜，可鉴于这强大而又危险的阵势，不得不绕开走。

“为什么偏偏是她，难道仅仅因为她长的像紫萱？还是你一定要和我死磕到底！”

迸射寒光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想要穿过对方的铠甲。

燕倾尘冷笑，声音同样锐不可挡：“不为什么，我告诉过你，若是你执意留她在身边的话，她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同紫萱一样的结果——死。”

有力的反击，即便秦亦寒有所准备仍旧被刺激到，心，针扎一般的疼。可在燕倾尘面前，他强忍着，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露，看似平静的眸子中，满是愤怒。

“将军，将军，夫人不见了！”秋梨满脸泪痕，还未走到秦亦寒和燕倾尘两人面前，便大喊着。

秦亦寒和燕倾尘眸色均是一紧，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秦亦寒冷着眸子对秋梨喝道，“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秋梨哭哭啼啼，既害怕又担心，着急道：“可是，刚刚奴婢和夫人在卖首饰的摊档前选头饰，奴婢挑好东西，一回头就不见夫人，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问摊档的老板，他也说没看见。”

茫茫人海，本就热闹不已，众人涌动，哪里还能够看见苏长歌的身影。

“你……”秦亦寒手指秋梨，咬牙切齿，“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快带我去那个摊档！”

“啊？”秋梨脑中一片空白。

“就是你们买首饰的摊档！”秦亦寒恨不得拗断了秋梨的脖子。

秋梨反应过来，忙头前带路，引着秦亦寒和燕倾尘前往。

即便是秦亦寒动用武力，那个摊档小贩也只是惊恐而又害怕的摇头，往外蹦的只有那么几句话：“大爷饶命啊，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啊，做点儿生意不容易，姑娘要是喜欢就都拿去……”

“滚！”秦亦寒甩手将提起的人扔在地上，吓得众人四散奔逃，一片混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和燕倾尘说话的空档，怎么转身人就不见了？

和秦亦寒相比，燕倾尘倒是淡定的很：“和一个小贩计较什么，本就不是他的错。”

秦亦寒反过来一把抓住燕倾尘的衣领，目眦欲裂：“说，是不是你派人将她给抓起来了？”愤怒的言辞，激烈的情绪，他越是这般着急气愤，说明苏长歌在他心中重要性越大。

燕倾尘却不着急回答秦亦寒的话，反而问道：“你说，顾灵儿看到你现在这般火急火燎地寻找她，为了她甚至于还想要和我动手，她会怎么想？你还能够留得住她吗？”

“别废话，告诉我，她在哪儿？被你的人带去了什么地方？”

如今秦亦寒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他只想知道，苏长歌在哪儿！

燕倾尘却是笑的更加意味深长，淡淡地瞟了眼秦亦寒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你这样对我，还妄想我会告诉你，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你，还是笃定我是吃硬的主儿？”

秦亦寒一听，燕倾尘话里有话，分明就是知道苏长歌的踪迹。

“你就算是吃屎，今天若是不把人给我交出来的话，我不介意和你撕破脸皮，闹到皇上那里！”秦亦寒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显而易见，比起顾灵儿，他最为在乎的还是苏长歌。

燕倾尘毫不在意：“好啊，没有证据，空口白牙，你打算拿什么来诽谤我！正好，燕竹华还愁没人和他一起对付你呢，你倒是送上门去了。人找到，还要将自己推向无法挽回的境地，秦亦寒，该说你愚蠢，还是该说你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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