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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过脉后,盛归成深深叹了口气。
寒若锦的死对于每个人都算是不小的打击,可若说这里最难过的是谁,那除了寒若锦这几个徒弟以外,再没了别人。
一把屎一把尿将孩子们拉扯到,她一生没生养过,却尽到了母亲的责任,在寒吟秋几人心中,寒若锦早就不是什么师傅了,那是比母亲还亲的人。
她这一死,这些孩子们心里怕是翻江倒海般的绞着疼。
交代黎湘湘该抓些什么药,盛归成并没有久留。在留云峰内,看似人人都和谐,可栾九枭真正信任的人却寥寥无几,寒若锦死的蹊跷,栾九枭嘱咐不让大张旗鼓的查,那他只有暗地里悄悄查了,为了给寒若锦报仇,一刻也慢不得,要和时间赶着脚步。
待屋内只有池香阁几个弟子后,寒吟瑕再也忍不了了,瘫在地上咬着嘴唇哭,生怕惊醒了刚刚服用了安神药睡着的寒吟秋,泪水顺着脖颈往衣裳里淌,湿漉漉的。
寒吟冰也是一样,微微蹙着眉,和往日一般安静,连哭的时候都不抖不颤。
方画进进出出,眼泪就像是打开了的水闸一般,合不上关不严,时而抽泣几声还担心被寒吟秋听见,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落不下硌的她生疼。
寒吟秋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约是她七八岁的时候,被肖曼珠骗了去月幽阁打碎了一盏琉璃灯,花玖蓉大怒要打她一顿,寒若锦得了消息连忙赶到了月幽阁,一伸袖子将寒吟秋护在身侧,阴恻恻的瞪着几人,一声没吭将寒吟秋护着回了池香阁。
这些事寒吟秋以为自己想不起来了,可在梦里悲伤像是被无限放大,自家师傅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真切。她隐隐记得师傅已经死了,却又以为梦里的事是真的,控制不住伸手去抱寒若锦,然而对方却像是青烟一般,抓不住握不着,渐渐飘远。
“师傅……”发起高烧的寒吟秋蹙紧了眉,一声一声嘤咛听的大家心里十分不好受。
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寒吟秋动了动眼珠,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声音,嗓子像被砂纸刮过一般,生生的疼,她说不出话,也叫不了人,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
黎湘湘端着温水进来,正好看见睁开眼的寒吟秋,关心道:“就知道你该醒了,渴了吧?”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解冻的潺潺水流,抚过寒吟秋的伤,让她有了一丝鲜活气。
见她不说话,嘴唇干的像是枯草,黎湘湘十分不忍,慢慢扶起她,将水杯递到了她嘴边喂着她喝下。
喝过水的寒吟秋才勉强可以说话,嘴唇和嗓子的干裂缓解了一些,声音极轻道:“师姐她们呢?”
“吟冰师姐在院子里练剑呢,从下午练到了现在,一刻也不停。”黎湘湘满眼痛惜:“吟瑕师姐一声不吭,跟着方婶将寒阁主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两人坐在寒阁主的房间对着哭。”
还有一些事,她没说。
寒吟冰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她不想停下,硬逼着自己继续下去,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累的直喘粗气,可她还是不停。
而寒吟瑕哭晕了一阵,被救醒后非说师傅还活着,行为带着些许疯癫,直到看见萦风庭内的血迹才想起师傅真的死了。
无力的靠在黎湘湘肩头,寒吟秋这次没再落泪,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蜡烛。烛火泛着金光,火焰之上像是被拢了一圈透明的罩子一样。
小时候她怕黑,每夜都要缠着大师姐一起睡,后来大师姐年纪渐长,开始经常下山修行历练,多则三五天不回来,寒吟秋就抱着被子去萦风庭找师傅睡,腻在师傅身边说什么也不走,还耍贱似的将脚伸进师傅的被窝。
而一向话少的师傅,虽然表现的十分反感,但感受到她冰凉的脚后到底没舍得赶她走,夜里寒吟秋半梦半醒间,感受到师傅替她细心的掖着被子,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心放在此刻,几乎是悬在寒吟秋心口的刀。
师傅越好,她心里就越难受,那把刀不知何时会突然落下,让她整个人崩溃,霎时间要了她的命。
“花玖蓉怎么样了?”寒吟秋问。
黎湘湘顿了顿,想着不能瞒着她,委婉说道:“花阁主去找峰主闹了一通,说她徒弟绝不会骗人,凶手是你和钰师弟,这说法峰主并没理会。”
怀中的人轻轻一颤,缓缓道:“她还有脸去找峰主提师傅?”
黎湘湘将她搂的紧了紧:“不要想那些事了,峰主是聪慧的人,不会被花阁主那三言两语骗到,他一定是相信你的。”
“他相不相信我不重要,反正师傅也回不来了,只要不相信花玖蓉就好。”寒吟秋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感受腹中一阵剧痛。
“盛阁主说你内里有伤,需要好生将养着,这些日子尽量别下地了,什么事等修养好了伤再说。”
寒吟秋想反驳两句,可她知道现在以自身的情况,黎湘湘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的,况且她真的不是花玖蓉的对手,拖着这么个病体去月幽阁有什么用?到时候怕是花玖蓉抬抬手就会要了她的命。
到时候给师傅报仇不成,自己还送了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躺回了被子里,寒吟秋细细的思考了一番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名字在她脑中一划而过。
蒲玉公主!
她和柳棉感情极好,蒲玉公主拿她当做救了女儿的救命恩人,若是她找到蒲玉公主,让她帮忙杀了花玖蓉为师傅报仇,她应该会帮的吧?
这个念头并非一闪而过,而是在寒吟秋心中根深蒂固了。
留云峰上面的人办事靠讲个证据,寒吟秋寻不到别人,能为她做主的除了栾九枭再没了别人,可栾九枭真的能杀了花玖蓉吗?她觉得不然。
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可见花玖蓉有多么的有恃无恐,自然早就把证据一类湮灭掉了,他们能找到东西定她的罪?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尊长靠不住,那寒吟秋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这两天的她听话的有些反常,隐隐让黎湘湘感觉到了不安。药按时吃,不吵不闹也不说话,甚至连睡觉都不再踢了被子。
而寒吟瑕则是崩溃过又重生了回来,无论做什么都干劲十足,时常仰着头,像是担心眼泪会顺着眼睛落下一般。寒吟冰与往常也无异,除了神情苦大仇深了一般,这师姐妹三人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难得的懂事听话。
令黎湘湘觉得真正不安的,是池香阁最小的弟子寒吟倩。
寒若锦死后,她几乎没怎么哭过,这几天也过来帮过忙,但神情和话语都不自然,不像是其他师姐们那样伤心,生怕闲下来会被难过操纵。寒吟倩就好像没发生过师傅被杀的事一样自然,黎湘湘问过她是否难过,她演的无比真诚,可黎湘湘依旧看得出来,那不过是表演的罢了,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一词一句都是早就排练好的。
方画更是早就看出了寒吟倩的不对劲,这几天的她格外泼辣,以前软声细语的语气都变了,泼辣了不少。
这天寒吟倩来到凌香庭看望寒吟秋,被从另一处来的方画碰了个正着。
“你还有脸来?你师傅身死道消,吟冰她们难过的像是丢了半条命!你再看看你,吃得好喝的好,瞧着脸蛋子都好像胖了一圈,你还有没有心啊你!”方画感觉骂着不解气,又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在方画心中,对方给了自己帮助,那自己就应该感恩。她将这种情绪加在了寒吟倩身上,所以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心里对她又是烦又是恨。
加上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里一直不舒坦,脾气一发起来就好像收不住了似的。
被推了一把的寒吟倩倒是也不生气,冷声说道:“我是来看望四师姐的。”
“用不着你去吟秋面前装好心!”方画直接赶起了人:“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吟秋什么样弄不着你上心,你师傅在时没见你怎么侍奉,现在到吟秋这儿装哪门子好人?”
从后面走来的刘舒红和田佳玉被方画这几嗓子吓的停住了脚。
田佳玉是真心担心寒吟秋,两人多少也算是有些交情,死的又是自己的师傅,虽说是外室弟子,但在田佳玉心中,外室和入室不过是差了个字罢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她甚至寒吟秋对师傅是多么的尊敬和爱戴,师傅一朝身死,最难受的人莫过于寒吟秋了,所以她想过来看望一番,哪怕什么也做不了,陪着说说话散散心也好。
可刘舒红那没眼力见的样子让她真的讨厌,明明知道自己在寒吟秋面前不讨好,还非要跟着,甩都甩不掉。
刘舒红觉得,池香阁的阁主死了,那现在要紧的事就是赶紧选出下一位阁主,她们这些外室弟子也是时候收一收为入室弟子了,现在不张罗,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寒若锦坟头草三尺高吗?
看着两人走来,方画没再继续骂寒吟倩,忍下了那些负面情绪,看着田佳玉说:“看吟秋来的?”
“是啊,前两天没敢来打扰,现在吟秋师姐好些了吗?”田佳玉问。
“还成吧,有些虚弱。”方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进去,不忘了嘱咐说:“该说的不该说的要拎清,吟秋现在心思脆弱,别刺激了她。”
田佳玉点头应是,刘舒红什么也没说。
其实她不是来找寒吟秋的,可寒吟淑现在在闭关,她见不着人家的面儿,寒吟冰不管这些事,而且往日冷着一张脸,她多靠近一步都怕被冷气灼伤,寒吟瑕倒是好说话,但经过这事后脾气也大了不少,昨天见面唠了两句,还骂她滚来着。
所以思来想去,只好来找寒吟秋了。
凌香庭内与平时无异,花香伴着些微的草药味,让人没来由觉得心中略安。田佳玉在前跨过门槛,刘舒红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终于也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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