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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夜市

作者:程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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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又一重的朱红色拱门,一座又一座雄壮的大殿,一阶又一阶精致的白石台基,一片又一片黄色琉璃瓦覆盖,一根又一根金丝楠木支撑,一块又一块金砖铺地。

晚霞已然铅华落尽,一盏又一盏的宫灯,却是比白日的宫城,更染上了一股血色的孤独之感。

白敏中五年十三迁,真谓官运亨通,白氏一族的权势也得到了有力扩张。

在白敏中心里泼辣的女子,都会像荣慎甲一般,让男人厌恶,甚至恨之入骨。

但这次他万万没想到,一贯要强的莫泫卿,会是个妻管严。

同一怒就屠重臣府邸的荣小九,没有一丁点的隔阂。

反而二人磨合的更好,宛若一体。

他想蚕食荣府势力,却也因此得罪了武威郡王,在荣铉和郑颢一唱一和的排挤中。离京充任地方官,历邠宁、剑南、荆南节度使,远离政治中心。

由郑颢和荣铉二人,分别接手他手上的事务。

夏末的天气,夜间热气下降。

荣铉将莫泫卿请到了荣府。

将这两月荣慎由的事情,讲述给荣小九听。

荣慎由官居高位,却横死,请来僧人做法九九八十一日。

荣慎由的子嗣单薄。

荣小九是已经过继给宿国公府的,不算是荣府的子孙。

荣蒸是孽种,荣薰那又瘫痪了,只剩下一个荣燕。

荣燕求他将荣慎甲,从刑部大牢放出来。

荣铉以为自己恨这姐弟二人的,但当看到荣慎由被砍的尸身,多年的怨气却散了,甚至红了眼眶。

遥想当年,他们几人还住在一个府上,虽然嫡庶有别,但感情还是不错的,却因为年少各自都做下不少错事。

也许当年不是那样,他与荣慎由还能是兄弟,但物是人非,荣府还在,人却没了。

荣铉好生伤心,于是,他在宫门外跪了一日一夜,求圣人将荣慎甲放出来。

荣慎由在世的时候,最是敬重她。

荣慎甲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被荣铉求情放出来的。

坐牢一载,再见光明,恍若隔世。

当她得知荣慎由横死,她的女儿白骊嫁给皇甫炜,后院小妾横行,受尽女婿蹉跎。

荣慎甲只觉得眼前一黑,靠在椅子上,浅昏过去。

当她再醒,却也不敢寻死觅活,因为她知道荣铉不是荣慎由,不会敬重自己。

她开始担当起姐姐的责任,给荣慎由操办后事。

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荣慎甲与荣燕是痛哭流涕。

只有荣铉虽悲伤,但并未歇斯底里。

他含泪给荣慎由擦身,穿上准备好的寿衣,用湿纸替弟弟的尸身洗口愿。

后将谷物和玉蚕,放入荣慎由的口中、手里,帮庶弟饭含。

荣氏子弟帮着给搭好了丧事用的棚架,在大堂安置荣慎由的尸身。

府中上下全部换上了素衣。

焚烧纸线、香烛,燃长明灯之后,荣燕戴孝。

备齐纸马车、纸钱,纸扎等物……

整个荣氏的子孙,皆恭敬将送走。

出殡这天,荣小九生死未卜,未在,只能改由荣燕举着灵牌在最前面,后面是荣沆、荣沂等族中子弟。

众人抬着棺材,在早就选好的祖坟下葬。

埋后三天,荣慎由的坟墓已经拱好,族中子弟在荣铉的带领下都去参拜。

荣燕心情沉重的烧着纸伞、纸船。

据老人说烧伞,意味着送死者远行。烧船,是因在阴间要渡过一条鹅毛不漂的阴河。

望荣慎由一路好走,不要再挂念荣府了。

回到荣府后,众人开始反哭。

头七那日,请来上百位僧侣念经超度。

三虞:三次祭拜安魂。

时光如梭,就过了两月,距荣慎由逝去时日渐久,荣燕内心伤痛逐渐减少,只是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心头空了一块。

她站在院子,望着曾经自己幼时住的那间宅院,但却已不会再有那熟悉的身影。

她也时常幻听荣慎由在喊自己燕儿,可一抬头却什么人也没有。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依仗没有了,偶尔想着想着也会落泪。

父亲被砍时很疼吧,那伤口有碗那么大,记得老父亲曾经叮咛过自己要照看缺根筋的荣慎由的。

那棺材里的手不再是温暖白皙的了,而是变得满是死气,红晕的也变得凹陷,气色灰白。

沉浸在思绪中的荣燕,被熟悉的一声打断。

“咱们让你大伯把骊儿接过来吧!”一旁的荣慎甲,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荣燕放下手中摇着的团扇,端起茶盏,茶盖轻叩几下杯缘,微微吹了吹口气,抿了抿盖上茶盖,缓缓将茶汤咽下。

端得是一副当家大娘子的作派。

“哪有出嫁女还赖在娘家的,又不是和离!”

她只要一瞧见比自己嫁的好的女子,心中便不舒服,皇甫炜就算在怎么不济,也比萧菜这个狱头好吧?

荣慎甲一噎,抱怨道“这个月真快折腾死了,碍着亲情,连艳色衣裙皆都穿不了,天天这么素的色不说,就连食个荤腥,还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荣燕赶紧呸了几口,蹙眉道“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父亲在世时可是最为敬重姑母的,您也不怕父亲夜里找您?”

荣慎甲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说什么呢?您父亲早就入土为安了,还找我来?”

荣燕注视着她,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人皆说,人死后,三十五天内灵魂不会消失,舍不得离开家,会一直陪在亲人身边。

直到过了五七,三十五天那日,看到子孙后代披麻戴孝的来到自己坟前,才会意识到自己已不属于这个家了,这才会真正到那个阴间。”

荣慎甲心里咯噔一下,被说得心里发毛。

“好,不说慎由了,那个荣小九,可有想出什么对策?”

“人家快做郡王妃了,咱们这辈子见上一面都难!”荣燕饮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酸楚。

荣慎甲眯了眯带着恨意的眸子,恨得牙直痒痒。

”啪!“气得她直拍桌子,桌子一震,茶水溢出。

她咬牙切齿道“哼!那个小贱人生父亡故不守孝三载,还要风光嫁人,想什么呢?”

“人家早就过继出去了,姓程,不姓荣!而且是圣人的义女,算是皇家人呢!顶多守孝百日。”

夜市上。

荣铉因为离开时被李怡留下,荣小九便于莫泫卿先溜溜繁华的夜市,顺便等等荣铉。

二人一身棉布便装,融合在街边的喧闹中。

“蛤蟆骨朵儿!卖蛤蟆骨朵儿!”

这个名词很新鲜,花沅拉着莫泫卿凑了过去。

卖蛤蟆骨朵的老大爷,推着单轱辘的小车,车上放个大水桶。

荣小九细细的瞧了上去,发现里面是青蛙的小崽子。

原来这个蛤蟆骨朵啊,指的就是小蝌蚪,一份里面10多个,喝这个最多的说法就是能清热解毒,帮小孩除去夏日的瘟病。

“一碗一文钱,姑娘要嘛?”

荣小九看着旁边的几个小娃,直接就这么喝下去。

那可是活的!

在胃里是不是会动呢?

她摆了摆手,表示不敢喝。

拉着莫泫卿就走了。

“那大爷还挺本事,之前小九也想养小青蛙的,夏天能吃蚊子呢,可却养不活。”

“小蛙崽儿只认它生活过的河水,一换水就不行了。”

“真讲究!”

二人说着,又逛起了胭脂铺。

店家一看荣小九的布衣,就知道来人不是个阔绰的。

可荣小九不施粉黛也依旧长得甜美,而且她脾气好,为人和善,逢人便带笑。

同那些骄纵的高门千金完全不一样,那些贵女出手虽大方,但鼻孔撩天,傲慢不逊,给不少商户们白眼儿。

店家看着荣小九的年纪,给她介绍着了几款胭脂。

荣小九不懂胭脂,但她也是爱美的,有些挪不动步子,就让莫泫卿去隔壁面馆要碗面,等她。

她不会选颜色,瞧着一个个的瓷盒,也极为喜欢。

忽然发现一盒用玉装着的胭脂,询问了价格后,荣小九便有些犹豫,正在思索间。

她突然听见一声叫魂般的吼声,声音里仿佛含了刀子一般。

荣小九吓了一跳,侧过头看去,不正是白骊嘛!

她脸上的皮肤暗沉,还有很多的痘疮和痘坑,想来在皇甫炜的后院过得不大顺心,有些上火。

“哎呦,芙蕖公主,穿着一身布衣,溜这种小门店,是怎么个意思,还未成亲,就失宠了?”

白骊抬手扶了扶发髻上了金簪,看了一眼荣小九头上的细碎玛瑙头花,很是得意。

荣小九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鄙视和幸灾乐祸。

想来白敏中贬官的事,还未曾传到外面,白骊还以为今日她败下阵来了吧!

白骊用鼻孔瞧了一眼玉和胭脂,道“这盒胭脂多少银钱,给我包上!”

“夫人,要一百两白银。”店家并没有急着打包,而是有礼的报价。

“一百两,这么点东西,你怎么不去抢?”

府中中馈可没在白骊的手上,她婆母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要是知道她花了一百两买了一小盒胭脂,还不知要怎么蹉跎她呢!

“这胭脂涂在脸上不仅可以增添气色,还可以养肤。”

荣小九一听,很是感兴趣,道“里面有什么稀世的药材嘛?”

“里面有百年的人参,灵芝,燕窝,是咱们祖传的护肤秘方。”店家也不管荣小九买不买,就简单的介绍了几句。

荣小九一听就喜欢上了,她也怕被白骊给抢了,赶紧从袖兜里拿出十两的金元宝,摆在柜台上,道“我要了!”

“哎呦喂,荣小九啊荣小九,你还当你是那个被武威郡王捧在手心的女人嘛?

你难道不知道你失宠了吗?郡王躲你都来不及,买什么胭脂水粉,就算再脸蛋再漂亮,还有人看嘛?

一个母老虎,屠杀人家重臣府邸五百零八口,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女屠夫。

男人躲你都来不及……啊!”

荣小九把胭脂踹在袖兜,就往外走,却被白骊堵在门口奚落。

莫泫卿还等她吃面呢!

再耽搁面就该糊了,待时没了劲道,白白糟蹋了粮食。

她抬起腿来,对着白骊的心口就是一脚,谁也不能耽误自己吃饭。

荣小九脸色一沉,冷冷道“好狗不挡道!”

她这一怒,顿时,气势就出来了。

“杀人了,杀人了!女屠夫杀人了!”

白骊疼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趴在地上。

金簪歪斜,长发发凌乱散开,衣衫上沾染了泥巴,脸上全是眼泪和愤怒。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眶说红就红,旁人看来,完全是一副良家妇女被欺凌的模样。

很快就引来了路人围观。

忘归楼里,皇甫炜正在左拥右抱,却听见母夜叉的声音。

从窗缝悄悄地瞅了外面一眼。

街上灯光温柔,一个女子立在胭脂店的门口,面容恬淡又柔和,好似是春日的夜风,美人如玉,不施粉黛依旧倾国倾城。

他的目光往下,轻轻拂过瘫坐在地上的疯婆子,停在那人的脸上。

白骊!

疯婆子是他媳妇,这美人看着也眼熟……是荣小九,芙蕖公主!

忘归楼的消息灵通,很多大臣一下朝就来了,皇甫炜也是刚刚得知,他的岳父,白敏中遭贬,芙蕖公主完好无损。

要知道荣小九是武威郡王的逆鳞,动者必死!

皇甫炜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的下楼。

“啪,贱妇!”皇甫炜二话不说直接给了白骊一巴掌。

白骊的脸高高地肿了起来,脸上痘疮更显凸出,仿若被犁过地的农田,浓妆被鼻涕眼泪花了一下子。

可白骊并不知道。

她依旧做着美人垂泪的模样,劝说道“夫君,妾身被贱人欺辱了……”

叫武威郡王的掌中宝“贱人”,谁给的胆子?

皇甫炜只觉得娶妻不贤,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猛地抬手,又是一个巴掌挥去“啪!”

白骊根本没想到会又被掌掴,她躲闪不及,结实的挨了一巴掌,捂着脸,眼泪划过脸颊,咬着唇强把苦水吞进肚子。

“夫君,你怎么能胡乱打人,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父亲可是最看中你的啊!”

言外之意就算他不在意自己,也要给白敏中的面子,白府可是世家。

白敏中帮了皇甫炜多少忙,提拔了皇甫一族多少子侄,凭什么就这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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