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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去我家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外一队领先了对方十五分。

也难怪，外科一队队员的平均年龄是30岁出头，后勤保障队则在40岁左右，虽然看起来也是常年锻炼的人，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但体能上终究差一些。

不过程谨知说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等他们外科医生四十多岁的时候，还不见得有人家后勤的健康。许若愚不太放心地问，那你也会疏于锻炼，变成一个油腻大叔吗？程谨知笑说，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许若愚偷偷撇嘴，心里想着：若真是那样，不知道更好。

中场休息的时候，许若愚看他们外一队员围了一圈，所有人都弓着身子听场外指导帮他们分析复盘之前的表现。好像程谨知还抬头起身跟大家沟通了几句，利落的短发挂了汗，乱蓬蓬地顶在脑袋上，被他随手拨弄了几下。

看得太认真，旁边的护士小高调皮地拿手挡住她的视线挥了挥：“许老师你眼睛都直啦！”

许若愚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看他……”

“我也没说你看谁呀，哈哈不打自招啊！”

小高特别伶俐活泼一姑娘，两人很快混熟，有说有笑的。

而另一边的韩玉罗基本上就是沉默的。许若愚试图搭了几次话，没什么回应便放弃了。

可这人在旁边坐久了，冷冷的气场感染得那半边的身子都是僵硬的，许若愚总觉得不太舒服。

球员这边分析和打气结束，便各自在场外找地方坐下休息，补充水和能量。

程谨知站在原地，目光去寻许若愚。刚笑出来，便看见她旁边的人，笑容僵在嘴角。隐忍下蹙眉的动作，他冲许若愚点点头便去跟队友坐在一起。

韩玉罗知道程谨知看到了她，心里冷嗤一声，觉得挺没意思的，下半场开始前就起身离开了。

毫无悬念地，外一赢下了这场比赛。

按计划明天还有一场跟内科二队的比赛，运气好或许可以参加下周六的决赛。

许若愚下了观众席，在出口处等他。

距离不太远，能听到程谨知招呼队友：“明天我就不来了，你们继续加油！”说完便走到她面前，“跟我回医院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这里没地方。”

“好啊，”许若愚回身和他一起往前走，“程医生明天不打了吗？看起来你是主力诶～”

程谨知低头看她，笑得颇为开心：“明天要约会，带女朋友去看银杏。”

许若愚眼睛一亮，没想到他还记得，高兴得伸手去握他。

“脏，都是汗还没洗。”程谨知躲开。

还是坚持去捉他的手，一把攥住手腕，晃了晃：“没事，我不嫌弃～”

走到住院大楼前，许若愚还是自觉放开了手，只和他并肩走着。毕竟是他的工作场所，不好这样亲密。

结果程谨知看她一眼，竟反手握住了她：“已经脏了，一会儿一起洗。”

“……”

果然从进门厅到七楼心外科，一路上都有他的同事和病人家属打招呼，顺便着跟他一起接受目光洗礼。遇到一个好奇心太强且勇敢发问的女医生，明知故问：程医生身边这位是？程谨知也落落大方回应：女朋友。

许若愚坐在程谨知办公室，等他去洗漱。

走之前，程谨知拉开里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魔方，随便几下转乱后递给她，让她打发时间。

许若愚大写的服气：“办公室常备魔方？怪不得你玩得这么好。”

“锻炼手指而已。等我回来可以教你几个提速的口诀。”

许久没玩，像她这样一个普通魔方爱好者，连六面复原都难。放弃跟这个小东西较劲儿，索性拿手机搜方法，一边看一边转。

好不容易全部复原了，许若愚舒口气，端端正正把它摆在桌子中心，不舍得再动。

程谨知这时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她摆魔方。走过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柔软软的手感另他十分满意，另只手拿起魔方看了看，夸道：“这么棒啊。”

“那当然！”这声应得十分心虚，全靠音量撑着。

程谨知换了身白色针织衫配卡其色长裤，身上散发着清淡又爽咧的沐浴露香气。许若愚很喜欢这个味道，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了靠。

“叩叩”几下敲门声，许若愚马上坐直，离他远点儿。

“程医生在吗？”

程谨知走过去开门，一个病人家属站在门外，恭恭敬敬询问：“刚刚看到您过来，有些问题想了解，您现在有空吗？”

程谨知颔首，把门拉开一些，示意他进来。

许若愚见状，自觉走到门外，把空间留给他们。

在办公室门口站着，垂头玩手机。

过了会儿，余光里出现一双白色平底鞋。许若愚抬头，正对上韩玉罗的眼神。

她换上了白大褂，长发利落地扎成一个发髻，碎发也用卡子规规矩矩地固定好。

韩玉罗对许若愚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下巴冲办公室门一扬，问道：“程谨知在里面吗？”

“在跟病人家属谈话。”

一问一答之后，谁都没再说话，韩玉罗也站门口等着，也不看她。

气氛诡异地许若愚想躲开。

可转念又觉得，为什么要躲开？奇怪了。

好在很快，门从里面拉开。

程谨知把病人家属送出来，那人口中还在不停道谢。抬眼便看见杵在门口的韩玉罗，一愣，偏头去寻许若愚，站在稍远的地方。

……这是什么情况？

看病人家属走远，韩玉罗不扭捏，大大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程谨知。”脸上有一抹笑容，说不出是故作亲近还是什么别的意味。

程谨知几乎是面无表情：“你好，韩医生。”

“这里没别人，都不叫声师姐么？”韩玉罗手揣在大褂兜里，特别自然地回应。

此刻看到他们俩面对面站着，许若愚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要避嫌。心里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越来越清晰，答案呼之欲出。

许若愚伸手指指身后，轻声打断：“我去电梯间那边等你。”

程谨知看着许若愚转身走远，心里沉了沉。转头看韩玉罗：“是该叫声师姐，请问你有什么事？”

“不请我进去坐下来聊吗？”

程谨知身形未动：“下周一晨会会有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到时候有什么工作问题我们再交流。现在不是我的上班时间，你看我女朋友都去那边等我了，我得走了。”

说完带上门，略一颔首便错身走开。

韩玉罗觉得莫名其妙。

看程谨知这反应，好像他们当年分得很不愉快。可明明，她都没觉得他有认真对待过。

程谨知大步走到电梯间，姑娘正靠墙低头站着。

他走上前，先拉过她的手，凉得他心里一惊。

许若愚抬头，随机露出一个微笑：“这么快就聊完了吗？”

“嗯，”程谨知觉得她笑得并不自然，“东西都拿着吗？我们走吧。”说完便伸手替她拎那个礼品袋。

“很轻，我自己拿就好。”她没给。

一直到走到车前，两人都没再交流什么。

许若愚刚坐下来，就被抱住。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她被拽得更靠向他，也被箍得更紧。

“给我抱一下……”程谨知也把头放在她肩上，稍一侧头便对着她的脖颈，声音酥酥麻麻地自耳朵传入，“是不是不高兴了？”

许若愚无声地蹭了蹭他的肩膀，过了好久才开口：“她是谁？”

“韩玉罗么？”被架到这个地步回应，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却也不能再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师姐…前女友。”

“嗯，我猜到了……”因为她难以掩饰的打探目光和似有若无的故意无视。

“没想瞒你，她过来进修，下周一才正式进科里工作，我也是刚和她见到。我和她五六年没见了，早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况……”

“进修？多久啊？”

“……一年。”

“嗯，我知道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不是吃醋不是反感，仅仅是在意。

可是到这个年纪经营一段新的感情，对方很难没有过去，她自己也是啊。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并不想搞得这么乱，显得自己很不懂事。

做好心理建设便伸手轻轻推他。

程谨知没放：“若愚，我……”

“程谨知，我没事的。你们是同行同事，我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讲。”说完又推推他，“你勒得我喘不过气啦……”语气里好像有了一点娇嗔。

程谨知偏头，轻吻在她脸颊，随即松开了她。

顺手给她拉过安全带，然后回身，一边给自己系一边问：“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摇摇头：“今天真的不想吃了，送我回学校吧。”

“我打完球好饿，就当陪我？”带着几分无奈和讨好，转头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腿上放着、刚刚想替她拿的礼品袋，“这是什么？”

“哦，我好朋友于朦送我的礼物。”

“礼物？”意识到什么，“你生日么？”

许若愚一笑，这才真正把刚才的话题抛开：“已经过了，她补给我的。”

“怎么没告诉我？什么时间？”

“十月十号，当时不还没在一起么？”

“那我也要补给你，”心里有了主意，挂档启动车子，“去我家，我给女朋友做顿生日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