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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有一憾事(五)

作者:渊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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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确实是长这么大一次见到汴京平日里的街道。

——她从前出来时, 道上都是清空了的,尽管人头攒动,却见不到鲜活的市井气息。

更不要提她要规规矩矩地挺直腰杆坐在辇车上, 不得损一丝皇家的尊严。

帷帽很长, 昭阳的窈窕身形都被遮了个大半, 看她的人不算太多。因此两人走到繁闹处时, 她已然放松了不少。

帷帽从里往外能模模糊糊看清人影,但昭阳还是不得不靠着秦朗的引路行走, 不知不觉地被他护在了步道的最内侧。

昭阳见什么都觉得有些新奇——众人多多少少都对她描述过,可听和亲眼见到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她轻轻扯了秦朗的袖子, 问他, “那是不是卖艺?”

秦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

“难道不是?”昭阳疑惑道,“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欢呼?”

“那是投壶的一种。”秦朗道,“民间穷人家的玩法。”

投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常玩的游戏,可普通人家哪能有那么多箭枝用来玩一个游戏?自然是做了改动, 只用土瓦罐放在远处, 给人一个木环用来套瓦罐, 套得住便能取走相应的奖品。

昭阳颔首,“投壶我倒是玩过, 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朗想了想, 随手掏了块碎银在一旁摊上买了小包云片糕塞给昭阳, 又拿着找回的铜板往套环的地方走去, 问摊主买了五个木环。

昭阳刚拆开糕点的油纸, 正要询问秦朗是不是见到什么中意的东西,就见他往摊主画的线外一站,目光只是随意地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动作看起来很是敷衍地把一个木环扔了出去。

在一片惊呼声中,木环落在了个胖肚子的瓦罐上面。

摊主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恭喜道,“开门红!这位小哥手头功夫不错,可是练过的?”

秦朗不置可否地又扔了第二个木环,随后看也不看地将剩下的三环都交给了昭阳,“你试试。”

昭阳瞧了一眼那又稳稳命中一个瓦罐脖子的木环,单手从秦朗手里抽了一环出去,谨慎地瞄了离自己最近的罐子。

六艺昭阳倒是都练过一些,射术却不太精通,这一下手腕的力道没有掌握好,足足飞远了三寸多,倒是在后头的瓦罐口子上砸了一下才落地。

昭阳于是放轻些力道又试了第二次,比上次接近了许多。

最后一个木环被秦朗直接塞到她的掌心里头,秦朗低声道,“很接近了。”

他虽然这么说,倒没有强行代劳的意思。

昭阳眯眼瞄准了一下,手腕轻甩将木环抛出去的瞬间,脸上便露出了微笑。

她知道这下肯定会中。

果不其然,虽说只是最容易套中的那一个罐子,但木环还是稳稳地挂在了瓦罐顶上。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毫不吝啬地欢呼起来,将昭阳小小地吓了一跳。

她觉得这气氛简直比在早朝时还热烈一些。

接连着被领走三件奖品,摊主倒是并不生气,反倒拍着手连声称赞道,“二位可真是红星高照,只十文钱就拿了三件东西回家!”

昭阳喜滋滋地道过谢,从秦朗手里接了摊主送上的两件小玩意儿,最后一块做工粗糙的黄木牌却没要。

“你投的给我,我投的给你,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说罢便步伐轻快地便往前走去。

秦朗只得将木牌收了起来跟上昭阳。

只是拿着两件玩具,云片糕便不方便吃,昭阳只好暂时到暗处将跟随的暗卫唤出让他们先帮着收起。

“那卖艺是什么样?”昭阳又问,“我听说过胸口碎大石和喷火术,不过因为容易伤到人,先帝已禁止在闹市中进行了。”

“……”秦朗有点怀疑昭阳对于卖艺的了解究竟是什么地方传来的,“不是闹市也少有人干这种事,他们自己也容易受伤。”

昭阳哦了一声,道,“那咱们沿街随便走走。”

这一随便就是大半个时辰,身边没人劝诫,秦朗又太清楚昭阳的喜好,半条街的功夫就将她喂饱了。

“还能……再吃一口。”昭阳坚强地道。

“不行。”秦朗冷酷道,“你吃不得冰的。”

“我一直吃!你还刚给我做过冰酪!”

秦朗冷笑,“冰酪和冰鉴里冻出来硬邦邦的冰碗是一回事?你吃完冰酪,我是不是给你准备了热饮?”

他说得有理有据,昭阳也没办法,只有嘟嘟囔囔地道,“明明是我的钱……”

“你的钱从来是我管。”秦朗无情地将昭阳的抱怨驳了回去,“你见过哪个一家之主管帐?”

昭阳“……”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不同他争什么一家之主。

她的视线在街道两旁转了转,没好气道,“那我们去看那一家。”

秦朗偏头看了一眼,竟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

想着顾南衣也确实一直都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精美墨锭,他干脆地点了一下头。

反正只要不再强行往肚子里塞东西,看就看了。

但这却是一家不寻常的店,墨的味道比秦朗曾经跟去过的任何一家书店都来得浓郁,令他皱了皱眉。

“二位是来买墨,还是来制墨的?”店中伙计很快迎上前来问道。

“能制墨?”昭阳道,“那可得花上好久。”

“姑娘懂行。”伙计听她的声音呆了一呆,但飞快反应过来,笑嘻嘻地介绍道,“胚料自然是已打好的,贵人们只需压模再描金即刻,等晾干了,自会送到贵人府上去。”

昭阳想了想,刚兴趣道,“我看看你们的模子。”

伙计哎了一声,殷勤地取了一排模子来给她挑选。

秦朗跟着看了几个,对自己这双夜间都视物无碍的招子产生了怀疑。

——这几个模子长得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但昭阳看得认真,伙计搬运介绍得也认真,秦朗便立在一旁当了个尽职尽责的护卫者。

一刻钟过去,秦朗从立姿变成斜倚;

两刻钟过去,秦朗手肘抵着门板撑住了自己的脑袋,脚尖不自觉地一下一下点着地面。

三刻钟过去的时候,秦朗已经心安理得地盯着昭阳发起呆来了。

说是发呆倒也不确切。

秦朗的目力当然能看见昭阳帷帽底下隐隐约约的面部轮廓。

再也没人能比他更近距离、更多次数地看过顾南衣的脸,哪怕闭着眼睛,秦朗都能记得昭阳眼角那颗隐蔽的小痣藏在睫毛根部的什么位置。

顾南衣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他还没有碰过的。

于是秦朗肆无忌惮地歪头盯了面前人许久,直到伙计已经面色古怪地抬头看了他好几次之后,选了三副模具出来的昭阳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她扭头要叫秦朗掏钱,正好同他撞上视线,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直盯盯的眼神简直能让普通官家小姐面色赤红地大呼一声登徒子了。

可想到这人的性格、他以后和自己的关系,昭阳只好无奈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我挑好了。”

秦朗这才站直,将银子扔给伙计,道,“时间快到了。”

昭阳浑然不知自己沉迷墨条模具多久,露出了个疑惑的眼神。

“该回去了。”秦朗说。

昭阳有些吃惊,但同宫中说好的是午膳时就回去,她也不能拖得太久,只好遗憾地让伙计让店里人照着她选的模具将墨条做了。

伙计答应得爽快,“好嘞,等晾干后,客人想小店送去什么地方?”

“送到李府便是。”昭阳道。

若说李家,那汴京城还有那么五六个拿得出手的,可能用得上“李府”里头这个府字的,就只有一户了。

伙计脸上的笑容更为真诚了几分,“姑娘您放心,七天之内一定送到!”

昭阳朝伙计微微颔首便走出了店去。

迈了两步后她才察觉到自己大约真的站了挺久,才会觉得腿脚俱有些酸痛。

她叹了口气,“原来还想再多去些地方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秦朗道。

昭阳好笑道,“那我还要谢谢你给我指望了?”

秦朗耸耸肩没说话,再度将她护在了人群的最外侧。

两人走了一段后,昭阳突然道,“你应当很快就能回去了。”

“为什么?”

昭阳朝秦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对他示意了一个方向。

秦朗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有家清雅的茶楼外面站着一群护卫模样的人,正目光谨慎地扫视着街上来来回回的行人。

这位护卫又泾渭分明地看得出分属两边势力,穿的衣服不同,站立的位置也不一样。

“是什么人?”他问。

昭阳隔着帷帽轻轻地笑了一下,“是严家和杜家的,我见过其中两人。”

秦朗下意识皱眉,“杜家?”

只这两个字就足够昭阳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她立刻道,“杜家未来怎么了?”

秦朗想了想闹心的杜家兄弟,不爽地咋舌道,“有两个人和你关系不错。”

昭阳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盯着茶楼看了两眼,道,“我知道了,回去吧。”

这一趟出宫本来是秦朗用来让昭阳轻松惬意片刻的,谁知道回宫之后,她好像得了什么新奇主意似的,又接连秘密召了数人入宫,再度忙碌到了黎明时分。

最后还是秦朗亲手熄了她的灯又夺了笔才把人逼回去睡觉了。

当昭阳还想用言辞抵抗而被秦朗拦腰横抱起带走的时候,太监宫女们纷纷朝秦朗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昭阳只得无奈地梳洗更衣,又见秦朗一直背对她站着,有点好笑道,“你倒是守规矩。”

“……你又还不是以后的你。”秦朗头也不回地道。

昭阳不置可否地另提了一个话题,“三日后的晚上是太后生辰宫宴,鱼龙混杂,是最容易有人混进宫中的时候,若真有刺杀,那就一定就在三日后。”

秦朗将日期牢牢记住。

尽管昭阳已做好了几乎万全的准备,但她既然后来留了疤,这次便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朗觉得再慎重也不为过。

“等你回去以后……”昭阳慢悠悠地说,“不如问问以后的我,十四年七个月又二十一日是什么意思。”

其实秦朗心中早有猜测,毕竟昭阳已隐晦地提到过了。

“我知道你有那么一知半解,”昭阳像是看透他心思似的继续道,“但你想到的,和从我口中听到的,感官并不一样吧?”

这倒是真的,秦朗道。

顾南衣偶尔早上起不了床便赖了早饭,秦朗这一早随意两个馒头就能应付过去,是一个意思。

哪怕不太合格的甜言蜜语从顾南衣口中说出来都能骗死个人,更何况她又已经逐渐成了一个相当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呢。

宫宴三日后如期而至,人丁凋零的皇宫中也热闹不少。

当百官携亲眷一一落座时,秦朗就站在一处隐蔽的宫殿顶上观察下头来往的人。

知道秦朗就在这处的昭阳心腹从底下巡逻经过两三次,还是忍不住悄悄往上看了一眼。

——瓦上只有明月星辰,并看不见秦朗暗中观察的身形。

“……人太多了。”秦朗回到昭阳宫中,低声对她道,“光是宫外来献艺的就有三群人。”

身着黑金色长公主常服的昭阳正在看一封刚呈上来的密信,听见秦朗的话,她眼也不抬地道,“几个世家联合举荐的,宋家也掺了一脚。”

宋家是宋太后的娘家,自然在她的生辰宴会上有更大的话语权。

听到这里,秦朗轻轻哼了一声,“新历十八年四月十二。”

宋太后的死期从此刻算起,实在还有点远。

昭阳也不奇怪秦朗会知道这个,阅毕密信后便亲手焚烧。

“殿下,该动身了。”大宫女低声道。

昭阳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她轻轻拂过自己的宽袖,眉眼舒展,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大宫女在旁看了几眼,陡然觉得长公主同先前有了点儿变化。

至于这变化从何而来……

大宫女又转眼看向一旁待命的秦朗,打量这俊朗的年轻人几眼之后,她动作很不明显地撇了撇嘴,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秦朗全然无视大宫女隐晦的视线,等昭阳走到自己身边时,刻意慢了一步坠在她身后,定了个易攻易守的位置。

当昭阳携着小皇帝一起出现在宴会的殿中时,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统统起身拜倒,那黑压压跪了一地的脑袋和背脊实在看着壮观——尤其是这些人还拥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身家背景时。

秦朗跟着沾了这个大礼的光,内心却毫无波动。

他觉得顾南衣也并不享受作为就昭阳时的许多高高在上,因为那往往同许多的身不由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但秦朗不得不说这场合相当无聊。

他宁可站在昭阳身后看她批两小时的奏本,也好过看两小时文武百官对宋太后的阿谀奉承。

这其中多少人是真心,多少人是虚情假意,又为何选择溜须拍马,秦朗根本懒得去想,他只要看结果就好了。

入宫为太后献艺的几群人是秦朗关注的重中之重,他几乎是盯着每个人的脸观察了一遍,也没能找出刺客究竟是哪一人或者哪几人。

顾南衣说过,刺杀发生得凶险,她身边已无人保护时直面刺客,才不得不用双手去接了刀刃。那应当说明刺客动手时周围没有太多人了。

但昭阳身份尊贵,既然是最后来的几人之一,理所当然也会是最早离开的人之一。

秦朗有些烦躁地用脚底轻轻拍了几下地面,心中玄妙的感觉又再次浮现出来。

——就是今晚。

过了今晚之后,他就可以回去了。

宫宴表面热闹欢庆,漂亮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潜伏其下的杀机却一直隐而不露,直到昭阳带着小皇帝起身离席、走了两三步之后,才从暗处露出了狰狞的利齿。

尽管知道今晚有变故的人不少,但最先反应过来的仍然是秦朗。

他比任何人都先捕捉到了夜色中从不同角落响起的机关声,“□□手!”

昭阳在听见秦朗话语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小皇帝护住,唤道,“护驾!”

昭阳的“护驾”二字出口时,随着咻咻的声响,□□已经射入了席间——竟不仅仅是朝着地位尊贵的皇家三人而去,而是覆盖了整个大殿中的所有人!

秦朗准确无误地击中三支朝着昭阳背部而去的箭矢,将她护到身后。

小皇帝还想留下,却被昭阳摸了摸头后果断地交给了一名暗卫带走,又分了人出去将宋太后送回宫。

刀剑无眼,虽然昭阳早在暗中准备好了后手,对小皇帝的安危却必须慎重了再慎重。

训练有素的御前侍卫们很快涌入殿中搜寻□□手的位置、疏散王公贵族,又团团护卫在昭阳身边。

她一步不动,守在她身旁的人也不敢开口劝说,只得一个个手持兵器绷紧神经等待着指令。

秦朗同样一寸也没有挪动。

御前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暂时足够应付现在出现的刺客们,秦朗是一步也不敢离开昭阳身旁——只看这场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昭阳独自一人面对刺客。

除非……

“殿下!”一名秦朗眼熟的侍卫长浑身浴血匆匆上前。

侍卫们纷纷侧身给他让出一条通向昭阳的通道。

“启禀殿下,□□手一共十七人,”侍卫长铿锵有力地道,“已经全部当场伏……”

最后一个诛字还没说出口来,秦朗已经抽了腰刀将一个站在昭阳身后、趁着这个机会悄悄上前半步的御前侍卫砍倒在地,只一扬手、刀光一闪的功夫,血就和冬日里鹅毛大雪似的飞溅了出去,随之一起掉落的是那御前侍卫的右手、和右手中紧紧握着的一柄短刀。

侍卫长被秦朗吓得险些拔了刀,见他不由分说便砍人时更是惊怒地张口便要怒喝。

可一切发生得太快,秦朗拔刀落刀几乎就是那么一眨眼,包括趁众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时预备动手的刺客在内,竟然谁也没反应过来。

“有内贼!”侍卫长又惊又怒,“殿下还请尽快移步!”

昭阳没有立刻回答,她认真地看了一眼摔倒在地哀嚎不断的侍卫面孔,又转头和秦朗对视了一下。

秦朗什么也没有说,但昭阳却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将洁白如玉的柔软掌心摊开来放到他面前,道,“放心,我会继续等的。”

秦朗心情有些复杂地低头去看昭阳那光洁的手掌心,心想也不知道这是个梦还是一场徒劳,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改变了什么。

昭阳的手很快消失在一片秦朗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不熟悉的黑暗之中。

当再度能视物时,秦朗才想起来他在被昭阳当成此刻之前,正好怀抱着顾南衣本人在沉稳安睡之中。

……以至于他这么一回过神来后,发现顾南衣就贴在他胸前躺着,丝滑的乌发有几缕还调皮地在秦朗的下巴上随着他的呼吸挠来挠去。

秦朗眨了眨眼,动作多少有点急切地探下去捉顾南衣的手,在被子底下顺着她的肩膀手肘一路找过去才捏到手腕。

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后,秦朗才将手指探向顾南衣的掌心。

摸到光滑一片的手掌肌理时,秦朗难以置信地停顿了动作。

随即,他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将顾南衣的手举到光亮处仔细查看。

——动作太大,吵醒顾南衣,得了她不耐烦又软绵绵落在下颌边上的一个巴掌。

“干什么?”她睡眼朦胧含糊不清地问。

秦朗严肃道,“我干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说完,亲了两下顾南衣的掌心,才又躺了回去,心满意足道,“明天你醒了,我再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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